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灵远走在长安城大街上,明天就要动身回京城了,那里还有个自己挂念的人,走之前自然要买些礼物带回去,不然空手回去恐怕日子不好过!
只要灵远出了长乐堂大门,必定少不了跟班腾勇,加上卓铭志专门为灵远挑选的两名护卫,到了哪都是路人关注的焦点。
灵远对于到哪都跟着两个护卫很是不习惯,但又不好拒绝父亲的好意,按父亲的说法:‘如今咱们青锋帮太过引人注目,你身为少帮主,安全不只关系到你自己,更关系到青锋帮。’
就这样,灵远带着一个跟班,两个护卫走在长安城大街上,倒颇有富家公子哥的派头,只是灵远眉宇间却不见公子哥的柔弱,稍有见识的人一望便知此人不好惹,所以几人走在大街上,行人纷纷让路。
灵远想到自己心目中的liú máng恶霸大概就是现在自己这幅样子了,当真是哭笑不得。
走着、走着,看到街边一个卖钗的摊位,不禁让灵远想起了和黄玲初入扬州的时候,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一两银子买了一只钗送给黄玲。心有所想,顺手拿起摊子上的钗把玩。
老板见灵远一副有钱人的样子,拿出最好最贵的几只钗让灵远挑选。怎奈如今时过境迁,灵远已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要送的也是千金大xiǎo jiě,这些地摊货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灵远把玩了一会,思绪从扬州回到现实,便又继续向前走去,看来看去挑不到满意的东西,腾勇便带着他去了宝玉楼,要想买的礼物有档次、有面子,最好的选择必然是宝玉楼。
一进宝玉楼,恰好见到杨天成和他师弟李南峰也在里面,不待灵远打招呼,杨天成却一反常态,带着火一样的热情,拉着灵远去贵宾休息处喝茶聊天去了。
原来李重天对李南峰管束极严,平日里花销供给少的可怜,如今趁着父亲不在身边,宝玉楼又是华山产业,孙乾一又对他宠爱有佳,此时不捞一把更待何时?
但是又怕事后被父亲知道受责骂,保险起见又拉上杨天成来做垫背,父亲一向对杨天成另眼相看,到时候即使责骂也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只可怜杨天成对于这些事一向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拒绝,这时见了灵远来到赶紧找个借口开溜。
灵远听完杨天成抱怨,顿时幸灾乐祸道:“原来杨兄也有害怕的事情。”
杨天成回道:“你也不用高兴,听说你在京城认识了富家大xiǎo jiě,早晚有一天轮到你头上。”
灵远想到汪廷芳心中一阵甜蜜,说道:“那我也愿意,总比陪大男人逛街强百倍吧。”
杨天成一副嫌弃的表情:“真是不害臊!”
两人斗嘴一会,灵远换个话题说道:“还没恭喜你武功进步,看来现在我一定不是你对手了。”
杨天成收起嬉皮笑脸,却掩饰不住喜悦,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丝灵感罢了,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好好体会,若是能够有所收获,定能对我的剑法有很大提升。”
灵远叹了口气:“唉,看来江湖又要寂寞了。”
杨天成揶揄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跟你比不了啊,你是如日中天,我倒是要退居二线了,看看我两个护卫是不是很威武。”
灵远示意杨天成看向门外两个护卫,这才继续说道:“这么下去,我看以后也不用练什么武功了。”
“如今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又不缺钱花,还有měi nǚ相伴,怎么还不满足?江湖中多少人拼命练武不就是为了有这一天,你就知足吧。”杨天成不满的说道。
“有身份、有地位当然好,可是这些都不是我凭本事得来的,而是因为我有个好父亲!我倒是羡慕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武功挣来的,多有成就感!”
灵远话锋一转:“不过你比起武来简直就是疯子,确实配得上你拥有的一切。”
“我比武像个疯子这点我倒是同意,那是因为我除了武功什么都没有。华山上下弟子近千人,有多少是达官显贵?有多少是华山子弟?我一个孤儿,如果只是武功好还远远不够,一定要好到所有人都没办法说我不好的地步,我才能有今天的一切,所以武功就是我的命,我只能不断的超越别人,超越自己,没有退路!你有个好父亲还不知足,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灵远被杨天成一顿痛批,竟是无言以对,想想自己确实比他要强多了,但自己又确实对不是靠实力赢得这一切耿耿于怀,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反过来倒是安慰了杨天成一番。
杨天成虽然大吐苦水,其实心里倒也没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教育’一番灵远的不识好歹。
见灵远来安慰自己,不耐烦起来,问道:“你来宝玉楼是要买点礼物送给心上人吧?”
灵远也不否认,厚着脸皮说道:“正好你在这,帮我挑个便宜又好的钗子吧,顺便再打点折。”
杨天成连忙摆手:“这事你可找错人了,第一,钗子我看不出好坏。第二,打折我说了不算。你不如找我师弟,他是这方面行家。”
灵远怎么能轻易放过杨天成,这便拉着他去找李南峰。只见李南峰兀自逛得兴致高昂,两眼放光,似乎看什么都想要。
见了灵远和杨天成过来,开心的问道:“师兄,你们看这个耳坠送给小翠她会不会喜欢。”
杨天成闻言一脑门子黑线,还未来的及开口,李南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个镯子给柳红她一定高兴。”
灵远心中暗想:‘原来这货还是一个花丛高手!’
杨天成赶紧打断李南峰,虽然灵远不算外人,但也不想在他面前丢华山的人!开口说道:“卓兄打算选一个钗子送人,你帮忙选一个吧。”
李南峰一听来了精神,嘿嘿一笑:“卓大哥是要送哪位měi nǚ啊?”
杨天成赶忙打断:“你少打听人家**,挑钗子就是了。”
李南峰一副老成的口气说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钗,那可是半点马虎不得。比如铁匠铺的小丽,就得在地摊上选个中上的,太贵的她驾驭不了,反倒把你当冤大头,太便宜的呢她又看不上,送了也白送。再比如咱们嫣然师妹,就得在宝玉楼里挑个下等的方才配她的身份。所以我才问卓大哥要送给谁,那是有讲究的。”
灵远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确实有一番道理,便答道:“若是朝廷高官的千金该如何选?”
李南峰闻言一副崇拜的表情:“卓大哥果然不是凡人,果然有品位、有品位。小弟自愧不如啊。”灵远一阵尴尬,怎奈有求于人,只好不说话,等着他给推荐。
李南峰沉吟片刻,拿出一只金钗,只见那只钗在火光中熠熠生辉,漂亮大气显露无疑,连杨天成这种对首饰完全不感冒的人都一眼就喜欢上了。
灵远自然也是相中了,想着汪廷芳看到这只钗时高兴的样子心中就兴奋不已,只是这只钗想必价格不菲,吞了吞口水问道:“不知道这只钗价值几何?”
李南峰五指张开说道:“五十两。”
灵远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了,况且一向节省惯了,真要掏这么一大笔钱买个礼物还真是肉疼!
正要说算了,李南峰的话又传进了耳朵:“不过,若是卓大哥想要,我便送你一只如何?”
灵远自然不住口的推迟,这么贵重的礼物,两人关系也一般,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杨天成则一脸诧异的说道:“师弟,你可别乱说话,这么贵的钗子,你能做得了主?”
“师兄,我说话什么时候不是言出必行?”
杨天成鼻子里喘出两行粗气,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李南峰也不在意,见灵远一个劲推迟,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卓大哥,别推迟了,就当帮我一个小忙。”
灵远一愣,不明所以,问道:“此话怎讲?”
李南峰狡黠的一笑,示意灵远不要说话,这便唤来掌柜,到角落里低声低估了几句,然后又走了回来,大声说道:“掌柜的,帮卓堂主把这两只钗子包好了,帐记在我父亲头上。”
那掌柜答应一声,不一刻,两只钗子交到了灵远手上。
灵远莫名其妙,正要推辞,见李南峰连使眼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掌柜走后,李南峰这才说道:“华山有规定,为了交好江湖中各派重要人物,根据对方身份可以在宝玉楼给予一定好处,恰好我知道这条规定。以卓堂主的身份,一百两银子根本不在话下。”
说着从灵远手里口袋掏出一只金钗放入了自己口袋,见了师兄鄙视的目光,脸不改色说道:“我送卓堂主一只钗,总要有点好处费,是吧卓大哥?”
灵远还能说什么呢!怎么说自己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自然欠了李南峰一个人情,两人关系便近了一步,又寒暄一阵,告辞而去。
等灵远走了,杨天成斜了李南峰一眼:“你利用外人挖华山墙角,当心让师傅知道了打折你的腿。”
李南峰却不以为然:“我若不这么做卓大哥怎么肯收?父亲知道了不仅不会打我,还会夸我,如今青锋帮如日中天,花五十两银子就能卖他们少帮主一个人情简直太划算了,要是等到青锋帮成了气候,到时候就是五百两、五千两人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杨天成知道这个师弟对于做买卖很有天分,只是此时也分辨不出他是真的深谋远虑还是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
等到两人回到住处,李南峰躺在自己的床上,两眼放光将金钗捧在手心,暗自嘀咕道:“娇娇,我就不信这只金钗还不能把你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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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青锋帮踏上回京归途,一路上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是为了一睹卓铭志风采。
一战击毙崆峒掌门,消息传开,卓铭志已经成为了第二个武林神话,声望直逼顾恒求。
人一旦出名自然少不了被人仰望,如此一路下来,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更是有不少人自告奋勇要加入青锋帮,每到一处落脚地,灵远等几个堂主便忙着应付前来加入青锋帮的人。
如今青锋帮名声在外,挑选弟子要求也高了起来,必须要出身好、武功好、人品好,很多人为了进青锋帮自然少不了上下打点,灵远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基本上是拒之门外,只是专心选合格的人才。
再看白玉飞、牛夯选出来的人中不乏歪瓜裂枣,想来是赚的盆满钵满了,虽然看不顺眼,但人家自己的事他也管不着。这一路走走停停,足足有一个月方才回到京城。
灵远心中挂念汪廷芳,回到京城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汪府,稍微整理了衣冠,这才上前叩门。
不一会汪府大门打开,开门的却是小红,灵远心中诧异,却不知汪廷芳早已得知青锋帮将在今日进城,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灵远来找她,急切间就让小红在门口等着了。
小红见了灵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遍,弄得灵远站立不安,问她她也不说话。
一直等到小红检查完毕,这才开口说道:“xiǎo jiě吩咐了,要是你进城之后第一时间过来必定身上有风尘痕迹,若不是第一时间赶来,xiǎo jiě今天就有事不见你。我检查了一遍发现你身上还挺干净,你是不是没把xiǎo jiě放在心上,从实招来。”
灵远叫苦不迭,赶忙解释道:“我确实进城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但是见你家xiǎo jiě怎么也得打扮一下吧,进城前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不就赶来了。”
灵远说着拿出一对耳坠递给小红:“这是我长安特意给你买的耳坠,一定要帮我跟芳儿说清楚啊。”
小红也不客气,接过耳坠,看来甚是喜欢,掩嘴笑道:“难得木头都会开窍,我会如实跟xiǎo jiě说的,在这等着。”
灵远暗自庆幸多亏李南峰‘指点’给丫鬟的礼物也不能忘,这才选了一对过得去的耳坠,果然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灵远在门外等了好久也不见汪廷芳出来,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如小红所说的最后等来不见自己的消息,只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不停搓手。
汪府内小红笑着说道:“xiǎo jiě,我看卓公子是真的记挂着你呢,你就别再考验他了,赶紧出去把。”
汪廷芳心中也是一阵甜蜜,嘴上却说道:“好啊,收了人家一对耳坠就吃里扒外了。”
“卓公子送我耳坠还不是爱屋及乌,也不知道谁听说卓公子要回来了,一早就让我在门口等着,我站的腰酸腿疼的也没忘了把xiǎo jiě交代的事办妥,xiǎo jiě说话可别没良心。”小红撇嘴说道。
“敢说我没良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了、行了,xiǎo jiě,你看卓公子都等的急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汪廷芳看了灵远的样子笑着说道:“看他表现还不错就给他个面子。”
终于汪府大门开了,灵远差点就泪流满面,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了‘门终于开了!’跟着汪廷芳的倩影出现在眼前,在看到汪廷芳的一刹那,灵远觉得在久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分别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再次见到魂牵梦绕的她,灵远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拉住汪廷芳的小手,千言万语却只剩下了一句话:“你,还好吧。”
“会被人看到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也只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便任由灵远把小手紧紧的抓在手中。
灵远知道汪廷芳说的不错,被人看到自己倒是无所谓,传出去对汪廷芳的名声却是不好听,只是手中传来阵阵温存,实在是舍不得松开。
小红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一边故意大声喊道:“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灵远一阵尴尬,松开了手,却是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了。这便问汪廷芳:“咱们去哪?”
汪廷芳也没有主意,只说了两个字:“随便。”
灵远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汪廷芳抱在怀里,方能稍解相思之苦,无奈小红跟在旁边,加上此时此地智商有限,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小红一副吃透了你的样子,说道:“卓公子,我家xiǎo jiě可还饿着肚子呢,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得请我和xiǎo jiě吃顿好的。”
灵远自然一个劲的点头,然后一路上就只听到小红叨咕:“我要吃红烧猪蹄、清蒸鲤鱼、酱焖乳鸽。。。。”
三人酒足饭饱,或者说小红酒足饭饱!灵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心思吃,汪廷芳也是浅尝辄止,只有小红放开了膀子吃的满嘴流油,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才作罢。
吃完饭自然要消消食,三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灵远当然是专找人少的地方去!好容易走到京郊,眼看四下无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如拿也拿了,吃也吃了,也到了该帮人卖力的时候了,小红也是乖觉的,找个由头离开当然不在话下。
灵远计谋得逞,忍不住想要将汪廷芳拥入怀中怜惜一番,只是脸憋得通红找不到理由,突然灵机一动,拿出金钗递到汪廷芳面前:“我在长安城给你买了一只钗,你看看喜不喜欢。”
汪廷芳接过金钗,满心的高兴,只要是心上人送的,什么东西倒是无所谓了,况且这只钗一看就不是凡品,更是爱不释手。灵远上前一步:“我帮你带上。”
汪廷芳嗯了一声,顺势稍微低头,灵远哪里会给女人带钗子,反正胡乱的把金钗插到头发里了事!汪廷芳抬起头问道:“好看吗?”
“好看”
“人好看还是钗好看。”
“都好看。”说完,顺势将汪廷芳抱在了怀里,汪廷芳的豪爽消失不见,这一刻只剩下了娇柔,却是越发的动人了,一时间浓情蜜意、卿卿我我好不甜蜜。灵远闭上眼睛,体会着怀里的温柔,拥着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