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阮家院子十分热闹,满桌的酒菜吃得大家嘴里冒油。阮家仅有的三只鸡全部杀了,王二虎还嫌吃的鸡腿少了,在那里跟蒙汉抢最后一个。结果陈道手快,抢过来给了旁边一桌肖劲的儿子肖长生。
旁边一桌坐的是妇女和孩子,两个妇人正在说话“我娘家姓岳,我叫岳冬梅。”。
“我娘家姓许,我叫许晚晴。”。
“姐姐这名字真好听。这几天我坐在车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下好了,有了许姐姐陪我,一路上就不孤单了。听我家当家的说,这有三千多里路,要走一个多月呢。”这肖岳氏的性格看来比较外向。
“是啊,这下我家森儿有了指望了,不用给人当小伙计了。”许晚晴死了丈夫,就指望着儿子了。
为了到衙门办路引和卖房子,陈道他们耽误了两天。十一月初五,终于又开始出发了。这次过城跨府的有了经验,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一千里的陆路,走了十二三天就到了。只不过路上换了两次车。
过了黄河就是洛阳。从洛阳出发,陈道就小心多了。担心住宿在小乡镇,遇到什么状况。陈道每天计算路途,宁可少走些路,也要住在县城或者是大的镇子。虽然他们几个都有wǔ qì而且骑着马,看着就不好惹,但陈道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七百里路,走了十来天才到了襄阳。到了襄阳府,陈道才算是松了口气了。进了湖广地界,没有什么流民,治安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可以走水路了,沿汉江包一艘大船可以直下武昌府。不但省时间、还能省钱财。
到了襄阳府,想起要给江尚捎信,陈道去了趟江府。可门房的告诉陈道,江府已经派人特意带着信去了道州,不用陈道捎带了。陈道郁闷的离开了江府。
一艘大船装上了陈道一行人和牛马。
“这水路是不是比陆路要远一些?”陈道担心过年前到不了家。
“这襄阳到武昌,陆路有七百多里。走水路的话一千里左右。”这掌舵的船头儿说道。他姓龚,是襄阳人。
陈道吃了一惊,心里想绕了这么远?这水路一千里要多长时间“那这船要走多久?”。
“三天。”。
“三天?一千里走三天能到?”。
“客官大概坐船坐的少。这隆冬时节,江上尽都是北风,从襄阳府到武昌府又是沿汉江顺流而下。这顺风顺水的,一个时辰走七八十里水路是常事。这一天五个时辰就是三、四百里路。要是夏天,虽然不顺风,但是白天有七八个时辰,也是能走三四百里的。所以,一般从襄阳府到武昌府都是三天。若是从武昌府到襄阳是逆水,这大冬天的靠纤夫拉,就要拉个十几天了。”。
果然,三天后十一月二十九的天黑之前,陈道一行到了武昌府。坐了三天船,大家都有些疲了,就要求休息一天。肖劲还好,一家人在一起,且也不怎么晕船。郭家两兄弟和王二虎、蒙汉几人在船上晕得不行。幸亏是冬天浪小,又是有吴闲这个郎中在,才勉强挺住。那阮森还是面色冷峻,少言寡语,却也不晕船。
第二天,陈道去采购些年货回家过年。肖家娘子和许晚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一个手里有陈道给的二十两银子,一个有卖房子的三十多两。于是就带着几个孩子到街上逛街,也买几匹布料做衣服给孩子过年。
有许晚晴在,肖劲也不好跟紧了,就和吴闲两个人在街边喝茶。嘱咐着自家娘子别走远,在附近买买就行了。两个妇人东逛西逛的,最后在一家不太大的布铺讨价还价半天,才买了几丈布。两人高高兴兴的牵着孩子出门,没注意旁边。突然许晚晴被一个人一头撞在了怀里,后面还有人不停的喊“给老子站住,再跑要了你的老命。”。
许晚晴和那个人一齐跌倒了地上,等爬起来,已经被几个大汉围在了中间。
“严老头,你今天要是再不还钱,老子就把你丢进长江里喂鱼。”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喝到。
另一个个子矮小,有些猥琐的男子色眯眯的盯着许晚晴到,“严老头,这怕是你的相好吧。你要她陪我们哥几个一晚,就算抵了你那五两银子。”这时旁边几个混混也淫笑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这两个妇人只不过是过路的。可是看她们穿的朴素,并不是什么大家大户。又见许晚晴颇有些姿色,就起了色心。
“这几人我可不认识,欠你们的银子我还就是了,但得容我几天。等我……”。
“啪”的一声,那个为首的大汉一巴掌打在严老头脸上,“我容你几天,谁他妈的容我几天?老子的银子也是要付利息给别人的。”。看了许晚晴一眼到“除非,除非这小娘子能陪我一晚,我就宽限你几天。”说着就向许晚晴走来。
阮森见状,居然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短刀,拦在了母亲面前。他并不出声,只是用眼睛冷冷的看着那个大汉。
那大汉被这狠厉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正准备壮着胆子喝骂这个拿刀的小孩。这时,就在街对面喝茶的肖劲和吴闲赶了过来。“仓”,肖劲拔出了刀,站在了两名妇人前面“滚,不然砍了你们。”。肖劲声音也很冷,但是并没有大喊大叫。要是王二虎在,只怕就叫喊着一脚踹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两把刀和周围围过来的人群,那几名混混恶狠狠的说“好,严老头。这次算你走运,下次老子要你的命。”。说完转身离开了这里。
严老头看见他们走了,也不说话,对着几人拱供手就要离开。
“老先生先别急着走,他们还没走远。”许晚晴心地善良。
“是啊,您嘴角流血了,我帮你洗一下伤口。来吧。”吴闲看着严老头说道,他自己以前也是受过欺负的,很同情弱者。
严老头看了看还没走远的几人,点了点头道“谢了、谢了。”说着又给几人鞠躬行礼。
中午陈道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最多的就是些糖果蜜饯之类的。用奔驰托着回了客栈,叫小二帮着把东西一起拿到了自己租的那个客栈的小院子。一进院子陈道就看见那个说书的严先生,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子里和吴闲说着话。
等问明白了事情之后,陈道想: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这严先生通达世情,以后说不定也能帮上忙“严先生叫什么名字,上次也未曾问起。”。
“严明,严世喻。”严先生摸着有些肿起的脸说道。
“严先生去年是三十八岁,等过了新年就四十了吧。”。
严明苦笑着并未搭话。
“你准备就这么厮混下去?”陈道继续问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要是有秀才功名还好,现在这样,我只能过一天是一天。”。
“我在道州有几百亩地,这又贩了些牛马准备去开个牛马行。严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前往道州?”。
严明眼睛一亮,转瞬又犹豫的说“我孤身一人,没什么可顾虑的。可我除了说书什么都不会。这要是去了……”。
“你愿意去就行。到了那里,总能找到适合的事情做的。等安定下来,再娶妻生子,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严明点点头,听到陈道说道娶妻生子时,眼里流露出来一丝悲伤。
“上次我帮你换银子的时候,可能被那几个混混盯上了。后来被他们把银子都偷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陈道向大家说起了他和严先生认识的过程。
“不会吧,他们干的不是这个行当啊,怎么会去偷你的银子?”。
“这也怪我喜欢看热闹,着了人家的道。”陈道就把自己被偷的经过讲了一遍。王二虎听得哈哈大笑,郭有福也闷着笑。
“你说的是白衣秀士楚平吧,他们一伙都是在南城那边混的。”严明思索着说。
“你认识他?”陈道来了精神。
“那倒不认识。不过你若是想找他,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陈道与蒙汉等几人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傍晚,严明回来了,他打听到了楚平的住处。陈道决定立刻就去找他,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会在家里吃饭。
等把陈道几人带到一个破旧的院门口时,严明朝里面指了指。陈道点了点头,肖劲轻轻的推了下院门,院门并没有上板,缓缓打开。
听着屋里的响动,陈道一脚踹开房门,肖劲冲了进去,一把刀就架在了一个男子脖子上。
陈道仔细一看,这正是那白衣秀才楚平。他坐在一个小桌子旁在吃饭,对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端着碗,碗里还有两块肉。
“吃的不错,骗了我的银子,倒在家里天天吃肉。”陈道不阴不阳的说道。
“你们要杀要刮都行,放了我mèi mèi。”楚平看见陈道和肖劲都拿着刀,知道今天不会善了。
“我杀你干嘛。我要你还我银子。”。
“那银子早就分了,我家里现在就只有二十来两。你都拿去吧。”
“二十两,嘿嘿……”陈道拔出腰刀朝楚平走去。
突然那个小女孩扑过来抱住陈道的腿说道,“别杀我哥哥、别杀我哥哥。我给你当丫环,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放了我哥哥吧。”。
陈道侧着头看着这个小丫头。这小丫头已经开始发育了,虽然身子还没完全长好。但是身段看得出来不错。再加上本来就眉清目秀的,正好是个当暖床丫环的料。
看着陈道色眯眯的瞟着自己mèi mèi,那楚平挣扎着道“我凑钱还你、我凑钱还你,你别打我mèi mèi主意。”。
“好,一千两。你还钱我就走人。”陈道不想便宜了这些坑蒙拐骗的dì pǐ。
“一千两?我们当初只骗了你不到二百两。”。
“那包首饰呢?我那个翡翠手镯都值五百两。”。
“那手镯还在,手镯还在,若梅快把那个镯子拿出来。”那小女孩闻言,连忙打开一个大xiāng zǐ,找到了里面用几层布包好的手镯递给了陈道。
陈道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只价值百万的手镯。于是看了看这楚平道“那还有五百两呢?”
“这……请容我两天,我一定找来。”那楚平急忙道。
“我们没时间等,这样吧。先把你mèi mèi押在我这儿,等什么时候你有钱了就到道州来赎人。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你mèi mèi大概十一二岁,三年内你凑足五百两来赎,三年内我不动她一根手指。若是三年后,你还没来赎,那你mèi mèi就得任由我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