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开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相继跳下深渊,心中已是如灰如死,怔怔地看着深渊,默默地流泪。在模模糊糊间,脑海里浮现以前和母亲,和师父在一起的情形,神情已是恍恍惚惚。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因为之前,商雅萱和岩彩衣点穴不深,丁永逸和鱼得水调动内息,冲破了穴道。
他二人松了松筋骨,就将众人的穴道纷纷解开。
叹惋唏嘘了一阵之后,来到萧开跟前跪下,三呼“圣火神教,教主千秋”。
萧开却只是呆呆地望着深渊,并不理睬二人。
丁鱼二人知道萧开此刻,正伤心欲死,若是他再出意外的话,神教就没人主持大局了。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带他离开这藏宝地洞。
丁永逸将地上的逍遥剑递给林巧巧后,从背后,点了萧开的大椎穴。
这大椎穴位于人的后颈上部,乃是人身上的晕穴。萧开被点中后,当即晕倒在地。
当萧开醒来见得星斗满天,身旁火堆烧得旺旺的,泛出的红光照得他脸上一阵温热。
他缓缓站起,揉了揉眼睛,见到围坐在火堆旁的,只有丁永逸、鱼得水和林巧巧三人。
又听得丁永逸道:“这可怎么办啊?出口被仁青措那帮狗崽子,给堵住了,唉!”
鱼得水哀叹道:“而且,那几个女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真是一筹莫展啊!”
他们二人摇头叹息,旁白的林巧巧则不与他们搭话,只是低头拨着火堆中的木柴。
林巧巧突然转过头来,见得萧开已醒,勉强微笑道:“少教主,你醒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林巧巧道:“我妈呢?我师父呢?”
林巧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搂住萧开,说道:“少教主,呜呜呜,你……你别这样,可以么?”
萧开感觉到一股少女芳香,扑鼻而来,他嗅了一下,双手搂住林巧巧,惨笑道:“你……你是若儿mèi mèi么?”
林巧巧听了,身子一颤,泪水随之而止,咬了咬嘴唇,挣脱怀抱,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开的双目。许久后,方才开口说道:“我是林巧巧!”
萧开一听,傻愣愣地站这不动,回想起在洞中发生的一切,会想起他母亲,叫他答应的三件事,而最后一件,就是娶巧巧为妻。
他觉得万箭攒心,胸口极是烦闷。脑海中回荡,他母亲跳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不可以不算数,你既然答应我提出的三件事,那就得一一照办,否者,你妈妈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四个字,就像紧箍咒一般,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响,疼得厉害。
萧开觉得难受了,就双手扯着头皮,头皮破损,血液流到了脖子上。
“不,少教主,你别这样!”
林巧巧见萧开正在扯他自己的头皮,连忙抓住萧开双手,想要将之拉开,可惜力气太小,无法将之拉开。
丁鱼二人,见情况不对,立即过来帮忙,一人拉左手,一人拉右手,嘴里齐声喊着:“教主,你别这样,教主,你别这样。”
萧开双手被硬生生地拉开后,就掩面嚎啕大哭,哭了许久,又躺在草地上,昏昏睡去。
萧开沉沉地进入梦乡。
在梦中,萧开见到眼前雾气极大,于是就用双手拨开层层云雾,走了一程后,见得前面是大片蓁蓁芒草。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芒草倾伏,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突现而出,那双眼睛柔情似水。
萧开么猛然想起在永明城外,破弥勒庙后的情形,对着那女子大声喊道:“妈,妈,我是开儿,我是开儿!”
那女子并不理会他,而是木然地转身离去。
萧开见那女子要走,当即就使出夸父逐日神行法,尾追。
奈何那女子走得甚快,转眼就消失于眼前。
萧开边跑,边喊:“妈,妈,我是开儿,你在哪里?”
他走了一程,来到一个巷子,巷中空无一人,只是有几株柳树迎风飘扬。
他来到一个府门前,见得府门张灯结彩,到处贴满喜字,又听到里面锣鼓喧天,鞭炮噼啪,心中好奇,就快步走了进去。
来到长廊上,见到前面有一名白衣少女正倚着栏杆,踮脚往门外张望,神情甚是紧张。他走近一看,发现那少女正是李若儿,惊诧地喊了句:“若儿mèi mèi!”
李若儿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看了萧开一眼,当即低下头去,同时笑生双靥,却又满脸酡红。
她将帕子遮住羞脸,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俏身一转,快步地走开了。
萧开高声喊着“若儿,若儿”想要追上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回头去看,见拉袖之人却是吴妈妈。
吴妈妈憨笑道:“姑爷,你这么急干嘛,先得拜完堂,行了礼数,才可以进xiǎo jiě闺房。”
萧开,低声喃喃道:“闺房,闺房!”恍惚之间记起,那长廊尽头就是若儿的闺房,又觉得好像不是。
吴妈妈又道:“姑爷,你现在这身衣服怎么拜堂啊,快跟我来,换上一套新郎官的衣服。”
萧开愣愣站着,感到莫名其妙。
吴妈妈催促道:“快啊!不要误了吉时!”
听得吴妈妈这么催促,只得跟着她走了。
过不多时,萧开换上了新郎官的衣服,然后,被一群人推搡着,往那府院中厅推去。
萧开低头细看那些推自己的人,发现正是自己的师兄们,更为惊诧的是陈亦武和孙亦文也都在其中,当即兴奋喊道:“陈师兄,孙师兄,你们没死啊?”
陈孙二人,并不回答,而是使劲将他往中厅中推去。
进到中厅,他见到胡仙翁正坐在中厅首席,手中拿着酒杯,朗声笑道:“啊,好酒啊,八十年的杏花村汾酒,妙极,妙极了!”
他招手喊道:“爷爷,爷爷!”
胡仙翁也不作答,而是自斟自酌,兀自赞叹着杏花村汾酒。
接着,吴妈妈高声喊道:“吉时到!恭迎新娘,准备拜堂!”
话音刚落,见得门口一群丫鬟婆子,围拥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走了进来。
萧开看那新娘身段就已经知道,她就是李若儿,冲上前去,牵着新娘一双如玉纤手,同时柔声道:“若儿mèi mèi!”
众宾客见得此景,纷纷笑道:“看这新郎官心焦得很,既是如此,那就快快拜堂,进了洞房,再这般亲热吧,哈哈哈!”
萧开脸上一红,只得随了众人之意,与这新娘子拜堂。
“一拜天地!”
萧开和新娘子便朝外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萧开和新娘子便朝胡仙翁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
萧开刚要下拜的时候,听得门外传来一句话,“慢!”
萧开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当即抬头去看,见得那说话之人正是商雅萱。萧开喜出望外,高声喊道:“妈,妈!”
他冲了出去,来到商雅萱跟前,却发现,商雅萱肩上、胸口上插满百蝶针,嘴角尽是成股流下的鲜血。
萧开惊道:“妈,你怎么啦!妈,你怎么啦!”
商雅萱惨笑数声,呵斥道:“你个不孝子,你竟是个不孝子,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什么的吗?你答应我的三件事呢,都抛在脑后了么?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是吧?好,那你现在就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萧开听了呵斥,吓得惊呆,不由自主地望着,商雅萱的眼睛,见得那双眼睛大得出奇,又深得出奇,像两个漩涡。然后,两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接着一阵阵飓风,从萧开身后吹来,要将他推入漩涡之中。他想要调动内息,抗拒大风,却怎么也提不上劲。
萧开极是害怕,回头对那新娘喊道:“若儿mèi mèi,若儿mèi mèi!”
那新娘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将红盖头一掀。
萧开见那新娘不是李若儿,而是林巧巧,惊得两眼瞪大。
萧开傻傻发愣,双脚一松,被大风卷进了漩涡当中。
他拼命地挣扎着,忽然听到,有人喊道:“商雅萱真是个厉害角色,死了还留这么一手!”
萧开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后,见得一群喇嘛,围着自己和林巧巧,还有丁鱼二人。
萧开茫然四顾,不知所因,又见得丁永逸、鱼得水和林巧巧各自亮着兵器。
喇嘛中,为首的一人,高声说道:“快交出解药,否则你们都得死!”
萧开一听这声音,正是自己在梦中掉进漩涡中的那个。他定眼去看,见那为首的喇嘛正是仁青措。
接着,听得林巧巧冷笑道:“仁青措,你以为我们会那么傻么,一点措施都没有,就进到这谷底。”
鱼得水低声道:“我说巧巧,你既然留有一手,干嘛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担心了一个晚上。”
林巧巧不耐烦道:“大头鱼,你莫要讲话,等我们脱了险,我在告诉你。”
仁青措道:“厉害,厉害!”说着,捂住心口,脸色铁青,似乎中了剧毒。
林巧巧道:“仁青措大师,这万虫噬心散,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妙极了!”
仁青措道:“你们是在下来的时候下的毒吧,倒是精明得很啊!”
林巧巧道:“你们才是精明得很,自己疑神疑鬼,以为密道中有诈,一群大男人,跟在我们这些弱女子后面。”
说着,冷笑道:“这正合适,我只需偷偷往身后撒一点万虫噬心散,嘿嘿,你们都得完蛋。”
仁青措心想:“那时候我怎么那么笨啊,早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手,我就应该将他们其中一个插在我身后,那样,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不管了,事已至此,只得骗到解药,再他们收拾。”
计策一定,当下双手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姑娘,我看,不如这样,你把解药给我,然后我送你们上去,你看如何?”
林巧巧冷笑道:“哼,大师,亏你还是出家人,竟然还想着骗人,我若是将解药给了你,你真的会放我们上去吗?”
仁青措笑道:“姑娘,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说要送各位上去,自然是真的,还请姑娘赐我解药!”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林巧巧冷冷的道:“解药,我是绝对不会现在给你的,等送我们上去再说,否则免谈!”说着,将身子一扭,昂头往上。
同时,续道:“我可告诉你了,这万虫噬心散,时间隔得越久,越难解,再耗下去,估计你就得见阎王咯!”
仁青措无计可施,心想:“这臭丫头,机灵得很,骗是骗不到的,送他们上去也无妨,反正他们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于是道:“送各位上去,也是无妨,只是……你既然害怕我得到解药,不送你们上去,那我自然也会害怕送各位上去之后,各位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么老衲的命不久得丧在这温泉寺了么?”
林巧巧笑道:“大师倒是聪明得很啊,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惜却不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
仁青措捂住心口道:“姑娘,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老衲又岂会有害人之心。”
林巧巧道:“为何宗喀巴大师,人人倚重,可是你却是一副惺惺作态,令人不耻。”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粒蓝紫色的药丸,掷给仁青措。
仁青措此时,心口甚疼,宛若万虫噬心,实在难受,得了解药,想都没想,就服了下去,运气吐纳后,觉得丹田一片暖和,心口也不再疼痛了,当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林巧巧道:“仁青措大师,吃了这粒药丸,你的心口在三个时辰内不会疼,但是你若想使诈,呵呵,那你会死得更惨,因为这万虫噬心散乃是极为中性之毒药,需要阴阳两粒解药方能解毒,刚才那粒蓝紫色药丸,是阴性药丸。如果你想将我们抛在这谷底,那么一个时辰后,不仅会万虫噬心,身体的血液也会冷得凝固,死相可是相当难看的哟!”
仁青措听了,额头冷汗直冒。
林巧巧又道:“送我们上去,你才有解药,否者,休想!”
仁青措心中想道:“还是送他们上去吧,那三个女人在我手上,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想毕,站起来,一脸和蔼地恭送丁鱼萧林四人,沿密道返回温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