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长剑应声而断,老妇钳的一半掷到地上。
女孩身子一震,手里的玄青剑已然成了一把断剑。
这玄青二字乃是此剑由玄铁而铸,剑气成青,遂取了玄青为名。剑身有灵,玄铁为钢,是以极利却又极坚,非一般器类可与之睥睨。这老妇两指之下竟轻而易举的将其折断,修为功力实在高深莫测。
老妇伸掌便向女孩脑袋上拍去,速度迅捷无比,掌风凌厉!
“你把她杀了我也不活了!”小叶在千钧一发之际撕声吼出。老妇一怔,手掌停在女孩头上一寸看向小叶。只见小叶咬牙切齿双目含恨,手里拿着断下的半截剑横在脖子处。
“儿子、好儿子,有事咱们好好说,你把剑先放下来。”老妇转向小叶,两只手伸在空中。
“你让她们走,我跟你走,要么我就是死也不会随你了的。”小叶正色道。
老妇连忙说:“好、好、好、只要儿子你跟着为娘,为娘让她们走。”语气中既急又喜。
小叶端着断剑道:“那你先将馨儿mèi mèi的穴道和气脉解开。”
“好儿子,你先把剑扔了,为娘就给她解开好不好?”老妇说道。
小叶摇了摇头道:“我不信你,你先给她解开。我就扔掉这剑。”
老妇挥手一指,一股无形之气打在宫馨左肩头上。宫馨闷哼一声耸动了一下,终是能动了,当即喊出:“小叶哥”
还没喊完,小叶眼前一个身影晃来,手上一痛剑已落地。便听得耳畔一个声音:“好儿子,随娘回家!”接着后衣领便被一提,身子已经飞起,正又惊又怕刚欲挣扎,在空中已被老妇一只手死死揪住。眨眼间便飞出数丈,宫馨和女孩瞬间变小,最后只依稀看见一团火光和两点人影。
遥遥传来“小叶哥哥哥哥”。
小叶两耳呼呼灌风,劲风掠面,但觉飞的极快,大山黑影都是迅速闪过。头上星空也在快速后退。小叶心跳如雷不知要被这老妇带到哪里去,方才情急之下才说要跟着这老妇。可这老妇心肠毒辣不知要如何对待自己。口口声声唤自己为儿子实在又是一副疯癫模样。他本想好要与馨儿mèi mèi一同前往无极崖寻找无根草,事毕再为自己寻求解脱三清石的法子。这下两事俱毁,心中又多生几分懊恼。
小叶正心乱如麻时,怀中蓦地一轻,低头一看不由大震!
那藏有小妄残灵的人手石头竟掉落了下去。这石头数日来都被小叶藏在怀里,他被老妇提住衣领,怀口尚浅飞了一段竟被挤出,他思虑纷杂未有所察觉,等到石头露出了大半已掉了下去。
小叶本想即便与这老妇同去,还有小妄可助,以他数百年的修为境界和过人眼识尚可保一保自己。但这石头突然掉落,眨眼已掉入苍茫大山。猛然间只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心存最后一丝希望也轰然崩塌。心中便只道待御空落下之刻就是自己命绝之时,又想到这老妇要折磨白衣女孩的那些话,此刻便要用到自己身上一般,心胆俱寒,三魂七魄已要离体而去。
二人飞了片刻,初时底下俱是连片的仓峻山影,渐渐山势走低,独山成栋,后便小山小峰,再后变作平地,最后竟是乌平平的平原。老妇脚下催劲俯冲下去,二人须臾便落了地。小叶眼见周遭黑黢黢,老妇提着小叶便往一处走去。临的近了才看清原是一间茅屋,老妇推门而入,小叶自被带着进了去。
老妇进门之后松开小叶,也不点蜡,似是走向床畔。小叶缓了一会才由的惺忪月光隐约看的见屋内。摆设极为简单,离的近的便是一张桌一张凳而已,再东首便是床,回看四面却是再无别物了。小叶兀自站着,看着屋门大开蓦地听见一声:“你要是想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叶怔了一会上前关了门遂自坐在凳上,不知这是哪里也不知日后这老妇如何对自己,又想从此便要在这里过到二十岁大限,又说不定这老妇哪日看自己不顺眼一掌拍死也未可知也不知馨儿mèi mèi能否找到无极崖寻到解药,她二人可会记着自己看着窗外月光鼻头一酸,想到爹娘更是酸楚无限。他一个十岁孩子陡然历经人生大落,如若不是他本身性子内敛坚韧此时非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可。心中怅然若失万念俱灰久久不能平静。
“快睡吧。”三个字传入小叶耳中犹如棉虫钻心,心神顿感疲倦,脑中被石一压昏昏沉沉伏桌睡去。
这一夜小叶朦朦胧胧做了几个断梦,一梦到上山砍柴忽然天色变黑,周身玩伴顿时不见,眼前山路忽然变作万丈深渊,一转身背后已是一条黑色大河,从乌黑水里钻出一头夜叉来,便要扑向小叶。小叶刚想大叫已梦到二重来,只见一块巨石立在崖上,小叶自下而上看去,石上镌刻着一句诗文:风过无声偏摇铃,鲲鹏小鱼起飞翎。似乎后面还有一句,只冒出几个模糊的字来看不真切。这崖孤落落的耸入云端,一阵风吹来竟是将小叶推落崖下。小叶大惊失色已转到第三重梦里,一片汪洋大海,小叶点水而上,风灭无声,一条金鳞白尾的鱼儿破水飞到小叶怀中,小叶刚欲细看,大海鱼儿尽都不见,只一只圆盘大的眼珠冷冷盯着自己。
次日,小叶昏昏醒来只觉眼皮子外明晃晃的,睁开眼瞧得屋门大开日上三竿。床上不见那老妇,小叶起身寻出去,只见茅屋处在一片大草地上,四下平原一眼望去青草连绿。远瞅的山影重重离的极远。小叶没看见那老妇,也来不及细想她到哪里去了,只觉一股子热血上涌,脚下生劲,“沓、沓、沓”踩着软糯草地发力狂奔。还没跑出百米远身后传来一记冷冷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小叶如五雷轰顶,刹那停住,怔怔看着远方山影不敢回头。
“你要是想跑我就废了你双腿再剜去你双眼。你说,你要干什么?”老妇问道,似是要一个印证。
小叶心扑扑直跳,惶惶转过身看见老妇就在身后,一张老脸阴测测的看着自己,口干舌燥说不话来。
“快说!”老妇斥道,双目含怒。
小叶结结巴巴的道:“找找你”
老妇转怒为喜,两只手摸着小叶脑袋:“好儿子,为娘在这。为娘给你弄吃的去了。”老妇满脸笑意,褶子堆挤,那双眼睛素日都是阴冷忽而一笑倒又几分怪意。
小叶被冰硬的双手抱着,面色苍白缓不过来,莫不是临时急中生智此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这老妇阴晴不定说杀便杀,小叶落她手里真是生死只在刹那。
“走,进屋,为娘给你弄吃的。”老妇抓着小叶便向屋内走去。
小叶进屋便看见桌上放着一捆藤条,乌青木色,节疤处还挂着几片新叶。
“快吃,儿子。”老妇说道。
小叶拿起一根,呆呆看着老妇,眼中大是不解。
“快吃呀,儿子,这些都是你的。”老妇催道。
小叶拿手捏捏,拿鼻嗅嗅,确实是木藤无疑,他在山里只道有些野草煮熟能食,可这藤条棒子哪里能吃。却看这老妇眼切的很,似这藤条是什么绝好的美味。只心道这老妇疯疯癫癫将自己认作她的儿子,亦能将这木藤认做成什么野果。大早摘来与自己吃。可这如何能吃?
老妇又催了一遍,语气里已有不耐。
小叶不敢违逆,拿在嘴边终还是咬下一口。这藤条也不知是什么草本植物的藤子,苦涩无比,木汁流入口中,嘴室里登时涩的冒津,流到舌根处又转而一股辛辣之味。激的小叶眼泪都要流出,老妇却露出满意之色,督促小叶要一一吃完。
小叶本想趁着老妇不在把这些藤条拿出去扔了,可老妇却是盯着他要一根根吃完。小叶咽之欲吐,一口就要倒胃上来,老妇双目一瞪,小叶不得不乖乖强行咽下。暗暗忖道这老妇莫不是已经痴了傻了。却害了自己哑巴吃黄连。
小叶硬生生嚼下一根,嘴里涩辣无比,再不能吃第二根,说道:“我吃饱了。”
老妇让小叶以后每日一根,若是饿了便拿去吃。小叶表面答是暗暗叫苦。顷刻间肚里便翻腾起来,只觉得藤皮木屑混搅一通,涩辣之气登时在五脏散开,胃里犹如走石过泥。腹中疼痛起来。小叶抱着肚子忍不住哼出来。
“出去解手。”老妇道。
小叶跑出屋子,大草原一眼收底,虽然这里并无他人,但若是在此小叶解手这老妇出门便会看个清清楚楚。小叶年纪尚小但羞心已有,抱着肚子正不知要往哪边跑。其实他出门只瞧得门外三面方向,他被老妇抓回屋里时心中惧怕没向屋后看去。此时他慌张四顾,才发现这茅屋后面竟挨着一座山,立即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