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帐篷什么待遇我不晓得,但是我们四个人的伙食不错,走了那么久的路,还有酒有肉招待,仿佛真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时候我们确实彼此莫逆。
“有点烤串就牛逼了!”老包嬉笑道。
“那啥——”王道德看着张庆,再次欲言又止,他想这么好的气氛,应该招呼高秋过来参与,否则过于自私,但是又认为还是最好由张庆自己决定,自己不能喧宾夺主。
金发女子就是高秋,为了取悦张庆,浑身上下的毛发都染了,当初冰雪中飘来的那张带着金毛的卫生巾就隶属于她,只可惜根部毛发生长之后还是黑色的。
这娘们为了张庆,啥都敢做。
张庆怀疑她和我有一腿,所以才始终没让她露面,免得吃多余的醋。如今王道德哪壶不开提哪壶,实在讨厌,但是还不便明说,只是白了他一眼,然后马上顺着老包的思路,开始感慨当年撸串的生涯如何美好,总体意思还是想唤起我美好的旧梦。
“那个时候钱不多,但是久违的哥们重逢见面,必须吃点喝点,光着膀子,手把瓶对吹,很舒服。”张庆说的很动情,多少也感染了我,“你当初喜欢吃羊腰子,羊蛋,现在还吃吗?”张庆笑着摆手,“国外找不到这东西了。”
“我现在也喜欢这些东西了,真的大补啊!”王道德总是能插话进来,一点也不见外,心里素质确实高于我和张庆。
当然这个心里素质主要说的是不要脸。
“现在有烤臭鱼的,你们吃过吗,不错。”老包说道。
“是吗,咱们中国人可真会吃!”张庆一脸向往的附和,这些年他在外闯荡,再也找不到当初无忧无虑撸串的感觉了。
“那些年你小子最抠,每次去你家,都是我们自带伙食。”王道德矛头总是离不开我,仿佛越揭短越代表我们亲密无间似的。不过这次我没生气,理直气壮道:“我tí gòng场所就够仗义的了,晚上睡觉不给钱啊?”
“无耻。”王道德皱着眉头晃悠着手指点我,老包连忙赞成,“再不要脸方面,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距离冼伟还是过于遥远。”
张庆呵呵呵笑,“每次你一传呼我去你家,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又没钱,又想改善生活了。”
张庆把我说笑了,当时确实有这种思维。那时候瘦,胃口却出奇的好,如今胖了,胃口倒一般了。
“那时候他虽然很自私,不过多少还透着一点可爱,现在——”王道德撇撇嘴,开始摇头。
老包再次举手支持,张庆赶紧制止,“不能这么说冼伟,他还属于可以被拯救的对象。”
“放你们的罗圈屁!”我不高兴了,“说的好像你们三是什么好东西似的!”
“开玩笑,开玩笑,你咋总急眼呢?”张庆连忙笑着安慰我,结果我没惯着他,开始指责王道德和老包,把他们这些年对我做的缺德事一一罗列,说的二人哑口无言。
“这你们做的不对啊。”张庆知道不可能还像当年那样和我开玩笑了,所以违心地开始帮我说话。
“说的好像他多干净似的,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他要是人,我们能这么做吗?”王道德不识大体,依旧跟我对着干,即使张庆一个劲对他使眼色,现在有求于我,怎敢继续忤逆。
“以前的事就算了,毕竟咱们一起光屁股长大,都希望对方过得更好,对不对?”王道德自己又把话拉回来,我想反击反而变得无的放矢了。
“这话说的对,咱们之间都有矛盾,这也正常,哪个朋友之间没矛盾呢?”张庆表情很真挚,仿佛在为他当初多次置我于死地找解释。我当然不会忘记那些事实,所以只是苦涩一笑,“光屁股的历史确实曾经有过,不过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在座的各位有屁股底下干净的吗?”
“这点事就没必要总提了,过去就过去了,如果总想着过去那点事,还怎么成大事?”张庆连忙十分大度地摆手。
我淡淡一笑,看着张庆,“你说的对,咱们哥俩的事,可能是性格原因,但是这两狗篮子——就是一对白眼狼,混社会——你们是那个料吗?玩脑力——你们有脑力吗?你们他妈的除了自私,损人不利己的出卖朋友还干过啥好事?”
王道德和老包翻着白眼看我,都很不服气,但一个是因为张庆提示,忍辱负重不想让我有理由撤出任务,另外一个在搜肠刮肚找素材,却总找不到足够的典故。
人活着其实也挺累,也挺轻松,累的是发生了很多矛盾,无法调和。轻松的是时间一长,矛盾就忘记了,甚至变幻了版本。王道德就是这样,张冠李戴,时空腾挪,将矛盾掐头去尾,改头换面,让他总是能够重新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上,给自己的行为找到最好的注脚。而老包——固执地一直认为自己不坏,即使偶尔干坏事那也是顽皮所致,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够判死刑吧。至于张庆,他要是认可你可交,确实很够意思,但要是认为不值得一交,灭你满门都无所谓。
“那以后是不是就彻底断交,有一天他在外面被人打,你能坐着一动不动看笑话?”张庆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虽然我没说他,但是他看着我这么嚣张地指责所有人,也很生气。
“再说吧,兴许还上去帮忙呢。”我嘴硬,实际曾经设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肯定会去帮他们,但是我不想承认。
“天会黑,人会变,三分情,七分骗,路还长,别太狂,以后指不定谁辉煌!”老包找不到典故证据反驳,小嗑倒是不少。王道德马上兴奋地频频伸出大拇指表示深刻的赞同。
张庆十分无奈,他明白想依靠这两混蛋说服我,让我念及旧情归顺他们,完全属于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