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随着众人下山而去,崆峒又恢复了宁静。崆峒神风堂内,掌门杜仲秋为首,四大长老董正清、常洪、冯孝仁、丁人王齐聚。丁人王回来后马上提拔为长老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在座众人从小便相熟,当年本是在四人中选一个去青锋帮,后来丁人王主动请缨,说起来大家还要领他这份人情。只是杜仲秋力排众议,省去一切繁文缛节,一天之间就将他升为长老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看掌门意思似乎对丁人王格外看中,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却说崆峒内部大致可分为两派,以董正清为首的保守派,对于杜仲秋不断招惹江湖是非颇为不满,而冯孝仁一向支持董正清居多。常洪则站在掌门一边,只是此人能当上长老全靠为杜仲秋办事没有二心,能力和武功确要差上一些,所以虽然杜仲秋身为掌门,两边实力却是相当。现今丁人王回归,平衡被打破,常洪一向跟丁人王交好,性格又比较直,自然是笑容满面,而董正清作何感想却不得而知了。只听杜仲秋当先开口:“明日与青锋帮三场之约,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董正清为四大长老之首,其他三人便一齐望向他,只听他缓缓开口说道:“上次长乐之战已经看出青锋帮实力不容小视,卓铭志和赵启明都不是易与之辈,我一时大意输给赵启明,实是因为没料到他冰心诀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如今若是再战小心提防便是,倒也不来怕他,要是掌门不弃,我愿意为崆峒出战。掌门要是对我不放心,我去请师叔出马,胜算当有九层。”董正清此番说话倒是出乎大家预料之外,此次比武虽然事关崆峒荣誉,但更是与杜仲秋个人息息相关,没想到董正清竟然将师叔都抬了出来,那真是毫无保留了!
杜仲秋笑着说道:“董长老肯为崆峒全力以赴,实乃崆峒栋梁。其他人还有何建议?”
冯孝仁专心于打理崆峒后勤事务,将崆峒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能力深的众人认可,只是一向少言寡语,想来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只见常洪轻咳一声说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说青锋帮,自然没有人比人王更了解,我看不妨听听人王怎么说。”
丁人王闻言点了点头,当仁不让说道:“青锋帮帮主卓铭志武功深不可测,崆峒之中怕是没有人对他有胜算。赵启明武功虽然厉害但正如董长老所说,我崆峒人才济济,还不足为惧。至于剩下一场当在青锋帮几大堂主中选出一人,这几个堂主我都再熟悉不过,武功虽然不错,但在这个场合倒不值一提。按江湖规矩,掌门自然是最后一场对阵青锋帮主卓铭志。第二场青锋帮必然是副帮主赵启明,董长老若是请长明师叔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但也未免大材小用,我崆峒实力没必要在此一役尽数暴露,所以这第二场我想让掌门请长流师叔出场,赢下赵启明足矣。而第一场可以交给我,向崆峒上下和武林同道宣告我丁人王乃是崆峒之人,望掌门和各位成全。”
丁人王说完,杜仲秋当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常洪自然也是同意,而董正清和冯孝仁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事情便就此定下。等众人散去,只剩下丁人王和杜仲秋两人,丁人王开口说道:“若是请长明师叔出马加上掌门和长流师叔那么此战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只是。。”杜仲秋接口道:“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我,不得不有所防备,如今我身体尚未恢复,只能倚仗你和长流师兄赢下前两场了。”
“掌门放心,属下已经考虑过各种可能,计划绝对万不一失。如今消息应该已经送到了长安城,各大门派和武林中人绝不会错过这一场热闹,明日一早该来的必然能够赶到,到时候便不怕青锋帮行田忌赛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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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内宝玉楼。孙乾一将面前两封信推到杨天成和李南峰面前,笑着说道:“你们看看信,很有意思。”
李南峰抢先拿起信看了看,一封来自崆峒,一封来自青锋帮,内容是一样的,都是请华山去见证崆峒和青锋帮三场之约。李南峰问道:“师叔,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有意思?”
孙乾一不答,笑了笑看向杨天成,杨天成也笑着说道:“这一场比试必然会有一个赢家和一个输家,如果你是输家你会邀请别人去看你输吗?”
“这不还没比呢吗,怎么知道谁会赢?”李南峰问道。
“江湖中很多时候在比之前就已经知道输赢了。虽然青锋帮实力不俗。但如果崆峒坐镇主场,若是青锋帮打shàng mén口了还会输,那还叫什么四大门派?”孙乾一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青锋帮这封信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师叔,天都黑了,咱们还去吗?”李南峰问道。
“你说呢?”
于是三人换上行装,连夜策马赶往崆峒山。当然,这一路他们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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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明、于成龙带领护卫,卓铭志带领青锋帮众人依约前来。崆峒一众人等在杜仲秋率领下早已列队等候。放眼望去少林惠宁大师、华山孙乾一、武当玄成子已然驾临,当然还有各路武林人物也是纷纷到场,只是一个个神情疲惫,哈气连天!杜仲秋将众人迎进崆峒比武场。只见比武场内左右两个大帐甚是醒目,左边大帐内已经被吴疆及一众军士占据,杜仲秋亲自将刘明请进右边大帐。之后少林惠宁大师、华山孙乾一、武当玄成子各自落坐,其他江湖人等便只好自己找空地或站或坐,好在比武场够大,而得到消息连夜赶来的江湖人士也不多,地方倒也足够了。
一切安排完毕,太阳已经高悬当空,卓铭志=开口道:“杜掌门,青锋帮已经依约前来,随时候教。”
杜仲秋回道:“江湖上三场之约由来已久,想必各种规矩卓掌门定然了然于胸,我也不再多说,若是卓帮主没有其他指教,我崆峒随时可以开始。”
卓铭志点了点头道:“不知贵派第一个出场的是哪位?”
“我来领教青锋帮高手绝招。”随着话音响起,崆峒队列中走出一人,正是原青锋帮乾坤堂堂主,如今崆峒长老丁人王!
不待卓铭志招呼,青锋帮中一人飞身而出,落在卓铭志身后,愤怒的眼神盯着丁人王,大声说道:“帮主,我愿为青锋帮打头阵。”正是丁全的‘老对手’,青锋帮总堂主白玉飞。这么多年来就看着丁全不顺眼,如今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出手,于公于私他都是当仁不让。未待卓铭志说话,又是一人走上擂台,眼中的怒火有如实质,白玉飞的眼神相比起来只能算是温柔了!自然是忠义堂堂主灵远了。只听灵远低声说道:“白堂主,这一场麻烦让给我,多谢。”说话间,眼睛却是盯着丁全一瞬不瞬。
白玉飞自然知道两人之间的事,说来这一场灵远出战理由更加充分,这便看向卓铭志。卓铭志看了看白玉飞和灵远,想了片刻说道:“白堂主暂且歇息,这场让远儿来好了”。白玉飞答应一声下场去了,心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平衡。一来就武功来说,除了卓铭志和赵启明,第三人只能在几个堂主中选择,现如今灵远的武功已经不输白玉飞和牛夯。二来若是丁人王代表崆峒出战,全拜灵远所赐,这个因果必须灵远亲自来还。
放走丁全时他说的话依然历历在目:‘从今以后绝不与青锋帮为敌’。如今站在丁全的对面,灵远愤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丁权。他不是没有被人出卖过,可还是第一次被朋友出卖。而被朋友出卖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灵远的怒火中还夹杂着一丝的痛!
丁人王见了灵远,神情倒不见半分波澜,此前一直躲闪灵远的目光,此刻却直视灵远,平静的说道:“这就是江湖。”
本来以为对面的丁人王会愧疚、会惭愧,没想到反而是比自己还要理直气壮!灵远之前的愤怒突然间烟消云散,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大笑话,背后所有人正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没有人喜欢被当做笑话,灵远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刻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心中有个声音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个人是丁人王,不是丁全。是崆峒长老丁人王,不是我放走的那个丁全!’
正胡思乱想间,丁人王的话语传入耳中:“动手吧,这次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让着你了。”
一句话将灵远拉回了现实,脑中又浮现出父亲的话:‘站在青锋帮的立场考虑问题。’
灵远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将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了脑中,在青锋帮三个字面前,自己的想法和荣辱不再重要,管他丁人王还是丁全,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打败对面这个人!两人在青锋帮的时候经常切磋,对彼此的武功都非常熟悉,也没有什么隐藏、试探的必要。只见灵远右手凝气成刀,瞬间发动,火力全开,身手之敏捷、速度之快、攻击之连贯都让在场之人不得不惊叹幻魔刀绝对是江湖上冲击力最强的武功,没有之一!
丁人王的兵器出人意料,竟然是一对熟铜锏。熟铜锏是秦叔宝成名wǔ qì,说起来名气不小,可是用的人极少。熟铜锏是短兵器,对战长兵器先天吃亏,而锏又无锋,短兵器“险”的特点也是毫不沾边,唯一的一点优势就是防守,如今除了军队中为了某些特殊战法还有人用,武林中几乎已看不见,更何况是在这种一对一的比武场合!若说丁人王从小习练双锏,那大家不免很有兴趣采访一下他的师父,看看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场上两人变招极快,说话间十几招过去,不少人开始暗暗点头。却说场中灵远攻势如潮,即使是惠宁对他武功进步之快也是惊讶不已,只看现在显露出的工夫,绝对当得起‘高手’二字。只是再看丁人王,既然祭出双锏自然是一心防守的策略!灵远暴风骤雨的攻过去,快准狠一样不少,但丁人王只是轻挥双锏,风轻云淡中将灵远的攻势一一化解,丁人王武功不差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行家都能看出来,这双锏实在是功不可没,竟如为幻魔刀量身定做一般!在场众人大多都是老江湖,自然看得出灵远如此高密度的攻击不能持久,这样下去早晚要活活累死!果然又过几招,灵远见攻击效果并不理想,动作便放慢了下来。
李南峰跟灵远见过几次,颇有好感,不免为灵远担忧,问向一旁的杨天成:“师兄,卓堂主是不是累了,这样下去怕是要输啊。”
杨天成目光紧盯着场上两人,答道:“如果这样就累了,那岂不是太让我失望了?”
李南峰闻言心里稍安,果然十几招过后,灵远暴风般的攻势再次出现,不过一会过后,又逐渐放缓。李南峰疑惑道:“一会快,一会慢是什么意思?”
杨天成神色凝重说道:“卓兄试图通过攻击节奏变化打乱对方防守节奏,让对方跟随自己节奏变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丁人王武功扎实,经验丰富,卓兄这一番努力怕是要白费了。”
“这丁人王这么厉害,卓堂主看来这次是遇到dà má烦了。”李南峰转而问道:“师兄,要是你对阵这丁人王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
李南峰闻言大吃一惊,这位师兄一向自视甚高,连他都说一分把握也没有,看来这人一定厉害之极了,想来灵远是凶多吉少了!
杨天成心里此时充满了矛盾。丁人王显然实力并未完全显露,若是将场上的灵远换成自己,恐怕十有**要输,若是灵远最后竟然赢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不如灵远?如果是武林前辈,杨天成打不过,那很正常,毕竟自己还年轻。但若是同龄人中有人超过自己,那就不能接受了!可要说盼着灵远输,心里又过意不去!
场外众人各怀心思,场中的灵远可没工夫想那么多。丁人王武功高那是在自己预料之中,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如今进攻不顺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比武胜负并不是武功高就一定会赢,场中的随机应变也及其重要,眼看幻魔刀进攻受阻很大原因是因为对方的双锏,而双锏无锋,善守不善功,灵远当机立断,放弃幻魔刀,改用少林擒拿手应对,如此一来大大降低了内力消耗,而幻魔刀虽然是短兵器,但再短也没有双手短,擒拿手出手,速度又快了一分,只见灵远双手分别去拿丁人王双锏。此时的双锏反而变成了长兵器,而且是无锋的长兵器,面对灵远擒拿手只能不停闪躲,如此以来反倒成了累赘。惠宁大师在一边连连点头,一方面暗赞灵远应对得当,另一方面看少林武功大展神威自然格外高兴。
这下场上风云突变,灵远擒拿手需要近身,本来对方兵器在手应该很难得到近身机会,但偏偏兵器是锏!所以灵远近身毫无顾虑,丁人王则防守自己的同时还要看好自己的锏,一时间颇有点手忙脚乱!然而这时要丢弃双锏,灵远又可以祭出幻魔刀,竟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这丁人王倒也了得,几招不适应过后,竟操持双锏大开大合,反守为攻,招式有板有眼,看来双锏上颇有造诣。只是双锏毕竟笨重,对灵远不能造成太大威胁,场上形势从一边倒的攻防变成了互有攻守,陷入了僵持状态,只是如今消耗大的变成了丁人王。眼看这两人一时半会怕是分不出胜负,看热闹的不免打起了哈欠!
丁人王见双锏不再借力,找了个机会飞身后退,将双锏插回背后,改以拳脚应对。只见丁人王拳法精妙,此时方展露出不精湛的武功修为,惠宁大师见状不禁为灵远担心起来。果然灵远擒拿手、罗汉伏虎拳在丁人王面前都讨不了好,眼看落入下风,只听灵远大喝一声,幻魔刀再次出手,丁人王此时双手空空,自然不敢直撄其锋,飞身后撤,拔出双锏,几招过后,灵远再次收起幻魔刀,亮出擒拿手,丁人王只好找机会收起双锏,灵远又再次祭出幻魔刀!如此下去,没过多久丁人王逐渐陷入被动,收锏拔锏之际难免手忙脚乱。灵远虽然占得优势,要赢却是谈何容易,只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克制住急躁情绪,争取将优势扩大。却听到丁人王说道:“若论武学天赋,你实在是难得的奇才,只是此战我必须要赢,只好以大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