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般的小城街道上,轮胎摩擦地面的狰鸣声像怪兽的吼叫,在楼宇间激昂回荡。
躲在建筑阴影里的大群丧尸被噪音吸引,皆扬起了僵硬的脖颈,“荷荷……”嘶吼着,踉跄循声追去。
一辆黑色涂装的步兵战车冲撞着停在路中央的各式车辆,就像是一艘巨型破冰船,强势疏通开拥堵杂乱的河道,一往无前的行驶着。
循声而来的丧尸纷纷被其碾轧在轮轨之下,骨骼断裂不停发出“嘎巴咯吱”的牙酸声音。
战车的挂胶履带抖动着,颠下一块块腥臭的碎肉、骨茬。经过装甲底盘液气悬架的过滤,在战车里的人根本感觉不到车体的丝毫晃动。
车内冷气开的很足,石青山双眼布满血丝,观察着舷窗外那些血迹斑斑、蓬头垢面、面目狰狞的“丧尸”面孔。
这些死去的人之所以还能行动,完全是由寄生在它们脑腔里的“食脑虫”所操纵的。
初期食脑虫在丧尸躯体内的数量有限,所以难以接管身体的全部神经,对它们生存不起作用的神经便需要暂时放弃,比如痛觉神经和面部神经。
痛觉神经缺失会让丧尸不知疼痛。而面部神经萎缩则会导致丧尸面瘫,就像中风患者一样,有的脸瘫了一边,有的是两边脸全塌,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战车外,围拢上来的丧尸都高举着胳膊“啪啪……”拍打着战车装甲,它们灰暗的眼睛里瞳孔扩散,没有透露出丝毫人类的情感,只会偶尔闪现贪婪和嗜血的光芒。石青山相信,如果此时出去,定会被它们生吞活剥。
“石队,后边那座高楼上好像有人在挥舞白毛巾!”步兵战车厂家跟来的电气动力工程师向他汇报。
石青山从沉思中惊醒,忙带上了全景头盔向那人所说的方向看去。
“停车!”
“呜”一阵轻微的电阻制动声后,电力驱动的步兵战车尾部微微一翘,停下了。
石青山用力吸了一口香烟,打开头顶仓盖,把烟蒂扔出车外。
“啪”微微发红的烟头落地,溅起一溜火花,骨碌碌滚到了一个肥胖的丧尸脚下。
可能这具丧尸生前也是个烟民,它低头瞅了青烟缭绕的烟头半晌,突然弯腰捡起,直接填入嘴里大嚼起来。
“往后倒,靠过去!”石青山下了命令。
“那个石队,那条街上有医院,车多,丧尸也多!别为了救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命!你看……”驾驶战车的ai工程师王宏文望着车后晃动的密集头颅,犹豫着劝他。
石青山看了王宏文一眼,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句:“倒车!”
他语气虽然平缓,却有着百分百的坚定。
王宏文摇了摇头,不情愿的挂上倒档,战车推进系统响起轻微的加电声音,履带抖动了一下开始倒转,压在下面的丧尸肢体又被翻卷了上来。
没有丝毫的阻滞,血肉之躯会瞬间被三十多吨的重量碾成肉泥。丧尸的头颅就像被压爆了的西瓜,夹杂着星点白色小虫的血花,一个接一个盛开。
巨大的战车如同倒进玉米地里,车后面的丧尸如秸秆般被一排排推倒碾碎。废弃qì chē杂乱停放的狭窄路面上,两条血色车辙痕一直延伸到了广电公寓大门前。
公寓大院内只有一栋住宅楼,门口用的是半人多高的电动折叠门,留着一辆车进出的空隙,步战车灵巧的倒进去一半车身,刚好把出入口堵的严严实实,追上来的丧尸都被挡在了外面。
石青山从wǔ qì架上摘了一把无托自动步枪、一把05式shǒu qiāng,检查了一下弹药,分别拧上消音器、插上了激光照准器,抬头问动力专家张工:“数了没?求救的人在几楼?”
张工抬头看了看,手臂比划着回道:“从上往下数第二层,最左侧那一户。”
石青山点了点头:“好,你们别下车,在这里等着我,我上去看看。”说完带上防爆头盔,打开头顶舱盖,探出去了半个身子。
外面阳光很毒,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腐烂老鼠的臭味,熏蒸得人喘不过气来。
“嗡”他刚一露头,差点被一只绿头苍蝇碰进嘴里。
“呸!”石青山急忙抬手放下了面罩。
步枪发出“噗噗噗……”几声气响,战车后面围上来的几具丧尸都被迎头击倒了。
他见院内被扫清,便爬上了车顶,踩着车尾脚蹬跳了下去。
王宏文从全景头盔里看石青山立身曲腰,快步接近了公寓左侧楼道的单元门,嘴中嘟囔:“脑壳坏掉了!装什么圣母玛利亚!”
张工看着石青山的背影接话道:“他是军人!”
“军人又怎样?又没有命令让他见人就救!你看我们车上还有空间坐人吗?”王宏文提高声音发着牢骚。
张工揪着下颌上杂草般的胡子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责任!有时候,在大灾难面前才能体现出一个人真实的品质!”
王宏文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心中认定,在末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有危险跑跑都来不及,还救别人?活够了吗?
那边石青山来到防盗门前,从手臂口袋里掏出了把异形钥匙,插入锁眼中huó dòng了几下,轻轻一拧,“哒”,锁开了。
“吱嘎”
他慢慢拉开不知多久没敞过了的防盗门,拔出shǒu qiāng交叉步缓缓走了进去。
楼道间内阴凉、寂静,有一股荒废的气息。不出所料,里面没有电,很暗,没有丧尸,更没有人!
电梯井有里两部电梯,有一个电梯门是开着的。石青山挥手扫掉封门的蛛网,侧进了半个身子,用手电照了照楼层按键,低声嘟哝了一句:“十六楼!想累死老子?”
把shǒu qiāng缓缓插进了枪套,他掀起面罩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石青山眯着眼回身找楼梯,却猛然看见一颗长发遮面的头颅悄无声息的从防火门后探了出来。
他立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冰凉,条件反射的“唰”拔出shǒu qiāng就要扣动板机。
“别开枪,我不是丧尸!”黑暗中一个压低的女声传出。
“我擦差点吓死老子!”石青山嘴中叼着的烟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哎呀,你有枪,怕什么丧尸?”一个窈窕的女人身影从门后慢慢走了出来,声音清脆悦耳。
石青山“哒”,开了手电照过去。那女的急忙手一抬,挡住了眼睛。
光柱下,她手掌外露出的下巴圆润挺翘,染成栗色的长发衬得手臂晶莹雪白,另一只手倒提了根高尔夫球杆,看样子像是个年轻女人。
石青山关了手电,嘴中狡辩道:“我不怕丧尸,但装鬼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
那女人揉揉被强光照花了的眼睛,没敢顶嘴,笑嘻嘻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想瞧瞧你是不是坏蛋假冒的军人!”
石青山弯腰捡起地上的烟问:“刚才是你在十六楼发出的求救xìn hào吗?”
“是我!是我!请问您有吃的吗?哥,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石青山垂下了枪口,把烟叼到嘴上,摸了摸上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小包压缩饼干扔了过去。
女人双手接住后,借着光亮看了看,忙哆哆嗦嗦撕开包装,掰了块填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往下咽,被干巴巴没有一点水分的压缩饼干噎的直伸脖子。
石青山狠狠吸了几口烟,烟屁股扔地上踩灭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活人?愿意走的我可以带着!”
女人急忙用力把嘴里的压缩饼干全咽下道:“我跟您走!这里没有活人了!死的就剩我自己一个了!我想上去拿点东西,请问能不能帮帮我?”
石青山肯定不乐意,那可是十六楼啊!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
“换洗衣服捡点儿穿就行,路上有的是!”
“不只是衣服,还有我准备逃生用的指南针、地图、护具、野营装备等等都在上面!”
女人说完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地图?”
石青山眉毛一扬道:“快!前面带路!”
女人一喜,急忙把饼干装进衣兜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举起高尔夫球杆,率先爬上了门后的楼梯。
她没穿鞋,穿了双及膝黑袜,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踩着台阶在前面带路。
爬到二层时,她似乎觉得石青山的军靴走路声音太大了,急急回头,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二楼已经有了窗户,斜照进来的光线投射到那女人的侧脸,石青山突然看到一张精致柔美的脸庞。
这个女人生的一副鹅蛋脸,双眼皮,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肉嘟嘟的嘴唇,凑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完美的脸。最关键的她还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质,很吸引男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女神级别!
长发měi nǚ回过身去,弯着腰,耳朵贴在二层楼道的防火门上听了一会儿,反手对他伸指勾了勾,轻声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