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刻的杨玉龙,正站在冲云山头等着久久未归的徐武言和肖羽二人。
自己当时跑到一半的路程才发现,这俩人不见了!
原本以为他们即便是断后,顶多也是尾随着四千黑甲军,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杨玉龙顿时悔不当初,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回头看去,身后除了一望无际的茫茫大雪,再也没有其它的事物!
杨玉龙当即就想重新杀回去。
却被一众千夫长拦住了!
我们回去,能有什么用?
那可是两万余蛮兵!
白白送命吗?
徐将军的命令是耳旁风吗!
吉人自有天相,徐将军和肖副将军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带领剩下的人返回北关!
你难道要为了一己私欲,置四千黑甲军的性命不顾吗!
……
众千夫长的咆哮仿佛还在自己脑中划过。
杨玉龙使劲的攒紧了拳头,眼中露出了一丝坚定之色。
“兄弟,我会在这里等你一个晚上,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你若未归,我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杀进大荒千万里,为你和徐将军报此深仇大恨!”
杨玉龙低声的呢喃道。
在满天的风雪中,这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另一边,同样的狂风暴雪中。
徐武言单手提着青霜,另一只手则护着背后的肖羽,一路奔袭了开去。
此时已经接近日落时分,漫天的风雪愈演愈烈,两人一身的鲜血,此时已经渐渐结成了兵块。
而前方的路,愈发的陡峭起来。
这…是锯齿山的山脚?
徐武言看了眼身后茫茫大雪中的万余追兵,顿时一咬牙,向着山上爬了过去。
而手中的青霜剑,则是被她当成了拐杖来用。
山腰处的风雪打在脸上一阵阵的生疼,徐武言好几次都被暴风雪吹得跌倒在雪中。
幸好有青霜剑在手,才免于从陡峭的山坡跌落。
爬到半山腰处,徐武言暂时找了处平缓的地方歇了下来。
而肖羽的呼吸声,也越发的微弱了。
徐武言探头向下看了一眼,隐约中,万余大荒蛮兵已经团团包围了山脚。
风雪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团团刺猬在雪中滚动。
必须赶快找到落脚的地方!
必须赶快取暖!
否则自己和肖羽都会被冻死在这个鬼地方!
徐武言忍着浑身伤口的剧痛,再次背起肖羽,提着青霜剑,便向上爬了过去。
良久之后,费劲千辛万苦的徐武言眼前募的开阔起来。
却是爬到了锯齿山的山顶!
远远看去,山顶上怪石林立,枯树横生。
徐无言再次咬了咬牙,向着不远处的一处断石跑了过去。
断石有如一块被压在山体里的巨大锅盖一般,只露出了一角。
仅仅是这一角,便露出来有十米多长,二十米多宽。
好在石盖下面的空间并无风雪,还有一些枯枝。
徐无言赶到此处,小心的放下背后的肖羽,让他靠在一旁的石壁上。
试了试他的呼吸,却发现他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徐武言来不及休息,随手放下青霜剑,赶忙收集了一些附近的枯枝,僵硬苍白的手在怀里摸索半天,这才找出火折子,点燃了枯枝。
风雪呼啸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起来。
只剩石盖下面一团摇曳的火光。
徐武言看着肖羽此刻的情形皱了皱眉。
“喂,醒醒。”
徐武言将肖羽挪的离火堆近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此刻的肖羽头发和眉毛甚至睫毛都变成了白色,却是被冰霜一层层覆盖。
而徐武言也好不到哪去,此刻也是须发皆白。
徐武言见肖羽迟迟未醒,微一犹豫,便脱下了肖羽被鲜血冰封的外衣,架在一旁的火堆旁晾了起来。
又抬起肖羽的后背,看了看肖羽背后的伤口,大大小小足有十几道,而这些伤口微微泛白,已经停止了流血。
再次犹豫了一下,徐武言便脱下了他的上身内襟,撕成一条条的绷带状,又取出金疮药,替肖羽抹好之后便用“绷带”把肖羽缠了个结实。
看着肖羽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徐武言松了口气。
如此一番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兀自在火堆旁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恢复了少许力气。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胄,都已经被牢牢的和外衣冻在了一起。
徐武言索性直接解开外衣,连同甲胄带外衣一起脱了下来。
将粘着甲胄的外衣挂在一旁的火堆上,没有了冰冷的冻血贴着,徐武言顿时感觉温暖了几分。
这时,徐武言渐渐的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两人衣襟上的血,不仅仅是有敌人的,还有自己的!
之前由于冻血的阻隔,伤口没有那么疼,甚至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
但此刻温度一恢复,徐武言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正在流血!
该怎么办?
自己毕竟说到底还是个女子,岂能如肖羽那般,撕掉上襟绑住伤口?
那自己穿什么?
就算撕了下来,谁来帮我抹药包扎?
徐武言看了看一旁正自昏迷的肖羽,不得不怒叹一声。
“真是个冤家!”
诶,怎么忘了它了?!
徐武言突然眼前一亮。
解开腰上的丝绦,徐武言将自己的上襟向下扒了扒,露出了胸口处的一圈‘裹胸布’。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后的肖羽,确定他依旧处在昏迷中,徐武言这才一层层的解下了胸前的裹胸布,而失去了锦布的束缚,徐武言一对傲人的玉峰也蹦了出来。
徐武言的脸色微红,虽说肖羽已经昏迷,但毕竟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此情此景之下,却也只能如此。
锦布全部解下之后,足有两米之长!
整条锦布大部分是白色,部分处还有一道道的血迹,有的地方还有一些被枪尖划破的裂口。
用来包扎伤口却是足够了!
徐武言当即取出金疮药,在锦布上每间隔一段距离便撒上一些金疮药,如此一番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锦布缠满了自己的上身。
重新披好上襟,系好腰上丝绦,徐武言这才得以休息。
肖羽在朦胧中,只感觉自己的记忆依旧停留在众长枪即将刺入身体的那一刻。
自己这一世,活的糊里糊涂。
我是谁?
不知道!
我为了什么而活?
不清楚!
随即肖羽想起了一路之上的众人。
热情开朗而又天真的杨玉龙,为老不尊天衣无缝的刘无策,喜欢吟一手歪诗的李乘风,精通厨艺贪吃好色的余万里,开朗大方的轻云以及,那个默默喜欢自己的小姑娘,轻雨。
依稀记得那一方白帕上的一首诗:
首尾相接铁索连,
辗转反侧思君颜。
不求伴君常左右,
惟愿君安……。
肖羽的思绪仿佛随风飘扬,到了最后只听他喃喃道:
“我这一生,虽有遗憾,却也无悔。”
“你说什么?”
却是一旁不知怎么的看着肖羽慢慢发起呆来的徐武言,听闻肖羽的呢喃,顿时疑惑道。
他的样子,着实英俊,怪不得能迷得轻雨那个小丫头天天围着他转,徐武言默默的赞了一声。
肖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醒了过来。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身上的绑的严实的布条,肖羽这才知道,脱险了!
微微笑了笑,肖羽轻声道:“救命之恩,容后必报。”
“得了吧,你只要能把我的雪寒还给我就成了。”
徐武言伸出一只手,挽了挽发髻,少有的翻了翻白眼说道。
肖羽见此微微一呆,却是绕开话题道:
“你此刻的样子还真像个女人”
“你说什么?!!”
徐武言顿时怒了起来,冰冷的脸庞此刻不知是因为羞还是怒,悄然蹿上了一抹绯红,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呃”
肖羽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徐武言,知道自己一时语误,却是再次微微一笑,轻声补充道: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的你真漂亮”
徐武言闻听此言,缓缓蹲下了身,看向了一旁的火堆。
“油嘴滑舌的家伙!谁信你的鬼话!”
却是不再搭理肖羽。
肖羽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恼,而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应起周身的经络来。
这次的玄力爆发伤了全身大大小小几百处经络!
虽然威力出乎肖羽的意料,但是代价委实也太大了些。
默默感受着空空如也的丹田,又感应了一下因为救轻云同样几乎消耗一空的星辰蕴气,肖羽默默叹息一声。
所幸的是,这几天还有几天是晴天,檀中还有一丝刚刚炼化的蕴气。
肖羽默默的将这丝蕴气运诸经络,顿时,整个身体便传来一阵暖洋洋的舒畅感觉。
片刻之后,蕴气消耗一空,这时肖羽的经络也恢复了大半。
不知阴天能否感应到星辰之力?
肖羽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索性直接五心朝天而坐,默默运转玄经,感应起诸天星辰。
如此感应之下,肖羽只觉得头顶虚空之上蒙蒙一片,却是无法感应到任何星辰之力。
随着打坐时间渐渐增加,肖羽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往日自己所观星辰的轨迹。
众多轨迹在肖羽脑海里纵横交错,渐渐成了一幅星图。
肖羽顿时一震,顺着脑海中的轨迹去对应茫茫的蒙蒙虚空,顿时只觉得一道星辰之力被接引了下来!
真的可以!
肖羽不敢怠慢,急忙运转玄经,炼化这道星辰之力。
不知是否身处千米高峰的缘故,即使隔着层层云雾,此刻的星力竟然比平时更容易汇集!
看来以后要多去一些地势高的地方修炼玄经!
半晌过后,肖羽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起来。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肖羽抬眼一看,徐武言这时已经睡去,而一旁的火堆,已经趋于灰暗。
火堆要熄灭了!
肖羽赶忙给火堆重新添了些枯枝,附近的温度才渐渐恢复过来。
看了看一旁睡梦中微微皱眉的徐武言,肖羽拿起旁边木架上的自己的外衣,轻轻的盖在了徐武言的身上。
想了想,肖羽轻轻的握住了徐武言的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将刚刚炼化出来的一丝蕴气渡了过去。
睡梦中的徐武言只觉得一阵温暖袭来,微微皱着的眉头也缓缓的松了开来。
肖羽看着露出安详之色的徐武言,心下叹了一声:
“她不顶盔带甲的样子,还真像个女人”
接着,便转身返回原处,继续默默的运转起了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