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洪是我在北京参加律考复习班的同学,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虽然相处仅仅一个月,但是音容笑貌还是有一定记忆的。
只不过因为生命长河中,这种接触仅仅一个月的朋友太多了,因此我的回忆里基本就没有他。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想起来了。
“他是你同学?”托娅惊讶不已。
“我们参加辅导班的同学,应该是他,不过我想不起来他姓什么了,但是刚才他颐指气使的样子,一下让我想起来了。”老洪当时在寝室里和我不太对付,总因为一些法律问题争论的面红耳赤,说不过我时就是这不耐烦的口吻。
“他和咱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托娅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我不知道。”
“他是被吓疯的。”托娅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始作俑者似的。
“因为什么被吓得?”
“不知道。”
“你父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托娅有些黯然。
我拍了拍她穿着灰色呢子大衣的肩膀,黯然道:“也许这些迷一辈子都无法解开。”
“我不想还好,要是总想,我会很难受的。”托娅撅起了嘴,就像个受气包似的。
我笑了,真想抱着她好好安慰一下,但是我们的关系现在显然没有这么莫逆。
托娅和我分手时,欲言又止,我则已经决定,以后不和她联系了,尤其是那种暧昧的联系,没有任何结果,何必浪费感情。
我看了火车时刻,在微信上订不到当天的卧铺,我有点后悔没开车来,这样说走就能走了。
这个时候,微信提示有信息,我一看,竟然是托娅,她还没收款,不过她邀请我五一去广州。我本来想跟她断绝来往的念头开始动摇——我五一确实没什么安排,如果去广州,孤男寡女在一起,想不发生点精彩的艳遇都难。
但是我又怕还像现在这样若即若离,手都摸不到,我不是再次土鳖到家了吗?
年轻时肾功能齐全,能憋得住,现在老了不中用了,有点存货就想嘚瑟出去,如果嘚瑟不出去,死的心都有。
我拒绝了托娅,她发了个哭泣抹泪的表情,说自己一个人去学习没什么意思。我苦笑了一下,说的好像我们两个人去就一定有意思似的——跟我玩美人计,我是吃这套的男人吗?
我没理他,倒头就睡,准备明天回大庆,白天即使没有卧铺,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和同行的乘客聊聊天,时间也就轻易打发过去了,而夜晚则是最难熬的。
下午快吃晚饭时,我被当事人的diàn huà声吵醒了,处理完那面的事情,我看微信里托娅没再说话,钱依旧没领走。为此我竟然有些失落,如果她继续游说我,我或许真能去广州,结果她不领钱,也不说话,倒好像显得她多脱俗如出水莲花,我多市侩如污泥里的烂萝卜一般。
我犹豫着是否主动联系托娅,我找她吃饭,她肯定愿意陪伴我,但这不是我需要的,都是成年人了,还玩什么纯情啊?
不找她,我能干什么呢?我这不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
想通了这一点,我决定委屈一下自己,互相陪伴一会,即使我觉得自己有被利用的嫌疑。
我给托娅打diàn huà,她很高兴,说正要给我打diàn huà呢,我没有说吃饭见面的事情,我一副公事公办心无旁骛不食人间烟火好干部的嘴脸,让托娅问下她父母,老洪到底是怎么疯的。
托娅很为难,说自己父母不愿意谈老洪的事情,因为他遇到的事情很邪,当时还疯了一个,所有牧民都不愿意谈论这件事情。
“还疯了一个?”我觉得有意思,同时吓疯两个人,看来事情确实很古怪。
“对。”
“那好吧,就这样。”我还是没有谈吃晚饭的事情,不是我吊胃口,而是我自己本身就没什么胃口。
“师哥,你——你晚上去哪里吃饭啊?”托娅终于主动开口了,这是我期待的,也是我讨厌的,期待是因为愿意和她在一起,讨厌是因为吃了饭也没什么其他精彩内容。
“我晚上不吃饭。”我赌气道。
“为什么?”
“我不饿。”我喜欢女人主动一点,尤其自己在乎的女人,凡事都让我主动,背负恶名,我可真不是没脸没皮的西门庆。
“我们出来坐坐吧,我反正也没事。”托娅心情不错,有点锲而不舍。
我犹豫了一下,托娅感觉到了,马上改口,“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忙吧。”
“我写完一个材料就没事了,你等我吧。”我哪里需要写材料啊,完全就是给厚颜无耻的自己找个台阶。
半小时后,我到了一楼大堂,托娅已经等我了。
我不想翻来覆去说那点梦境的事情,说了也分析不出子午卯酉,不过托娅依旧十分感兴趣,问我到底去没去过梦里那些地方。
我之前已经说过我没去过,但是她显然认为我是谦虚,或者即使没去过,也一定去过其他更多精彩的地方,谁让律师这个行业在大部分人眼里充满神秘感呢。
我们正聊天的时候,宾馆外面突然停下一台福特大猛禽,从里面下来一男一女,他们走进宾馆时,那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竟然看着我们这面惊讶地笑了笑,而那个略显消瘦的男子则直接到前台开了两个房间。
“这车叫什么?”托娅好奇地问。我告诉她之后,她说这种车去年她就看到过,真的很威风啊。
托娅十分喜欢听我说话,我也愿意跟她这样云山雾绕不着边际地瞎白唬。转眼就八点多了,我还真有点饿了,于是出去吃点烧烤,结果一出门,遇到一个壮汉和一个瘦高个,壮汉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甚至回过身特意瞅我几眼。
我可不想惹是生非,连忙头都不回就带着托娅走了。在东北,因为你瞅我一眼,我看你一下发生斗殴的事情数不胜数,我可不想成为那种没事瞎装老子天下第一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