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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神乞儿》 第三十章 恐怖降临 之 小北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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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往往是另一些人与生就俱来的东西。而当人生将走到尽头时, 也许毕生追求的人得到了所渴望的,而与生俱来的人却失去了他们仅有的。

    ——鲁迅

    中关村广场购物中心地处中关村广场核心地带,北临北四环,东临中关村大街,西邻苏州街,距首都国际机场25公里,距北京西客站10公里,公交便利,周边分布又40多条公交线路,地铁4号线中关村站与购物中心直接连通,地铁10号线由西向东穿过,购物中心以便捷的交通和丰富的业态辐射周边的人群,成为举家休闲娱乐购物的良好去处。北京中关村被称作“中国的硅谷”,其国际地位和万众瞩目的商业头衔令无数青年才俊抛头颅洒热血,慕名而去,挥洒青春,才有了今日的科技,金融,两个领域的同时辉煌,更是吸引着无数外地人杰来此寻找机遇,也是观光者和旅人在参观京城的旅途中必定踏足之地。

    广场今日迎来两个新的小客人。童话和小北站在繁华的广场中央,仰着脑袋,目瞪口呆地转着圈仰视着四周参天的高楼大厦,来往的各色行人,二人忽觉一阵眩晕,不约而同坐在地上,背背相靠,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两个少年,吃了太多太多同龄人不该吃的苦,终于尝到了一丝成就感和喜悦......

    童话和小北靠在一起,坐在这水泥钢筋铸就的森林中央,却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未来。两个羸弱的身躯终于在这座人吃人不见血的城市中,挣扎出一小片立足之地。

    暗无天日的生活终见破晓......

    童话在附近一个角落中苟延残喘的小超市里,买了两瓶啤酒。童话坐在小北身边,说:“听说大人在开心时,会喝酒。”

    “童话哥,我们可不是大人......”小北像做了坏事一样,偷偷地对童话说:“小孩子喝酒会被警察抓走的......”

    “小北。”童话揉揉小北的脑袋,笑着说:“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大人啊。”

    “嗯......那,童话哥,你答应我不要喝醉哦!晚上还要去夜市吃好吃的。”

    “一言为定。”

    ......

    长凳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个酒瓶。

    两个少年,卧在长凳上,呼呼地睡着了,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引得行人侧目,心中谩骂,更是教育自己的孩子把两人当做坏榜样......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童话和小北的心情。

    晚风潇潇,蝉鸣此起彼伏。二人酒劲过去,才昏昏沉沉地从长凳上爬起。

    “糟糕!”

    “童话哥!已经晚上了......”

    “是啊......”

    “童话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喝醉的。”

    “呃......我记得好像是你要求喝第二瓶的。”

    “......对不起。”

    “小北,你饿吗?”童话挪着睡麻的腿脚,颤颤巍巍地从长凳上站起,稳住身形,说:“我们赶快去夜市吧。”

    “呃......头晕。”小北试着站起来,却脚下一软,又瘫坐下来。

    “那我们再坐一会吧。”童话又坐下,抓了抓头发,失神片刻,问小北:“你,还记得家人的样子吗?”

    “我,只记得妈妈的样子。”小北突然语调低落下来,说:“我没有见过爸爸。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不过!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妈妈给我看过合影,那个照片上的男人......笑容很温暖,很好看。那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笑容。”

    “看。”小北从脖子里掏出一支脏兮兮的银色项链,表面虽然被污迹斑驳覆盖,却无法遮挡那晶亮的金属质感,温和的纯银质地,暖暖的光晕照耀着小北稚嫩的脸颊,他的眼眶,渐渐被打转的泪珠充盈。小北说:“这是妈妈送我去孤儿院前留给我的。”

    项链远看并不起眼,只有在放大镜下仔细查看,才能发现那表面的花纹,极为精致细腻,巧夺天工。上面刻着数不清的花鸟,纹样复杂。在一个直径不到两厘米的圆形挂饰上,刻满各种造型优雅的镂空花鸟虫鱼,这种镂空的造型只有世界上最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才能做到。如此珍贵的饰品,居然出现在一个乞儿身上,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当然,童话和小北并不知道这件银饰的价值。

    “好漂亮!”童话和小北形影不离一年多,小北却从未提起过他的父母,即便童话发问,他也只是满不在乎地应付几句,可是现在.......“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吧。”童话这样想着。他看着小北手中做工精美的项链,问:“你妈妈,为什么要送你去孤儿院?”

    “她骗我。她骗我说那里是学校!”小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揉了揉红红的鼻子,又背过身去使劲抹掉眼泪,平静下来,说:“后来,她去世的那一天,院长阿姨带我参加了妈妈的葬礼。我才知道,她已经病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才把我托付给孤儿院。”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孤儿院?”

    “因为那里......”

    我叫杨北安。

    从记事开始,就和妈妈一起生活在近郊的一座小棚房中。

    幼儿园的孩子们,放学之后都会被一个男人接走,可是......

    “蓝蓝,每天放学来接你的男人是谁啊?”

    “他是我爸爸啊小北......别傻了,难道你没有爸爸?”

    “爸爸......?”

    我,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我有爸爸。

    “妈妈,爸爸呢?”那天回家后,我这样问妈妈。

    “爸爸他去出差了,爸爸他......他是一个消防员,他,可了不起了。”妈妈似乎在掩饰什么,可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发现这是个谎言。我相信了妈妈。

    “蓝蓝,我有爸爸。他是消防员,他可厉害啦!”

    “哇!小北你爸爸真棒!”

    这样平淡却很温馨的日子,持续了四年。妈妈靠卖菜挣钱,记忆中,她勤劳的身影,从一大早我还睡眼朦胧的时候,就开始忙碌。直到我从学校回家,写完作业,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她才放下手中的活。

    可是,我还是没有见过爸爸。

    “小北啊,今天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那一天,妈妈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活,决定送我去学校。

    “好啊!”我背上书包,草草地回答一句,急匆匆地出门了。妈妈花了很久才跟上我的步伐......如果那一天,我回过头去看一眼妈妈,在门前等一等妈妈,我现在也许就不会那么后悔了。

    “小北!小北!”妈妈扶着门把手,佝偻的腰身,吃力地拿出手帕,咳嗽着......手帕变红了。她急着大喊:“小北!咳咳,等等妈妈!”

    “快点!我快迟到了!”

    妈妈最终追上了我......

    可是我没有注意到她额头,鬓角的汗珠,还有那粗重的呼吸......这一切,都被她那旭日般温柔轻松的笑容掩饰了。

    “小北,和妈妈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我快迟到了......”

    “闭上眼睛,妈妈领你去学校。”妈妈伸出手,牵着我,说:“不可以偷看哦!”

    “好......”

    ......

    “小北,可以睁开眼睛了。”黑暗中,妈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妈妈......这里,不是学校!”我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建筑,陌生的操场,陌生的孩子们......

    “这里是你的新学校,把这里当做家好了。要和新同学们好好相处哦!”一个陌生的阿姨蹲在我身边,冲妈妈点了点头,说:“和妈妈多说说话......等会阿姨带你参观这里。”接着她走开了。

    “妈妈......”

    “小北,这个给你。”妈妈从脖颈间,摘下一个银色项链,系在我项上。

    “好漂亮!”我说:“这个是什么?”挂饰是一个扁球体,上面雕刻着非常复杂的花纹,镂空的造型十分精美。

    挂饰中间有一个小卡子,妈妈轻轻一扣,它便开了。

    中央镶嵌着一个小型黑白照片,虽然小,却十分清晰。

    仔细看才发现,这是妈妈和一个男人的合影。

    照片上的男人,梳着整整齐齐的大背头,头发黝黑健康。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带端端正正。面容十分英俊和善,他眯着眼笑着......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照片上的妈妈,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没有一丝皱纹,鬓角间没有一丝花白,她穿着一件浅色连衣长裙,因为是黑白照片,不好辨别颜色。她开心地笑着......那种笑容,仿佛......是拥有了全世界。

    “小北,妈妈骗了你。”妈妈的眼眶突然泛红,她说:“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他......并不是消防员。他......在你出生前就离开了。”

    “离开了?”我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再看看妈妈......说实话,我对“父亲”这个概念,太模糊了,他发生了什么,究竟去了哪里......这种事情,我并不关心。只是,大家都有爸爸,只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别人有的,为什么我没有?我很不平衡......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想法,又幼稚又可恶。我说:“爸爸他去哪了?”

    妈妈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了声......她指着天空,说不出一句话。

    “妈妈......你别哭了。”我的印象中,妈妈是最坚强的女人,今天却......我轻轻抱住她,才感觉到她身体十分羸弱,她的肩膀,没有一丝肌肉,皮包骨一般,软软地靠在我的胸口。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顶天立地,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子汉。我安慰着她......

    妈妈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哽咽着......她似乎呛到了自己。她迅速站起身,拿出纸巾,转过身子,咳嗽着。她咳嗽的声音,就像胸腔在打鼓......很久很久......

    她转过来,迅速将纸巾藏进衣兜,冲我微笑,说:“那个项链,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就回去工作了,你要和这里的老师同学好好相处!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转身离开,佝偻的臂膀,在朝霞下渐行渐远,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之前的阿姨领走了我,带我参观了“新学校”。墙上有“希望家”三个字,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孤儿院。

    不久以后,妈妈病逝的消息传来。她是一个人孤独死去的,尸身隔了好几天才被邻居发现。她躺在床上,面带微笑,似乎是在梦中离开的。她的嘴型,凝固成“北”字,这是她最后发出的声音吧......我的名字。

    孤儿院中,我是最年幼的。除了院长阿姨和老师,其他人都欺负我,嘲笑我,殴打我......终于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逃了出来。后来,我偷偷回去过希望家,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发现我的失踪,院长阿姨,老师,孩子们......他们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我的存在,和消失,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或者令他们失去什么......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加浮生不值书友交流qq群:25719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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