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金融圈后,我有几年,在一本猎奇周刊当杂牌记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虽说是娱乐性质的小刊物,却也见过不少奇闻异事。“怪医”林芝平就令我大开眼界。
11年秋天,为了促成那次独家专访,主编大人可谓大费周章。社里几个前辈都脱不开身,采访的艰巨任务自然就落在我肩膀上。飞到这坐青山绿水的内陆城市之前,已经深入研究过资料,外界传闻甚多。据说他精通梅花易术、奇门遁甲、祝由十三科……
更有甚者说他祖上是茅山道士,作为唯物主义者,当时我认为风言风语皆不可信。现在想来,甚为可笑。
林芝平是这座山城,人尽皆知的名医亦是怪医。北京、上海的大医院三番五次邀请他坐诊都被推辞,媒体同行要采访他也被婉言谢绝。说他怪,明明是赤脚医生翩翩最精通整容。他没有西医资质,中医里也不讲究整容这一条,他自己琢磨了个雅称唤作“调理”。
收费比正规医院高许多,并且还有两条极其苛刻的附加条件。其一,患者必须告诉他一个秘密,如果这个秘密不能让他心动,那你就只能另请高明了,他不稀罕赚你的钱。其二,绝不允许向别人透露治疗的任何细节,否则就把患者的秘密公之于众。
当天傍晚,在约定的饭店包间见到林芝平,秀发浓密一身藏蓝色中山装,个头不高体态消瘦。面色暗淡留着搞笑的八字胡,五十岁上下,颇像老学究又有点算命先生的味道。我起身递名片他摆摆手没有接,入坐后我先吹捧了几句。
他眼袋很重看着没精打采,说话却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你对中医挺感兴趣嘛,刚才那几个马屁,没有基础恐怕是不行的。”
我尴尬一笑掏出纸笔和提问稿,准备记录谈话内容,被他制止:“不是说好了么,不允许笔记和录音……你问的问题我可答可不答。”他停略顿。
“抱歉习惯了,临行前,上官主编和我交待过。”我耸耸肩把笔记本塞回包里。
“能谈一谈,您的学术背景么?”我看看提问稿,
“学过中医,咳咳”
“能具体点吗?”
“年轻的时候,在偏远地区拜过几个老师。”他想了一下,
“是哪几位老师呢?”
“记不清了”
我看他不想多谈就换了一个话题:“您对中医有什么见解?”
林芝平果断回答:“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大病我瞧不了,只会小打小闹,糊弄些无关性命的小毛病。”
“听说您除了医术还会道术?”我趁机问,
他笑笑没说话。
“自古道士也是半个大夫,素闻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关门避祸。”我接着说
他又笑笑。
“能聊一聊你觉得比较有代表性的病例么?”
他慢悠悠抿了一口茶:“年轻人,谁叫我欠上官文博一个人情呢,既然你都来了,那我就说两个吧,我且说你且信。”
“信!当然信!您慢慢讲”我暗自窃喜,终于挖了点内幕。
“前几年,有个男人找我瞧病,大腹便便一脸麻子。天生大花脸,坑坑洼洼没一处平坦。要消他的麻子也不难,半柱香的时间足够。先用温水泡开麻沸散,与他服下半碗。剩下半碗拿亚麻纸沾湿,细细把脸擦一遍。他躺下不到二刻便睡熟。再用毛笔沾艾草汁,沿面部边缘轮廓画上一圈。取削皮蛊两只,置于脸上……”
“削皮蛊是什么东西?”我忍不住打断,
“苗疆一种蛊虫,小拇指一半大,ròu sè,状若桑蚕。此物好啃食人油,人以面部油脂最盛,故它最爱吃人脸皮,不喜艾草气味。”他比划着,
“那……脸被吃掉岂不是很恐怖?”我顿时觉得这故事编的离谱。
“无妨,它虽贪食却肚量小,前面进后面出,边走边拉。被吸收掉的是油脂、死皮。排泄物为胶原蛋白与结缔组织,经过它们消化道走这么一遭,这些排泄物能够与皮下肌肉脂肪融为一体。待它们吃完脸皮,两只蛊虫便会在艾草汁圈内翻滚嘻戏。半个小时后,面部自然被压出一张光洁无暇的新脸皮。”林芝平有些得意。
“哈哈哈哈,虫子不会滚着滚着掉下来吧?”我忍不住笑出声,这种粪便疗法亏他编的出来。
他不以为然:“削皮蛊,一旦接触rén pí就会吸附在上面,用沾艾草汁的毛笔……”
“那林大夫,再讲个其它案例吧。”我喝着茶扭动脖子放松放松,全当听故事了。
他看出我的不屑起身准备走,我连忙站起来陪着笑脸:“林大夫,别误会,主要是您讲的太离奇。我们虽然是猎奇周刊,但是和故事会还是不同。我们属于社会记实,宗旨是寻找那些新奇少见的事,要对内容真实性负责。如果按您说的写,恐怕新闻出版总署那边该找我们谈话了。”
他哈哈大笑,手搭在我肩膀上:“年轻人不应该说一套做一套……”
话音未落,只见他的头发像有生命一样灵活自如!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顺着胳膊爬到我肩膀上!头发一挪窝他头上露出个大秃瓢……
“卧槽!”我大叫着歪着脖子上蹿下跳,生怕这怪东西咬我一口。
“头发”趴在我肩膀上纹丝不动,半分钟后等我心情平复,停止了激烈动作,他示意我坐下。
我呆立在那里用滑稽地姿势指指肩膀:“大师,这什么东西?”
他靠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摇晃锃光瓦亮的脑袋。瞬间“头发”从我肩膀跳至桌面,滴溜溜往他身上爬,转眼就到头顶,左右抖动自动调整好最佳角度,恢复如初看不出一丝异常!
“这是缝蓬,山精水怪之一。两个壮汉也移不动它,和主人心意相通任由差遣,平时与真发无异,用精血喂养。”
“厉害!厉害!”我坐下后心有余悸。
还是有头发的样子顺眼多了,他端起茶壶给我添满,相互喝了几口。这一吓我有些燥热,撸起袖子正要说话,被他一把拉住左腕,又吓了我一跳:“哎呦!”
力道奇大,手抽不回来。
“你这疤,不是凡物弄的吧。”询问腕上疤痕的来历。
“呵呵,太久了记不清了。”我尴尬一笑搪塞过去,这几道疤可是九死一生换来的。
他看一眼我的表然后松开手:“回头如果想起来打diàn huà给我,我得回家了。”
几番折腾我思绪也有点混乱,点点头:“那您先忙您的,明天到诊所再聊吧。”
“我上午不营业,你下午1点来,准许你待四个小时,多一分钟也不行!”口气严厉。
“好嘞,非常感谢王大夫抽出宝贵的时间接受鄙社专访,明天见。”我起身送他,并肩走到门口。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条件反射跳出半米远,两人会心一笑就此别过。
夜里写完采访记录,一直睡不着,脑海里诡异的“缝蓬”挥之不去。在宾馆的走廊上给主编打了个diàn huà,汇报今天的情况。上官主编应该和林芝平交情非浅,可惜主编忌讳颇深,没从他嘴里撬出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天起的早,在附近景点瞎逛,吃完午饭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车到林芝平的诊所。
说是诊所也是家,在闹市区高楼大厦夹缝里面,出租车进不去。地点好找,具体位置却很绕。三层小楼破破旧旧,一、二楼是诊所,三楼生活起居。门口有几个人或蹲或站,大门右侧简单挂着牌匾“林芝平中医调理”。
进去后,还算宽敞,一个扎着马尾水灵灵的小姑娘坐在案桌内看书。
我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林大夫在不在?”
她抬头放下书:“预约了么?”
“预约过。”双手递上名片,
“哦?你也姓林啊,登记表没有你的名字呢。”从抽屉里拿出登记本翻查。
“呵呵,昨晚和林大夫见面的时候才约定的。”
“昨晚出门见老朋友?我还以为是老头子呢。”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哈哈,那应该是说我们上官文博主编。主编最近杂事缠身,不能亲临实在抱歉。您应该是林大夫的女儿林肖雯吧?”来前做了功课,知道他有个养女19岁。
“嗯,听爸爸提过上官文博这个名字。”
我把昨晚见面的尴尬跟她学了一下,她笑地人仰马翻。
“爸爸说的那个麻子脸是公安局刘局长,就是因为长的太丑一直是个副职。听说从我们这走了之后,第二年就提正了。”林肖雯骄傲的说。
这种事我能理解,形象不好确实影响很大。更何况是仕途,这么说吧,机关单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勾心斗角的程度一般人想象不到。基层还好,位置越高就越厉害,稍微有点毛病也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揪小辫子。
“那你门口等着,楼上有人就诊,完了叫你。”她对我说,
“我在这等吧,还能陪你聊聊天不是。”我嬉皮笑脸。
“嗯,随便你。”她继续看书。
看来对我没什么反感,我便搬条凳子坐这旁边。
“听说林大夫看病有两项规矩?”
“我打记事起就有这规矩了。”
“万一别人随口编个秘密呢?”
“还没有人能骗过爸爸。”她拿起书撅着嘴,我撇了一眼书名《金匮要略》,
“你也会看病呢”
“不会,爸不让学。”她口气里有些无奈。
“最近诊所里有什么趣闻吗?”我习惯性打探,
“没有”
“呵呵,再想想呗”
林肖雯想了想:“年前夜里招了贼,第二天上午就破案了,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哦”,这种小盗窃案一年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我估摸着没有刘局长的督促岂能神速破案?刘局长这么上心,看来他的秘密也不简单啊。
她认真看书,我有些自讨没趣,盯了几分钟表,起身在屋内转悠。案桌旁边是玻璃柜台,里面盛放着中草药和医用器具,黄铜小杆秤有些年头了小巧精致。后面靠墙立着一整排药橱,一格一格抽屉,整整齐齐标注着各种药材的名称,旁边的药铡刀古朴粗犷。
对面有个书柜,墙角开了一道门,内屋用白帘子隔开。我从书柜上抽出《黄帝内经灵枢》、《濒湖脉学》,坐回去随意翻看。
没过多久,掀起帘子出来一个中年女人。面露喜色,与我俩打了个招呼,到柜台刷完卡匆匆离去。这时案桌上的座机响了,林肖雯接起diàn huà是林芝平询问我是否已到。没等她挂掉diàn huà我指了指天花板,她点点头,我便挎上包进入内屋走楼梯上二楼。
林芝平在二楼会诊室正襟危坐,会诊室除了桌子还有诊疗椅、诊疗床、洗手池、饮水机,一台冰箱几张木凳,屋子两旁堆满瓶瓶罐罐,药橱没有标注名称,墙上请了座神龛。客套了两句,他问我来了多久,我说一个小时。
他抬一下眉毛:“那还剩三个小时。”
我一脸苦瓜状早知道就说刚刚到才对:“楼下坐坐也算啊?”
他笑着递给我一片树叶:“哈哈,这是蝉隐,往脑门上贴紧,坐角落别发出声响,可保你暂时隐身。此物一片只能使用一次,患者看不到你才能安心就诊,你只管看便是。切记,一旦开口或者有大的动作那就不灵了。”
“如果我中途想问几个问题呢?”虽然不可思议,我还是选择相信他说的话,毕竟昨天晚上“缝蓬”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他想了想又从药橱抽屉里拿出两片叶子,比刚才那片小许多:“无妨,你我一人一片言叶,含舌头底下可心意相通,问问题之前集中精力默念对方名字。”
试了试这言叶还真灵,这下我就放心了。准备好之后关掉shǒu jī,我找了个视角绝佳的好位置坐下。接下来几个小时林芝平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因为能够心意相通,中途我疑惑重重普遍都会询问,他大都给了回复。这部分问答内容就不一一复述了,诊疗过程结合他的答疑解惑平实描述就好。
首先进来一个měi nǚ,个子高挑非常漂亮。果然对我视而不见!入坐后按照规矩先说完秘密,林芝平才决定是否为其治疗。由于涉及到别人的**我隐去名字稍微提及一下吧。
这位měi nǚ早几年是天上人间gōng guān,天上人间这家会所国人应该不会没有耳闻,倒闭前算的上京城数一数二的夜场。能去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一晚上花几十万上百万享受**一刻的大有人在。纸醉金迷虽然低俗,却不知道羡煞多少旁人!严打期间她去韩国玩了半个月,遇上国内一位知名富二代,回国俩人就闪婚了。
婚后小两口想尽办法也怀不上孩子,自身的情况她当然清楚瞒着老公而已,以前打胎打得太多也算报应。豪门家庭怀不上孩子压力可想而知,多番打探这才求到王芝平门下。
林芝平诊完脉让měi nǚ躺下,撩起衣服露出小腹。取银针三枚火上稍作炙烤,银针插入一个玻璃瓶内六分之一。小瓶子里黄褐色清澈的液体是孕妇尸油,说白了就是怀孕期间死亡的女性,用火烧尸体下巴溢出的油脂。半分钟后银针分别扎入měi nǚ关元穴一处、子宫穴两处,位置是脐下三寸、脐下四寸再往两旁各移动二寸。
他从大瓦罐里提溜起一直壁虎,这只奇怪斑纹的壁虎名叫“守宫”。拿研钵药杵把守宫捣烂,加入其它几味药材继续捣,完全碾碎后搓成一粒大药丸。十几分钟后拔出银针让měi nǚ服下药丸,给她开了一张药方。叮嘱三副药每天一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子时喝。měi nǚ拿着方子到楼下抓药交钱,这不孕不育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林芝平说守宫即是药引,守宫是夜行动物所以子时服药效果最佳。扎针是调理身体,通过孕妇尸油激发体内的母性机能,修复受损的xx器官。
第二个进来的是拎着prada包包的女孩,脚上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很显眼。小小年纪就用上奢侈品,还是家底厚实。今天来的目的是修脸型垫鼻子,她根本不难看反而挺可爱。略方的下颚骨圆圆的鼻头,脸上有点婴儿肥,酷似某杨姓女明星未整形前的容貌。
她有个闺密前段时间在ktv里吸毒过量,产生严重的幻觉,把自己耳朵割掉一只。最后还是请林芝平给安上,完美如出没留下半点疤痕。所以她才不顾家人反对,千方百计一定要来找林芝平。女孩父亲是政府高官,地铁项目上tān wū了不少钱。这算不是秘密的秘密吧,她把内部资料拷在u盘里送给林芝平。掏出shǒu jī要求按图上的样子弄,我瞄了一眼是张标准网红照。
林芝平让她把脸上的妆全部洗掉,再喝下麻沸散,靠在医疗椅上调整好角度。他从药橱最大的一格抽屉里,翻出厚厚一叠面膜,花花绿绿有大有小,抽出那一张是粉红色,像rén pí一样却厚实不少。拔出固定图钉把支撑面膜的薄木板去掉,从冰箱里取了另一瓶粘稠的乳白色液体,往面膜上倒,戴上医用一次性手套涂抹均匀。
这些自制面膜以颜色区分,每种的制造方式、用料、功能、使用方法,皆不相同。粘稠的液体是黄牛x液。待面膜被黄牛x液彻底软化,再往上铺一层白色粉末。粉末是土葬菌,和酵母菌差不多,酵母菌可以泡发面粉,这个可以泡发人体任何组织包括骨头、毛发。
面膜基本上等同于培养基的功能,几分钟后把面膜仔仔细细贴在女孩脸上,先敷半小时再接着处理。
这半小时里,我特意向林芝平了解了一下神奇的面膜和土葬菌。刚才用得这张面膜,原材料是山魈的屁股。山魈是一种狒狒,一只山魈屁股上最红那两坨裸露的皮肤,全部割下来才够做成这样一张面膜。
要得到土葬菌也相当费事,找使用三年以上的旧棺材板。埋黄泥地里一米深,拿童子尿每天浇,三年后挖出来。如果朝地下的那一面有白色结晶那就成了,刮下来密封保存。
休息过后嘴巴里的言叶愈发苦涩,现在轮到林芝平大动干戈了,捏脸!真正地捏脸!女孩的脸被充分泡发,整整大了一圈,戴上新的手套揭去面膜。按照tú piàn里的样子认认真真捏捏鼻子、揉揉颚骨、拉拉下巴……
林芝平像一个雕刻师一样,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他额头的汗水只要一往下流动,马上就会被头顶的缝蓬悄无声息地擦拭掉。
只用了二十分钟新脸就捏好了,稍微有些浮肿看不出效果。又过了十分钟女孩已经苏醒过来,这时浮肿褪去新脸相当完美,妥妥网红脸。林芝平麻沸散的用量拿捏得恰到好处,非常厉害。
小měi nǚ满心欢喜地离开,接着进来一对母女。年轻妈妈领着胖嘟嘟的女儿,为了减肥慕名而来。小姑娘11岁齐眉短发有点木纳,体态臃肿和相扑运动员能有一拼,身子骨不堪重负爬几阶楼梯都气喘吁吁。
妈妈打开资料袋,把两页a4纸递给林芝平。
大人的世界有很多肮脏隐秘的勾当,忌讳在小朋友面前提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许生活所迫又或许自甘堕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实属常态。秘密瞒得了要时瞒不了一世,小朋友长大后何尝不是与我们一样。
林芝平看病的方式总是稀奇古怪,这一次他从药罐堆抓了一只癞蛤蟆,疙里疙瘩黄灿灿的,兵乓球大小三条腿。这是月蟾也叫金蟾,很多生意人喜欢在办公桌、收银台,搁一座金蟾形象的摆件,寓意招财进宝财源广进。
活的三足金蟾,恐怕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往金蟾口里塞了粒丹药,便让小女孩整只生吞。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被妈妈喋喋不休连打带骂强迫着吃下去。吞了金蟾林芝平打发走这对母女,约她们七七四十九天后,准时回来复诊。临走前小女孩委屈的表情,差点让我笑出声。
林芝平告诉我,金蟾在她胃里会处于冬眠状态,一个小周天吸收一次油水,体内的脂肪慢慢也就消耗掉了。四十九天的时间够她瘦成一道闪电,到时候再取出金蟾即可。丹药是续命丸,不是怕金蟾被消化掉,人的胃酸伤不了金蟾分毫。反而是垃圾食品、地沟油、化学残留,会把它搞死,吃续命丸是给蟾解毒,让它能撑过这四十九天。
下一位患者是30岁左右的年轻人,文静消瘦西装笔挺和我年纪相仿。
年轻人眼眶深陷,精神状态不佳,一踏进门,林芝平脸色变化微妙。他讲的秘密十分典型,他是跨国企业高管,娶了老板的女儿还是洋妞。但是他本身却是**,和大学时期的男朋友一直偷偷摸摸保持联系。
这种“同妻”现象国内其实不少,国人的性格使然。大部分人奉行中庸之道避免出格,特别是这种性取向问题,遮遮掩掩生怕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对于这种人,结婚可以掩饰自己的**身份,顺便能够完成传宗接代的硬性指标,何乐而不为呢。这种无性婚姻,为了一己之私坑苦了双方家庭及配偶了。还不如像国外一样开放自主,光明正大各走各的路,爱谁谁别人管不着。
他们俩攀谈过程中,林芝平朝我这方向瞄了几眼,貌似有我在不方便。年轻人的问题是长期被噩梦困扰,从小到大跑遍许多医院都无济于事,已经濒临崩溃。
没等他描述完病情,林芝平突然正色道:“你一进来,我就看见有脏东西跟着你!”
“啊?!”年轻人吓得立刻站起来左顾右盼,
“你小时候有没有死过兄弟姐妹?”林芝平质问,
“没有啊,大师您可千万别吓我。”
“不对!它和你有血缘关系!”
“真没有啊……”年轻人抓耳挠腮,
“你不说实话,神仙也救不了你。”林芝平对年轻人的回答不屑一顾。
“难道这个也算?我出生的时候是连体婴……通过手术切掉多出来的脑袋。”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左肩膀上赫然隐藏着一个不小的旧伤疤!
“那就对了!正常人皆有三魂七魄,植物人有魂无魄,僵尸有魄无魂。你多了三魂,岂可安生!”林芝平双手互相揉捏咯吱作响,恐怕又要huó dòng筋骨了。
这翻话着实把年轻人给震慑住:“大师救命!钱不是问题!请您务必帮帮我!”
“放心,死不了,你俩本是一体,最多扰人清梦不得安生,无性命之忧。”林芝平慢条斯理的说,
“姑且坐下不必惊慌,我去准备一下……”林芝平稍微皱皱眉头,两句话之间停顿了七八秒,说完起身进了内屋。
回来时手上多了柄青铜剑,长度九十五公分左右,一巴掌宽比玄铁色暗一些,剑身布满松纹古色古香。
事后我才知道这把剑大有来头,此剑乃春秋末期,铸剑鼻祖欧冶子亲手打造的名器,唤作胜邪剑又名磐郢,曾经的主人是吴王阖闾。
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在与越国的槜李之战中,被越国大夫灵姑浮用戈砍落大脚趾,阖闾重伤而亡葬于虎丘山,此剑也销声匿迹。几年后我才无意间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会被林芝平所得,当时他不肯透露半句。
年轻人跪在房间中央。林芝平把胜邪剑供在神龛前,上香三支烧了道黄符。口里念念有词,神龛内供奉的是太上老君。他举起剑猛然转身跨出半步,擦过年轻人左肩临空劈下!
“啊!!!”一声惨叫,年轻人应声昏倒……
胜邪剑触地瞬间力道之强,磁砖四分五裂,剑锋深深嵌入地面三寸有余!邪乎的是同一瞬间,我在四米外都被剑气压迫地喘不过气,汗毛竖立心跳加快!
掐了人中,年轻人渐渐清醒。林芝平抑扬顿挫:“好了,已斩去三魂,破了孽障,你的困扰彻底解决了,以后多做善事多积福报吧。”
年轻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欧冶子匠心独运此剑赐名胜邪,正是因为这柄神器可以斩魂,不管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的妖魔鬼怪,要切便切要砍则砍!至于上香烧符那也是有原因的,灭人魂魄等同于shā rén掘墓。动手之前虔诚祈禳,是向上天说明情况减轻自己的罪过。
胜邪剑戾气极重刚强霸道,能不用尽量别用,过于依赖它终有一天会反噬自己。它原来的主人吴王阖闾就是前车之鉴,的卢妨主君王尚且难以驾驭,更何况普通人呢。
最后一位是异族měi nǚ,从xīn jiāng若羌县远道而来,唇红齿白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她从贴身衣物內掏出手帕,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手帕里包裹着龙鳞!青灰色金属光泽,圆边斜角有碗口大,脉络苍劲温润如玉。林芝平把玩着龙鳞爱不释手,几乎没有认真听她说话。讲至重点内容,他才面色凝重盯着měi nǚ的眼睛略有所思。
眼前这位měi nǚ,一个月前在xīn jiāng罗布泊遇到了龙!传说中腾云驾雾翻山倒海的上古神兽!她不是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了救父亲。她父亲肺癌末期时日无多,苦苦哀求林芝平远赴xīn jiāng救人一命。
“治病救人可以,逆天改命不行!”林芝平背过身体字正腔圆。
“我可以去死!我可以把命给父亲!林大夫您就大发慈悲吧!”měi nǚ噗通一声跪在身后。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可以吗?要救将死之人就必须杀一个和他生辰八字一样的人,移花接木逆天改命!必遭天谴!”我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
“呜……呜呜……”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哭了七八分钟。
“不过,你有幸遇见真龙,应该还算有些因缘,或许能够用第二个办法……”林芝平的语气缓和下来。
她迫不及待扑上去死死抱住林芝平的腿,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救救他吧!求求……”
“如果能够有幸得到龙须,一切还有变数。一厘米的龙须可以保他一年,一米的龙须可以保他百年!”林芝平昂起头如释重负。
老人家过寿必定会吃碗龙须面,正宗的龙须面是一根到头越长越好,一根能煮一碗,原来是这个寓意,算长见识了。
“我带你去,在罗布泊龙城雅丹,一定能找到!”měi nǚ终于看到了希望,破涕为笑。
“你先回酒店,这事得从长计议过两天给你答复……唉!”一声长叹之后,不管měi nǚ如何相劝,他都不再言语。
měi nǚ最终只好在桌子上留下龙鳞和名片,千恩万谢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你也走吧,时间都超了。”他转过身端详起龙鳞。
我赶紧抠掉舌头下面的言叶,扯去蝉隐,嘴里着实苦涩难捱麻木酸痛。想开口,却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林芝平四平八稳坐在里面,揪着小胡子抬头笑笑:“言叶能言人之所不能言,既然使用它也一定是要付出代价,你用了他它多久,一旦吐掉就会失语多久”他稍作停顿:“回去代我向文博问好,有些年没见了……你看,我就没吐掉,等晚上睡觉前再吐。”
说完还不忘张大嘴巴翘起舌头,特意嘲笑我一翻。
没想到这老头刚开始就给我挖了个坑,我也只能悻悻而归。临走前偷偷看了一眼měi nǚ留的名片,妮尔麦,职业导游,记下地址和diàn huà。这么好的素材,凭我灵敏的职业感怎么会放过呢,下次的专访就全指望她了。
这一趟收获满满,初到诊所时还在想,像他这么大的名气,为什么没有门庭若市反而冷冷清清。现在算是闹明白了,但凡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一般人也不会找他瞧病。
回宾馆退掉房我就连夜赶回西安,不能说话shǒu jī派上了大用场。
第二天一大早把整理清楚的稿件递交上去,果然没有通过审批。我一点不觉得意外,一方面是上官主编对老朋友的情况有所保留,另一方面我写的内容,确实也不合适在社会类刊物上发表。社里经验老道的陈编辑,大刀阔斧帮我修改了一通,才勉强过关。只不过,最后读者看到的内容和我的见闻相去甚远。
至于“寻龙”,则是后话了,等有机会再和大家聊聊这件事的始末。
另一片龙鳞一直安安静静躺在我的抽屉里,也该找出来好好擦拭一翻,别让灰尘辱没了它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