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在第三天的晚上走，而且出乎意料的，猫爷也要一同前往。他不放心我们，因为这次是正式的阵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其他人也深知个中意味，这几天都在各自做着准备，该采购的采购，该请假的请假，该道别的道别。哈，想来这几天学校也挺乱的，操场上出现巨型蟒蛇的尸体，还留下匪夷所思的破坏现场，一度还上了本地新闻。</p>
我本打算问问司徒有什么需要的，好带他去买，可没想到他比我对市区还要熟，早在回宾馆前就已经采购的差不多了。其实他行囊里很简单，除了绷带和止血带属于近代医学的范畴，其他都是各式各样的药草，和叫不出名字的兽骨羽鳞。为了方便，司徒将灵元藏于腰间的束紧中。这次他带了很多。</p>
“各位，可不可以把你们身体的一部分送给我一些？”</p>
那天一干人在酒吧里商量完时间，司徒见时机差不多刚好，遂在一片沉默中幽幽说道。听完他的话，昊子的反应最大。</p>
“我靠！这位同学，你要哪里？要多少？该不会让我们切肉、断个指头什么的吧？”</p>
“……不用，一绺头发，或者以前换牙/蜕皮留下的硬软都可以。”</p>
“那这样的话，剪下的手指甲、脚趾甲也可以喽？”</p>
“不行，太少了。而且，会很恶心。”</p>
“去去去，别打岔！”</p>
看到司徒脸上冷冷的嫌弃，小天推推昊子，把他赶到了一边。</p>
“司徒，你要我们的一部分是要做成灵元对吧？”</p>
“是。”</p>
“你所谓的灵元，可以获得我们的能力，那使用之后，能持续多久呢？”</p>
“依照纯度的不同，大概一到两个时辰不等。不过有一点需要纠正，灵元不能复制能力，它只是还原力量，在本体全盛时期的力量。我生不出来狐火。”</p>
“……无论大妖还是所谓小妖都可以么？我的意思是，不会被反噬？”</p>
“对的，都可以。无论是悠、白石，还是你身上那石盒子，甚至年纪更老的猫爷，都能办到。我们不会被反噬，只是在长时间的过度使用后，会失了心智，丢掉自己本来的人性。”</p>
“……”</p>
“远古的妖和兽，你现在收集多少了？”</p>
猫爷没有看我们，一边低头收拾着杯子，一边冷冷问道。他话里有话。</p>
“不多，比你们想象的要少。”</p>
“我听孟章那家伙提起过，吸收系，如果吸收到足够的远古遗留，可以生出跟他们同一时期的其他存在。小伙子，这件事你们莫拉有没有跟你说过？”</p>
“不知道，没有……”</p>
面对猫爷的“无心”，司徒眼神闪了一下。</p>
“而且我觉得那不太可能。”</p>
“啊……那个，我说做丸子的，我上次打球的时候磨下来一块脚掌皮，很大，一直夹在字典里舍不得扔，你看那个行不行？”</p>
“你就不用给我了，你是仙，对我没用……而且，你给我我也不会要！”</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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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启程的日子。这几天我没有去过学校，一来是没心思，二来自己总想静静，所以不是到锦白湿地吹风，就是坐在克图博物馆的天台上发呆。不过今天，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完之后，眼下我只剩最后一件，一件自己必须要弄明白的，慕容。</p>
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要给狼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且，总归要跟她道别吧，虽然我还没想好这次离开的借口。</p>
算起来，好像很久没见慕容了。和上回一样，我是去班里直接找她的，只不过这一次，我拉起她就往楼下走，完全无视上课老师一脸的诧异。起先慕容还有打有闹，捶捶我不忘玩笑着，但见我一路都不怎么说话，也便安静下来，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我就那样牵着她，来到了学校办公楼环绕于中央的小凉亭。这里野草野花很茂盛，平时人很少。</p>
“喂，你要干什么？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又玩儿消失！”</p>
“哪儿都没去，我一直在附近。”</p>
“那你怎么不来上课？对了，伯日特也很久没回来，他去哪儿了？”</p>
“他……回家了。”</p>
“哦？那还回不回来了？”</p>
“不回来了。”</p>
“这么任性，果然是学生气不浓啊。”</p>
听我说完，慕容脸上闪过一丝窃喜，貌似这是她想要的结果。</p>
“……慕容，我想跟你说件事。”</p>
“嗯？什么啊这么神秘。”</p>
见我严肃，她疑惑起来，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我，听着我的一字一顿，然后任由我把她推到凉亭边缘的柱子上，抬手轻轻压住了她。这一次，她没有脸红。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所以我选择直接。画面里，我把另一只手抬了过来，然后就那样在她的面前，将其一点一点幻化成爪子，瞬间伸向了她。</p>
没有尖叫，没有哭嚷，也没有反抗。面对擦过自己耳朵，深深插进柱子里的狐爪，除了瞳孔收缩了一下，慕容没有一点反应，她就那样从始至终看向我，大眼睛闪烁着。有那么一刻，她眼里飘过一丝犹豫和紧张，但很快又不见了。那副表情，表明她已经见怪不怪。而且，我幽幽发现在自己身后脖颈的不远处，两柄细长锋利的草叶停在了那里。</p>
我心底凉了一下，狼说的没错，</p>
“哈，果然，你不是普通人啊。”</p>
“……我能解释么？”</p>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有我的气息，可以掩盖住自己其他的……”</p>
“我可以操纵细小的植物，仅此而已。”</p>
“证明给我看。”</p>
“好。”</p>
面对我的失落和失神，慕容一脸诚恳。想必她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瞒是瞒不住的。听到我对自己提要求，她答应的很干脆，随即指尖微转，一道“风”从她身上辐散了出去。顷刻间，凉亭周围新生的小花和草籽全部离开枝桠浮了过来，如水流一般在我们周围漂浮、打转，并随着慕容的灵动一道变化。</p>
我望望周围这些新花春毫，忍不住笑了。</p>
“慕容，你觉得自己是妖还是人？”</p>
“我是人，我只是生来有点特别而已。”</p>
“……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凡人的？”</p>
“在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你跟我的气息一样，我很奇怪。”</p>
“哈，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谁，咱们会不会曾经见过？”</p>
“想过……但我以前不认识你。”</p>
“……好吧。也就是说，上次的升旗典礼，是你把那些杨絮支开的？”</p>
“对，力所能及。”</p>
“慕容，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p>
“……没有了，我没什么可瞒的，能做的不多，也就是使唤些花花草草。”</p>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慕容的确特别，但她终究只是个“意外”。回想起从去年到现在发生的种种，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而且……这是慕容啊，我在干什么？我忍不住眼神软了下去，低头不再看她。而慕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颊，抬到了自己面前。</p>
“怎么了？是生气我没有告诉你么？”</p>
“不是。只是想弄明白一些疑惑，顺便跟你坦白。”</p>
“本来我也想告诉你的，但转念想想，这有什么用呢？我这点能耐，跟普通人没区别啊。”</p>
“……”</p>
“你是狐狸？”</p>
“嗯。”</p>
“我只知道你是妖。虽然之前也接触过其他家伙，但我不能判断你们本家是什么。”</p>
“我是狐妖，重尾狐。”</p>
“呀，就当是重新认识你了！”</p>
“嗯。”</p>
“……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的气息跟你一样？”</p>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随着我用一种相对粗暴的方式，展现出双方真实的一面，我和慕容的关系便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们一下子又生出好多话题可以聊，她的经历、她的遭遇、她对我的见解等等。这会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然而，当看到她忽然眼神一定认真起来，上来就抛出有关我们的最直接的问题，那个瞬间，我再一次犹豫了。</p>
我想起一个很有争议的话题：即将走上战场的生死未卜，该不该跟自己心爱的姑娘坦诚相见，并且让她等？</p>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p>
“这个嘛，可就说来话长了……妹子，明天再讲给你听吧，现在先回去上课。”</p>
“喂！你怎么回事，拉我来的是你，撵我走的也是你！”</p>
“哈哈，走吧走吧，回头再说。这里是办公区，会让人看见的。”</p>
“那好吧，不过我等不到明天，我要你今晚放学就告诉我！”</p>
“知道了……对了慕容，这条项链送给你，以后记住随身戴着，别轻易摘下来。”</p>
“又送，上次那条怎么办？你怎么一点不懂送女孩子东西啊，这不就重了么？喂，怎么是你脖子上这条，你别摘啊，我说话呢！”</p>
“没事，这条漂亮。上次那条的话，改一改做手链儿吧，不耽误。”</p>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哎……夹到我头发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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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沉默，也许，这对我们都好吧。身上的牵挂少一点，我也更能放得开，来去自如。而且慕容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也放心了。</p>
![顾二代[重生]](/cover/55/55602/55602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