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不舍吗？”
默然注视着离开的夜叉鸦，犼却不自不觉间捂住了自己胸口，感受着从中传来的阵阵悸动。
对于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的犼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很让它愉快的体验，它甚至感到自己好像有些讨厌这种情绪。
“嘻嘻……”
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的兮萝毫不意外犼现在的表现，因为对于从未体会过这种情绪的犼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你没体会过的东西还很多……”
再度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山猫一样的兮萝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空中却忽然传来了莫名的哀嚎声。
昂！！！
痛苦、悲鸣、绝望的情绪通通蕴含在这无尽的哀嚎之中。
“我讨厌这种情绪……”
同样听到这声哀嚎的犼默默抬起头来，第一次非常明确的表明了自己对某种东西的厌恶。
“那是……赤蛟！”
惊讶的望着远方正在汇聚的乌云，兮萝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悲鸣者的身份。
那正是和自己一同管理这座“坐望峰”的河神赤蛟，一位年纪比自己更早成为荒神的长者。
“赤蛟？”
通过自己还没有闭上的第三只眼，犼也清晰的看到在那条云雾、雷霆中不断翻腾的赤红色巨蛟。
“火属的蛟龙？”
体长五米，宽三丈，眉骨上生长着两只短小的赤色犄角，浑身上下更是遍布赤红的鳞片。
而那四条明明如同鳄鱼一般粗短的四肢上，却长着只有鸟类才有的禽爪，这无疑不说明了这只异兽的身份。
但是更让犼惊讶的却是这头蛟龙脊背之上那如同火焰般“燃烧”的鬓毛，以及在其脚下聚散不定的火云，那分明就是对方对“火焰”这种概念的具现。
“情况好像不太妙？”
近乎消失的火焰，狼狈的姿态，伤痕累累的身躯……
这才是犼现在所看到的赤蛟，掌管着这片水域的河神，寿元接近八百岁的古老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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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云层之上，赤色蛟龙在乌云中若隐若现，但是每一次出现都必然伴随着一雷霆和天火砸向地面。
轰隆！
无数霹雳在赤蛟的呼唤下落到大地之上，将四周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雷火之海。
而在这片熊熊燃烧的雷火之中，数以百计的精怪疯狂的攻击着明显身受重伤的赤蛟，那种忘我的疯狂就想像它们攻击是不是统御这片支流的河神，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鬼狐，你不得好死！！！”
云层中不断翻腾的赤蛟奋力的嘶吼着，仿佛要用尽一切力量诅咒那位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的存在。
“你这又是何苦呢？”
众多精怪之中，一只体型和赤蛟差不多大小的三尾青狐冷漠的低喃了一句，也算是回应着赤蛟的怒吼。
“昂！”
可是已经愤怒到极致的赤蛟却再也没有和鬼狐交谈的心情了，居然选择直接从天空中猛然扑了下来。
“去死！！！”
只见赤蛟周身雷光环绕，四肢踩着火云，将自己的荒神之力发挥到了极致，宛如真正的自然化身一般强大。
“死？”
然而，作为一只仅凭着一些“青丘残篇”就修炼出三条尾巴的狐妖，鬼狐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不像赤蛟那样能借助天地之力加持己身，但突破了自己种族桎梏，化身妖怪的三尾青狐却有着上百只精怪的帮助，实力方面完全不惧重伤的赤蛟。
“谁死还不一定呢？”
伴随着鬼狐的怒吼，一只脊生双翼的飞豹眨眼间拦在了赤蛟的必经之路上，随后还有rén miàn鹰隼、黑毛巨雕等等。
此刻，但凡有点飞行能力的精怪都在鬼狐的操控下不要命的向着赤蛟扑了过去，充分展现了鬼狐诡异、神秘的幻术。
“我可是青丘之狐啊！！！”
能从普通的精怪蜕变成强大妖怪，鬼狐无论如何都不是能够小视的存在。
哪怕鬼狐在斩却原身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导致它并没有彻底从之前的种族桎梏中脱离出来，甚至因此变成了这幅半妖半鬼的模样。
但这却并不影响鬼狐身为妖怪的能力，充其量也只是比其它妖怪多出一些弱点而已。
“青丘之狐？”
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赤蛟突然狰狞的大笑道。
“明明只是一头薄情寡义的丧家之犬而已！”
说话间，飞豹已经被赤蛟撕成了碎块，而在它之后的精怪们也随之步入了飞豹的后尘。
“昂！！”
淋漓的鲜血从半空中洒向大地，无数精怪们的残肢、内脏更是直接被赤蛟甩出了体外。
血与肉混合在一起，哪怕漫天的雷火也无法洗去赤蛟身上的血腥味，现在的它比起“神明”更像是吞噬生灵的“魔怪”。
轰隆！
大雨骤然落下，混合着漫天精怪们是血肉滋润着大地，而宛如“魔怪”一般的赤蛟更是直接出现在了鬼狐的面前。
然而……
“你已经输了……”
鬼狐看着近在咫尺的赤蛟，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就好像现在遇到危险的不是自己一样。
“妖途五百，神道寿千。”
轻声的低喃着，鬼狐知道，赤蛟的大限已到了。
“所谓的长生之道，也只不过是我骗你的而已。”
对于寿元将近，但又如此狂暴的利用天地之力的赤蛟来说，现在仅仅只是凭借着一股执念在支撑着自己而已。
“你连这个也是骗我的？！”
狰狞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鬼狐，赤蛟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赤蛟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声的质问着鬼狐，但眼神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留恋和憎恨。
“为什么？”
缓缓低下了头，鬼狐特意转移了自己的目光，然后才冷漠的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的蛟珠吗？”
就好像和赤蛟相处百年的不是自己一样，鬼狐的神色冷峻到了一种近乎于寒冰的地步。
“我不告诉你有‘延寿秘法’，你又怎么会把蛟珠放心的给我呢？”
只见鬼狐张开自己的嘴巴，一枚赤红色的宝珠缓缓从它的体内飞了出来，那赫然就是蛟类们视为“命根”的蛟珠。
“为了重返青丘，为了报复那群放逐我的同类，我早就发誓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闻言，赤蛟终于明白原来鬼狐从最初接近自己就没安过好心，自己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纯狐氏……”
只见赤蛟神情寞落的的合上了双眼，晶莹泪珠顺着它的眼角落到了地上。
“我诅咒你……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的行为的！”
伴随着赤蛟最后的低喃，已经失去了“蛟珠”的赤蛟最后还是没有扛住荒神之力的反噬，彻底化作了一股消散的清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