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泉一听,心道:“啥?虎威大炮到了?!嘿!他娘的,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小子半死不活的时候到!这可咋办?要知道这时候得“邱驿丞”去bàn lǐ关牒审验手续,他这会浑身是血的,怎么去办?”于是穆清泉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命人将“邱驿丞”抬回房内。又走到丁溢香身边,低声告诫她:“你给我看好这小子!这会不要轻举妄动,若是坏了帮主大事,可有你好看!”
一名帮众跑来跟穆清泉说道:“少庄主,他们来了十多辆车,押送的官兵加民夫怎么地也得有近百名,他们让我们驿站赶紧准备吃的。我看,要不我们动手下药吧?”
穆清泉骂道:“猪脑子!百来号人你能全药倒?今天事不凑巧,那邱驿丞无法跟他们交接,难保对方不起疑,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走,先去瞧瞧!”
丁溢香进屋见躺在床上的张熙钰依然咳嗽不止,又见他时不时吐出污血,就知道情况不妙!急忙问道:“张熙钰,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毒性又犯了?”
张熙钰忍着腹中剧痛,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解药被……被穆清泉拿走了……还有一个背囊。”
丁溢香刚才就听穆清泉说起解药的事,也知道他肯定把张熙钰的解药拿走了。她这次过来临宣驿,并不是来给张熙钰送解药,这会需要解药救命,还得找回瓷瓶里的那些。
丁溢香只是想来看看张熙钰,自从那日历经生死,两人俨然已成生死之交。她也暗暗告诫自己,这人只是受制于铁锤帮的一个外人,还是个出家的道士,自己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但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这么奇妙,即便她自己还不愿承认对张熙钰情愫暗生,却还是忍不住一路赶来临宣驿看他。
丁溢香听张熙钰说完,说道:“你等我。”于是转身去穆清泉那房间寻找。
她刚出了房门,就见隔壁穆清泉房里出来个人,鬼鬼祟祟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个背囊。丁溢香仔细一看,见那人认识,正是那日在悬崖上说过话的“赵阿根”,于是丁溢香喊了一嗓子:“唉!阿根!你干嘛呢?把背囊给我!”
那“赵阿根”正是林杏荷变化的,她见被人撞见,也是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见对方只孤零零一个女的,于是转身便要跑!
林杏荷一看不好,一个箭步就追了上去!
那丁溢香身手虽然不及穆清泉,但是比这林杏荷可强多了。上去一脚就将“赵阿根”踹倒在地,接着伸手一把夺过背囊,也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的“赵阿根”,赶紧转身回了邱驿丞的房间。回屋后,见张熙钰还在咳嗽不止,脸色乌青。丁溢香赶紧打开背囊翻找,见背囊里除了有一个圆形铜鼎,那解药瓷瓶也在其中,于是掏出一粒让张熙钰服下。
丁溢香刚忙活完正要站起身,忽然听得脑后一阵风声,接着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身后站着的正是“赵阿根”,只见他丢了那半截门栓,抱起装着招魂鼎的背囊就冲出屋外。
穆清泉带了人到前院一看,只见十多辆大车已经将前院停得满满当当。旁边立着一帮手执火把的军士。火光映衬着落日余晖,将驿站照得通红。一名武官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大院中间。但见这位武官头戴铁盔,身穿链甲,留着八字须,在火光映射下显得甚是威猛。此人一开口说话,声若洪钟,他高声喝道:“邱大人何在?”
穆清泉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抱拳,陪着笑脸答道:“回大人的话,邱大人今日身体不适,抱恙在床。特命我等前来bàn lǐ接待。”
那武官听完,四下瞅了瞅,也没正眼瞧穆清泉。问道:“你是何人?”
穆清泉答道:“小的是临宣驿提领,掌管驿站车马及接待事务。”
那武官翻身下马,拿了火把走到穆清泉身前,上下打量了下穆清泉,问道:“邱驿丞生得啥病?是否在这驿站中?”
穆清泉一时迟疑不答,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圆谎,踟蹰道:“这个……他……他此刻不在。”
那武官双眼紧盯穆清泉,喝问道:“既然不在驿站,你们却又如何奉命接待?”
穆清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武官又说道:“本官与邱大人曾在一起共事多年,也算是故交。一别数载,未曾谋面,今日他既然身体欠安,那本官倒是要去慰问一番,你带本官去见见他。”说完便下了马,带领军士大踏步向后院走去。
穆清泉心知不好!此刻若要被这武官见着“邱允盛”,那他身上的伤见了就很难解释,这要仔细一盘问,多半得露陷!于是赶紧上前拦着,说道:“大人请留步!”
那武官双眼一瞪,喝道:“大胆刁民!尔等怎敢拦着本官去路?!”说罢,一把将穆清泉推开,继续向前疾行,绕过公务大堂一侧的小路,就进了后院。
“邱驿丞……他……他在出痘子。”穆清泉实在没辙了,只得信口胡编。
出痘子,也就是出天花,一种烈性传染病,在那个年代一旦被传染,那几乎就是一脚跨进了坟墓,康复几率极低。
那武官一听果然止住脚步,瞅着一旁的穆清泉低声问道:“出痘子?他住在这后院?”
穆清泉凑上前低声说道:“正是。小的刚才不便在众rén miàn前提起,还望大人恕罪。”
那武官推开穆清泉,拿着火把照亮后院,随后四处打量,又返回穆清泉继身边继续问道:“邱大人出痘第几天了?”
穆清泉头上冒汗,答道:“有三四天了。”
那武官说道:“既然有出痘病人住在这后院,本官一没见这院里做隔断围栏,二没见这后院朝阳门窗有做黑幔遮阳。是何道理?本官刚进驿站那会,你们前院空空荡荡没一个人,都挤在这后院干啥呢?难不cd在给你们邱大人会诊?你们都不怕传染吧?”
穆清泉一听心里暗自叫苦,额头汗水涔涔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