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背着个大口袋蹲在土路对面,挠着脸张嘴吃着灰,呆呆的看着大门紧闭的小酒馆。
程老板在干啥子东西哦,没有程老板的酒可真是浑身难受哎。二狗子扭了扭身子放了个屁。
二狗也是个采珠人,不过他是个新手。
爹娘入土为安,给二狗子留下了个风帆上打了五十七个补丁的破渔船。二狗孤身一人没有婆娘没有孩子,每天出海能捕到鱼就是赚到了,什么也抓不到就喝喝带着盐味的海风这一天也就挨了过去。
单身的日子还算快乐,直到他遇到了程老板。
二狗还记得他第一次捧起程老板的酒的时候的场景。油腻腻的破土碗,趴在柜台上半眯着眼是睡非睡的胖老板,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的湿乎乎的风。
酒入喉,枉为人。看似普通的黄酒带着一种可怕的力量冲击着二狗的心神,刺激着二狗的**。
老板再来一碗,二狗眼睛里闪着光。
第一碗是请你喝,第二碗就是一百文。胖老板睁开眼睛晃着一根胖手指。
一百文不多不少,但二狗可没有很多。程老板看着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趴在他店门口讨酒的二狗,用手指敲了敲柜台。
“看看这个,酒可以拿这个换。”,一颗血红色但是表面坑坑洼洼的珍珠滚到了二狗的面前。
“这是啥子东西。”,二狗把珍珠放在鼻尖上看了半天。
“一种血红色的珍珠,我顶喜欢。不过我不会游泳,你去采些来,看成色可以换酒。”,程老板拿回珍珠揣在怀里。
程老板看着沉默不语的二狗,“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用想着拿这些珍珠去城里还钱,你也看到了这些珍珠坑坑洼洼,而且这个血红色多少有些不吉利。收藏这些珍珠只是我的个人爱好,别人是不会收这个东西的。”
从那天起二狗每天都挤出来半天的时间去程老板指定的地点采珠。
“难受死我咯老板为啥不开门嘞。”,二狗苦着张脸看着紧闭的店门。
二狗话音刚落,整个酒馆就爆炸开来。
零星的路人尖叫着逃跑,母亲抱着哭喊的孩子紧闭门窗,二狗跌坐在地上,屎尿横流下巴脱臼。
一个怪物,比大城里的苑春楼还高的怪物,褐色臃肿的血肉堆积而起,无数的肉芽混乱的甩动,每个肉芽的顶端都有一个扭曲畸形的孩童的头颅,它们张着嘴呵呵的笑着。怪物顶端有一张人脸,二狗认得。
就是程老板,青筋爆突,面容扭曲。
白木也没想到程老板会这样。他破了程老板的迷阵,就在一剑即将把程老板斩杀的时候,一个海童扑了过来挡住了这一剑。
“mèi mèi啊!mèi mèi!”。程老板当时喊。“你杀了我的mèi mèi!”,程老板燃烧真元激起了一道气浪逼退了白木。然后连忙抓起了身前破碎的海童尸体塞到了嘴里。
“我要你偿命!”,程老板的哀嚎有一股血肉的味道。“巫王魔阵,贪食我身。血肉为躯,亡魂为骨!破!”
拿几道血色神符轰然爆裂,血色真言化为锁链环绕其身,黑烟凝结成冰像白木射去。而那些活着的死去的海童则全被分解成肉泥向跪在地上的程老板蠕动。
神经病吧这个人,白木心想。把自己的mèi mèi炼成海童,却又不想mèi mèi死?用女儿炼的海童死了屁事没有,mèi mèi炼成的的死了就和杀他全家一样。
无暇多想,白木收回飞剑护住自身。
待黑烟散去,白木看着眼前的怪物说了句“真是恶心。”
恶心归恶心,白木向后一闪躲过了肉芽的一记横扫。三把青鱼飞剑脱手而出,斩断了从右侧袭来的肉芽。
肉芽落地化成海童,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跑回了程老板化作的怪物身边,重新融入了血肉之中。
二狗还跌坐在地上,看着白木和程老板斗法。他想跑可是腿脚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步都动不了。
一根肉芽注意到了二狗,顶端的海童笑呵呵的向二狗咬去。
“完了要死了。”二狗想说什么可他下巴脱臼了,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二狗只能绝望的等死。
人快要死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一些奇怪的东西,可能是重要的也可能是毫无意义。
二狗想起了他爹在他4岁的时候带他去看的那场庙会。二狗坐在他爹的肩膀上舔着糖人看着道路中间迎神的队伍。
他最喜欢的是那个被六个人扛着的麒麟瑞兽。站在他爹身旁的是个老学究,胡子眉毛一把长,白的向雪。“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与庶兽。”,二狗听不懂什么应龙,什么建马。他就觉得那个麒麟好看的不行。
纸扎的麒麟惟妙惟肖,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一根龙尾神气的不行。身上挂着五个大花球,随着那几个抬着他的人的步伐一晃一晃。
要是以后我也能扎出这么好看的麒麟就好了,当时的二狗想。
当然事实是残酷的,二狗没有机会扎纸麒麟,他能干的只有补渔网,补风帆,用钝刀刮着生在船底板的藤壶。
为什那个麒麟那么好看。
一个白衣少年骑着一匹玉麒麟,手持青鱼飞剑斩断了肉芽,拎着二狗的衣领把他丢到了一边。
玉麒麟乘风而行,三把青鱼飞剑相辅相成护佑其身,一瞬间白木就来到了程老板身前,一剑向其面门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