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边境的火光照耀夜空,映照出一头头巨大的魔影。
通往梦幻城的警卫听到河道有动静,张望了一会,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正想走到桥上看个仔细。
同伴一把把他拉住:“别忘了规矩,夜里值班不能走过界线,上一个犯规的人可是被统领活活打死。”
游鱼般的身影悄悄通过水道进入梦幻城,韩武的脑袋浮出水面,此刻往边境方向看去,竟然是漆黑一片。
韩武刚爬上岸,只得再次下水,往回游,边境分明又是火光如昼。
他来回几次,细细观察,才确认自己没有陷入幻境或结界中,但不知梦幻城出于什么目的,设置了某个假象,使城内和城外看到的景象不一样。
韩武来到存放炸药的地方,陆续将汽油搬到实验室里,夜晚虽然漫长,但时间紧迫,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到了凌晨。
他上次离开是留下许多小细节,一一检查一遍,才确定没人巡查过,梦幻城还不知道他们的实验室已经被人潜入过了。
韩武提着几桶汽油来到实验室,这里依然阴森恐怖,门口的垃圾桶盖子下露出半条白皙的手臂,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榨干了利用价值。
韩武打开汽油桶,沿着走廊倾倒,一桶倒完,换下一桶继续,直到十多桶汽油倾倒一空。
看了一眼手表,静静地等待时机,分针停在两点三十分,梦幻城的供电系统再次瘫痪。
紧接着某个存放重要物品的仓库发生爆炸,警卫们手忙脚乱地集合,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不出五分钟,另一个区的仓库同样传出巨大的轰鸣声,滚滚浓烟升起,伴随着耀眼的火光。
“声东击西!”鬼灯丸几个纵越飞上房顶,只见两处仓库分别在相反的方向,顿时明白韩武的意图。
白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可我们只能中计……”梦幻城在魔虫之祸未起之时,早已未雨绸缪,收敛了东京超过八成财富,它的仓库极多,而且多是贵重的财物,即使几位统领知道对方调虎离山,也不得不往坑里跳。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又有五、六处仓库起火,白夜语速极快地说道,“让所有警卫出动,一二三队救火,四五六队封锁所有关卡,任何人不得通过,违令者杀。”
“啸月镇守东方,排查未起爆的定时炸弹,鬼灯丸控制住南方,那里存放虫珠,不容有失,我负责西方,和月博士留守南方。”
三条身影分开,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掠去。
“一二三四五六……”
“十三、十四……”数到第十四声爆炸响起,韩武举起火把将汽油点燃,火焰跳跃着将实验室照得明亮。
当他看清容器中的一个人体时,不禁呲目欲裂。
“天城!”
韩武的鼻子贴到玻璃上,只见培养液中天城蜷曲起身体,沉静安详宛如一只酣睡的猫咪。
她的肌肤苍白,缺乏血色,乌黑的长发在液体中飘散。被异形尾巴洞穿的伤口消失不见,小腹平坦光滑。
韩武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打转,忽然想到一个法相,双手结印。
“雨师相!”
法相中一头应龙盘绕雕花玉柱,它体态修长优美,浑身洁白,身躯两侧生有双翼。
它张嘴一喷,寒流扫过这个实验室,骤降的温度和水汽顿时熄灭火焰,但大半资料已经被烧焦了。
韩武手忙脚乱地翻开资料,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这是关于死体和意识的实验,其目的是探究灵魂特性,以填补现代科学的技术空白。
资料里大量使用专业名词,而且很多似乎是研究员独创的,因为不少词汇后面有专门的注解。
他以剑指破容器,待里面的培养液流光,才打破玻璃,天城空姐紧闭着双眼躺在底部,培养液保持了肉身完整和饱满,让她看起来依旧与活着一样。
韩武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禁想起两人在孤岛患难与共的日子。
韩武把天城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信她没有哪一部分,或者器官被挖走做研究,才从房间里找出研究员的白大褂给天城穿上。
火焰从别的实验室蔓延到走廊,有毒的浓烟弥漫整个楼层,呛得人睁不开眼。
韩武背起天城来到关押虫女的实验室,虫女好奇地打量两人。
“我听说你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非常强,那么你应该听得懂我说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我打破结界放你出来,但你要把天城带出梦幻城,如果我没能逃出去,你就埋了她。”
虫女俯低身体,趴在结界上,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点点头。她美丽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不解的表情,一边观察天城,一边又看了看自己,最后目光停留在天城浑圆修长的腿上,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可是被结界挡在里面。
这几天韩武稍微研究了一下结界,要解开它必须配合特别的手法,但很显然眼前的结界复杂程度远超他的理解,那么就只能用最简单暴力的办法了。
寒月剑bào shè出十多米长的剑气,韩武挥剑猛砍。
剑气撞到结界上,从上面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他手腕一麻,寒月差点脱手飞出去。
“这么硬?”
韩武吃了一惊,他已经提起八成的力量,虽然没用上任何剑法,但凭他如今元丹一鼎的境界,这一剑足以把三阶狂化后的新人类削开,没想到结界丝毫无损。
看来只好用禁术了,韩武暗忖,法力逐渐汇聚双臂,寒月在黑暗中隐隐发出亮光。
“禁剑式!”
一条狭长剑气斩出,与过去成百上千条细小剑气不同,这一次它是高度凝聚的。
而且剑气不由剑身发出,它是凭空出现在前方的,这不同于韩武所学的任何剑招,极其诡异。
可能这才是禁术的原本面貌,它本就是剑法境界极高的剑客所创,只是韩武一直发挥不出它的威力罢了。
在知识的累积下,韩武隐隐觉得禁术本身并没有那么简单,它是剑法的雏形,可能有几种变化,或者剑客在开创一套绝世剑法前预留了几种思路。
又或者想完善这套剑法的后人无法达到前人的高度,所以改得不伦不类流传下来。
韩武心想,以后或许他能从中开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绝世剑法,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他会的剑法只有几种,村正所传的基础剑招,禁术,风林火山以及增长天王的三式伏魔剑。
禁术在结界上仅能切开一条口子,但结界很快便恢复了。
“比禁术威力还大的剑法只有伏魔剑法。”
不到万不得已,韩武实在不想使用伏魔剑,玉尊佛的舍利正在无时不刻地转化他的意识,每一次使用玉尊佛的功法,就感觉越朝他靠拢。
他虽然表面并无大碍,但正像李观海所说,这种影响渗透人心,韩武最近常常有种我不是我的感觉,他时常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有悖本意,可偏偏又挑不出不去做的理由。往往思维就会陷入自我矛盾的尴尬处境。
增长天突然出现把虫女吓得连连后退,韩武缓缓举起寒月,身后的法相亦随着他的动作高举智慧剑。
“一剑断忧愁!”
无形墙壁电光急走,化成一片爆碎的光雨消失不见。
结界里那巨大的身影瞬间扑至,虫躯上的手一把夺过天城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