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到彦之等一行人便将那司马季之与司马爱之顺利抓了起来。</p>
于是，一行人便由吴郡启程前往京师。</p>
鱼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放弃了前往京师的打算。</p>
齐妫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说好了的，如何突然不愿意去了？</p>
“皇后娘娘，奴婢还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叫人值得向往，所以，奴婢不愿意进宫了。”鱼儿坦白地道。</p>
站在一旁的刘武一脸的迷茫，看着那面色平静的鱼儿，真的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p>
“鱼儿，你在宫中也就是待上两个月的时间，待除岁一过，我便会将你嫁给刘武，到时你们可以在外置备了宅子，想去哪里便是去哪里。”齐妫解释道。于她而言，她觉得自己欠着刘义真的，而眼前这个丫头，便是当年他送给自己的，本就应该好好照看她的。</p>
鱼儿沉默了半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刘武，抿了抿嘴，方才道：“就算是嫁给了……他，他还是在宫中谋生，许多宫中的事情便会牵扯上来，总有许多的不便。”</p>
“那，那我就不回宫了。”刘武讷讷道，抬头看着坐在远处的刘义隆。</p>
刘义隆眉头都不曾眨一下，抬也没抬地在给齐妫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p>
刘武瞬间就泄气了，他知道这是不让他走的意思呢！再说也是不没用的。</p>
“刘武也不能辞了，皇上身边自然是要些人的，若是你就这般走了，皇上一下子上哪里去找个顺手又顺心的人呢！”鱼儿赶紧道。</p>
齐妫看着她那小模样，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鱼儿你告诉我，可是真心喜欢刘武的？”</p>
鱼儿点头。</p>
“那你这般是何道理？我倒是越发看不明白了，你不想进宫也不愿意回京，却也不让刘武辞官，那你不想跟他在一起吗？”</p>
鱼儿摇头。“娘娘，有些事情是要随了缘分的，许是我们的缘分未到。”</p>
“怎么，怎么未到？我们认识到现在都五年了。”刘武蹙眉不解地道。“到京师你若是不习惯，你可以，可以再走……”</p>
鱼儿杵在那里不再说话。</p>
齐妫叹看来口气。“你是执意不肯回宫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也做不得主。你们两个，再好好商量一下罢。”说完便挥手示意让他们出去。</p>
刘义隆走上前来，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推搡着她坐在妆台前，笑道：“来，我给你绾头发。”</p>
齐妫愣愣看着镜中的他，突然笑道：“如何会想到这个？”</p>
“我记得在你答应嫁给我的那一天，我说过，要给你绾一辈子的头发，可是你看，我都差点食言了。”刘义隆拿着梳子在后面为她梳理着瀑布一般的青丝，叹道：“头发都这么长了。”</p>
齐妫含笑不语。却突然想起那个曾经也为自己梳理过头发的少年，永远地停留在十六岁那年。“你看，鱼儿她是怎么了？”</p>
刘义隆抬眸看了一下镜中的她，轻声道：“可还记得你执意要西上的那一年？”</p>
齐妫点头。是的！那个曾经因为救自己摔断了一条腿的人，胁迫自己随军西征。</p>
“你看，你当初跟我说，你害怕愧疚，反过来想想鱼儿，或许，她还有她觉得未做完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不肯嫁给刘武。”说完又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看，你不是也嫁给我看了么？”</p>
齐妫哑然失笑，嗔怪道：“你得意了？”</p>
“自然。”刘义隆毫不犹豫地道：“现在那鱼儿的年纪也不算大，你也无需担心，若是你觉得对二哥愧疚，则跟不应该逼迫她了去。”</p>
齐妫点头，觉得他也说得有道理。</p>
“怎么样？好看吗？”刘义隆搂着她的肩头看着镜中的她，笑问道。</p>
齐妫见着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一根不乱地全都被他绾了起来，笑着靠在他的怀里点头。</p>
刘武将鱼儿拎上了大街上。</p>
“你放手！”鱼儿不悦地叫道。</p>
刘武听着她不耐的声音，便赶紧松了手，问道：“弄疼你了？”</p>
鱼儿翻白眼，道：“我现在不能跟着你回去。”</p>
“这是为何？”刘武蹙眉焦虑的问道。“你明明都告诉我，你……你喜欢我的。”</p>
鱼儿转身背对着他。“是！但是我现在还是能随着你一起去京师。”</p>
“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罢？”刘武不甘心地跟上来，随着她一道向前走着。</p>
鱼儿沉默了半晌，突然道：“因为，我还有未做完的事情。”</p>
“是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做。”刘武扔下手里的剑，赌气道：“我也不去了。”</p>
鱼儿拾起地上的剑，抿嘴看着他。</p>
刘武看着她那样，别过脸去，道：“你总不肯说，怎么叫人放心？你是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做得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还跟人定亲了？”</p>
“瞎说什么！”鱼儿被好奇地将剑扔在他的怀里，道：“我自是有我的事情的，你只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日后，我也会到建康去找你的。”</p>
“什么时候？”刘武眼睛亮亮地问道。</p>
“不知道。”鱼儿轻声地道。“你还是别等我了，若是遇见好的，你就娶了罢！”</p>
刘武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是磨人！“鱼儿你不要这样气我。”</p>
鱼儿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气你，说的是真话；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p>
刘武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问道：“什么事情，会要你这么多年去做？而我也不能参与？”</p>
鱼儿垂头不再去看他。默默道：“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完了之后，又鼓起勇气抬眸，认真道：“但，或许三五年之后，我便会去找你的。”</p>
刘武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你找我？”</p>
齐妫与刘义隆已经收拾停当，正待出发，却在一起出门的时候，迎上启儿焦灼的目光。</p>
“皇上，娘娘。我家主子晕过去了。”启儿气喘吁吁道。</p>
刘义隆蹙眉问道：“如何突然晕过去了？”</p>
“因着近日，她一直在厨房帮衬着，身子不适也不肯让奴婢去请了大夫瞧瞧，结果今日实在不胜辛苦，便是病倒了。”</p>
刘义隆若有所思，转头看着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的齐妫，思忖了半晌，还是不作声为好。</p>
齐妫抬头见着他竟然不言不语的，问道：“皇上，现在应该要启儿起将随行的御医叫来罢？”</p>
刘义隆恍然大悟一般。“是，皇后说的是。就依皇后说得照办。”</p>
齐妫心中暗笑：他现在倒是越来越聪明了，这等事情干脆就让自己做主了？“皇上，我们要不要……”</p>
刘义隆赶紧抽出胳膊，转头看着她哂笑。“还是皇后你去看看她更妥当。”</p>
齐妫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是通达了呀？</p>
“朕就现再房中候着，若是无甚问题的话，那便出发前去了；若皇后觉得不能走的，便就留下便是。”刘义隆浅哂着转身迈进了房门。</p>
齐妫愣愣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哎哟！真是越发没样子了！竟然说得这般轻轻巧巧的。</p>
齐妫由着苗禾扶着前去看番惠儿时，她已悠悠转醒，看她那模样，确实是清瘦了不少，模样也憔悴了不少，这几日不曾注意到她，竟然成了这等模样，倒是叫齐妫惊讶了一番。</p>
番惠儿却也似受宠若惊一般，看着徐徐走过来的齐妫，便挣扎起来要上前施礼。</p>
“不必了，你身子这般羸弱的，歇着罢。”齐妫虚抬了一下手，边兀自坐在了桌旁。</p>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番惠儿微弱着声音浅笑道。</p>
齐妫点头。“却不想你在今日生病了。”</p>
“无妨的，臣妾身子还吃得消，稍作休息一下便好了。”番惠儿低声道。心中却是思忖着，他到底是没来的，自己做了这么多，他一点都未体会过。“倒是劳烦娘娘特特来这里瞧臣妾，实在是罪过。”</p>
齐妫看着她，若说她对刘义隆没有一点喜爱，她这般劳心劳费的，实在是不必如此；但喜欢他，却又着实用心太过了。“瞧着你这模样，那便多在这里休息两日罢。”</p>
“那，皇上那里？”</p>
“皇上一向心善，你放心。”齐妫看着她道：“但，许是你不知道，皇上虽是心善，但却是不喜欢故作姿态的人。”说完转身便出门。</p>
苗禾小跑着跟在后面，附在齐妫的耳边道：“娘娘的眼睛真是厉害啊！”</p>
齐妫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湖面，淡淡笑了一下。“我并不是厉害，而是不喜欢有人干扰我的生活。”</p>
“可不是！若说起来，娘娘您这次大病一场，也未见她对你如何上心了去！你的饭菜也一向是奴婢与鱼儿姑娘一起打理的，也未见得她说上一句半句的客套话；倒是现在是累到了，都不知是什么累到她了。”苗禾不屑地道。</p>
“她操持皇上的饮食还是不错的。”但多少自己是个皇后，就算是当时不喜欢她，但没得理由她还能对自己不闻不问罢？“苗禾，去将咱们上好的人参给她一根，叫她熬着炖了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