一艘小舟在冰冷却带着温柔的小河上不快不慢地飘着,里面传出一缕缕春色一样的琴音,琴音碰见了低矮的小草,弯腰的小草竟然像是遇了夏日的太阳,挺起了胸膛,遇到了嫩树,树木像是吸收了两千米的肥料,蓬勃生长。
琴音渐渐低下去了,低到了水中,消失不见了。
“果然,那个意蕴很难掌握。”
曲姬放下了木琴,淡淡地叹息。她从接触曲目以来,从未有曲子是自己三遍不能掌握其意境的,然而这首《春江花月夜》确是难倒了她,这让她难免有些失意。
而事实则是,就算是乐嫣,也无法弹出哪种意境,并且和曲姬相比,乐嫣还不如她。不过,曲姬不知道罢了。
小舟漂过静静的湖面,抚摸起了层层涟漪,一层一层的水圈朝四周奔去。
“不知是哪位道友有此雅兴在此泛舟?”
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声音之中带着一点点的欣喜,不过这欣喜到底出于何种含义确是不知。
小舟依然静静地漂着,其内没有一丝丝声音。
男人从岸边跳起,而后伫立在水面上,水面竟然没有泛起波纹。
“莫非无人在内?”
他自问道,同时他朝着那艘小舟走去。
靠近了,男人才看清,这艘小舟的上面刻着一个字,虽然是字形,可是却看不出它的真正的样子,倒是看着这个模糊的字体,反而有些音乐从其中流出,流入男人耳中,带着古朴。
“不知道友有何贵干?”
一道男音从小舟之中传出,打断了男人的琢磨。
此物,是宝物,我竟然能从其中摸到羽的痕迹,其中之人多半是化羽高人。
男人仅仅琢磨了数秒,想到。
“无事,只是见人有人与我有一般兴致,想要结交一番罢了,若是高人不喜,那我这便离去。”
男人知道刚刚的行为确实有点不敬,毕竟直接靠近别人的小舟,若是其内的高人不喜,直接灭了自己,自己也无半点还手之力。
“道友为何觉得我和道友有一样兴致?”
小舟之内又传来男音,音色与第一次传来的无二。
“那是因为道友和在下一样在游山玩水,毕竟修行之人中,少有道友这般雅致了。”
男人哀叹一声,既然高人称他为道友,他也只好已道友互称。
“道友不妨于舟上谈谈。”
男人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害怕,不过高人一言,他也只好前往。
“不知道友名号?”
男人问。
“无名,号屈,屈原的屈。”
曲姬怕他听不懂,用了一个天下人都知道的名士的名字。
“许如懿。”
男人走到舟前,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许兄,不妨谈谈你从山水之中收获了何种意境?”
曲姬问道,声音淡淡。
“屈兄,在下不过无名之士,哪能有所得一说,只能是略有见闻。”
许如懿站在船头,站姿端正,言辞恭敬。
“我见花,花有花意,我见鸟,鸟有鸟语。它们虽然有生命,可是却又没有生命一般,它们永远卑微,而又有些生命的高尚。这些都非简单的凡人能够懂的,其实即便是高深的修者,也难懂其中的意蕴。”
许如懿说。
“那不知许道友可知《春江花月夜》?”
曲姬招他过来便是想看看常人的见解,而刚刚他那些话说明了他还是有些见解的人。
“不知是否是十大名曲之一的《春江花月夜》?”
曲姬先是沉默,之后才回答他。
“正是。”
许如懿也不是憨笨之人,舟中人故意稍作思量,意味深长。
“屈道友且放心,我是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不过,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听过此曲,少则可以延寿,长则可以起死回生,不过真曲,我倒是并未听过。”
许如懿将自己所知都道了出来。
“那道友且听此曲。”
一段沁心的琴音随意地流转而出,委婉曲折,直直地切入许如懿耳中,许如懿先是享受,后是震惊,内视自己,自己曾经的暗伤竟然在愈合。
“不知此曲道友何解?”
许如懿正沉醉于自己的旧伤愈合的喜悦之中,曲姬突然停下了琴音,问起他来。
“道友,此曲神奇,它竟然治好了我多年的暗伤,想来此曲便是那名曲了吧。真是神奇!”
许如懿大肆赞扬,并非违心,而是真心。
“那此曲中的意蕴又作何解?”
曲姬知道曲子的神奇,她现在想要知道的不同的人对于此曲的看法。
“恕在下直言,刚刚在下欣喜于暗伤的愈合,却是没有关注意蕴,不知高人能否再弹奏一段。”
许如懿此语就是摆明了想要再听一段去治愈自己的暗伤,可是即便是明说了,曲姬也不好拒绝,因为若只是她自己,只怕是一辈子也难以琢磨得到其中的意蕴。所以,这个明谋,曲姬接了,
又一段琴音传出,落入了许如懿的耳中,许如懿内视自己内灵上暗伤的渐渐愈合,不禁喜上眉梢,不过他这次没有观察太久,更多地去感触曲子的情意。这一感触,自己竟然流出泪来。
“如何?”
曲姬问,看到许如懿流出了眼泪,曲姬停下了曲子。
“高人,此曲竟让在下念及了早已逝去的母亲,曲中带着的柔情,怕是只有为母之人才能弹出,想来高人应是女子。”
许如懿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泪迹,说。
“此事你不必过问,此曲内含母意?”
曲姬不需要他知道太多。
“正是,不过若是再往深处品去,更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听罢此话,曲姬才明白了,此曲若是想要达到大效,定是要经历生离死别了,她从小至大从未经历过这些,所以她不能奏出曲意味。
“谢许道友指点,道友若是无事,便离去吧,我此行怕是要离开山水之间,深入繁华之中了,不便与道友一路了,若是有缘,再见。”
曲姬要送客了,自己还要赶往浦京。
“高人所言,定是要前往浦京吧,在下在此地混迹已久,倒是知道不少事情,若是不怪,在下愿意报答高人恩情,作一回引路鸟也无妨。”
许如懿听了曲姬的话,瞬间就听出了曲姬的话中含义。
“那好吧,多劳烦道友了。”
“哪里哪里。”
曲姬说完,不再说话。
一艘小舟静静地在河面上漂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