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阵当晚,林臻几乎等到天亮,可惜楚云霄并未现身。一脸过了几日,也未曾见到楚云霄的身影,林臻逐渐放松了警惕。
这天夜里,林臻修炼之后,合上眼正待休息,忽觉眼前黄光闪烁,正是那探灵符在不住地摆动。他浑身一激灵,猛地翻身站起,推门径直奔向院中。
果不其然,刚在院中站定,就听见头顶上空飘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小子,你耳力倒是不错,我刚来就被你发现了。”
林臻循声望去,只见楚云霄正凌空站在院子上空,看见自己出来,缓缓落入院中。
林臻不知道法阵能不能管用,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但面上却故作镇静,对着楚云霄呵呵一笑:“楚师兄贵为亲传弟子,像您这样的稀客,我自然得出来迎接,否则不是显得太没礼数了么。”
楚云霄闻言冷冷地道:“迎接?我看你是急着出来送死的吧?”
林臻故意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楚师兄别总开这种玩笑,都是同门,别动不动就什么死啊活的,多伤感情!”
楚云霄阴森森地道:“玩笑?呵呵,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
林臻回道:“是不是开玩笑另说,但是拜托,楚师兄你别再笑了,不笑还罢,这一笑起来可真瘆人,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云霄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哼了一声道:“既然喜欢耍嘴皮子,我就让你多耍会儿,反正你也没多少时间可耍了!”
“我有多少时间不好说,不过我看楚师兄你今日青光照顶,似乎是不祥之兆啊,不如早些回去,少生事端,以免惹祸上身。”
“哼哼,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墨迹,不就是想拖延点时间多活会儿么?”
“楚师兄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好像我是活是死全凭你一句话似的。”
楚云霄凶相毕露:“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看看你能在我手下活过几招。”
“先别着急动手!”林臻连忙制止道:“要说打我跟楚师兄可能还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你大半夜不辞劳苦来看我,为了表示心意,我先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见面礼?”楚云霄还未反应过来,林臻却早已悄悄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猛地竖到胸前,同时口中默念道:“六甲九章,天圆地方,山雷奇障,起!”
“呼……”只见楚云霄所站的地方,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强风,忽然平地而起,刺骨的气流吹着脸颊生疼。
楚云霄定神再看,刚才还好端端的院子,此时已变得群山层叠,迷雾重重,看不到边际,而头顶上空,已聚满乌云,霹雳闪电明晃晃的刺眼,随时可能劈下来。
“哼,区区幻术,也想困得住我。”楚云霄口中发出一声不屑,同时抬手聚气,接连打出发出数道气芒,欲把迷雾直接打散。
可气芒一接触迷雾,立刻如泥牛入海,无了影踪。
楚云霄心下一惊,提气猛地往前直冲,依他看来,谁知山峦和迷雾仿佛变得无边无际,任他前后左右,不管哪个方向,都找不到一个尽头。
林臻起初还担心法阵的威力不够强,怕让他真给冲了出来,如今看他被严严实实困在里面束手无策,才渐渐放下心来。
楚云霄在里面既要想法破阵出来,又要对付雷电和山石的攻击,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以他的修为,这些雷击和乱石虽然对他构不成是么实质的伤害,却也让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
林臻看到原本气焰嚣张面目可憎的楚云霄此刻变成这般模样,顿觉解气,打趣道:“楚师兄此刻更是变得风流倜傥英姿飒爽啊,只可惜他人没这个眼福能看到。”
楚云霄只能听见林臻声音,却看不清楚对方身在何处,他低头看看浑身上下,更加变得怒不可遏,大声叫道:“小子,等我出去,若不将你千刀万剐,撕成碎片,誓不为人!”
林臻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更觉得有趣,笑道:“楚师兄可别误会了,我只是看你远道而来,没什么好招待的,便请你赏赏风景,吹吹凉风,顺便来点小雨沐浴一番,只是不知楚师兄享受的还惬意否?。”
楚云霄闻言更是气得鼻孔生烟,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多说无用,无非是继续被林臻取笑罢了,于是便闭上嘴巴一声不吭,憋着劲儿催动浑身的真气,一起发出数十道气芒胡乱击打着法阵中的山石和迷雾。
看着楚云霄被困了大半夜,林臻多少有些担心,心道:“也不知这阵法威力如何,若是把这厮折腾出个好歹来,恐怕难以和门内上仙解释。”可是转念一想:“这姓楚的心狠手辣,万一放出来没事自己就危险了,反正已经把他得罪成这样,还是性命要紧。”于是下定决心,先把他真力耗尽再说。
又过了会儿,林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雷鸣电闪之声逐渐消了下去,法阵中的迷雾也开始变淡,楚云霄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林臻心想:“难不成法阵真是被这厮的真力冲散了?”
正在这时,忽听东北角处放置的两颗灵石“啪啪”爆裂开来,林臻突然反应过来,法阵之所以能一直运转全靠灵石的灵力支撑着,灵力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变弱,加上楚云霄在里面用真力与法阵的对抗,加速了灵力的消耗,如今那两颗灵石的灵力耗尽,恐怕其他的灵石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暗道一声不妙,这么下去,恐怕法阵很快就不攻自破了。正待想法不就时,只听嘭的一声,法阵如同小山崩裂一般,直接化成了一团厚厚的尘土。
林臻定睛再看,只见楚云霄披头散发、不人不鬼地从尘土里走了出来,双眼隐隐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带着一种恨不得立刻冲上来要把林臻撕碎了,一口口生吞活咽下去的感觉。
他自感大事不妙,虽然楚云霄在法阵中耗费了大半真力,但自己真跟他打起来恐怕仍是凶多吉少。眼珠一转,忙陪笑道:“楚师兄您出来了?刚才只是跟楚师兄开个玩笑,还望师兄大人大量,不必介怀……”
“给我拿命来……”楚云霄不等他说完,直接上前,带着偌大的声势,硬生生挥出一掌。
看着他这一掌挥出,林臻还在接还是不接,如果接了,搞不好会直接被他真力所伤,如果不接,他势必还会接着出招,而免不了要损坏身后的星玄阁,到时还是会被门内的金仙知晓。
转念再想,自己仰仗着三清真气,加上楚云霄已耗费大半真力,未必就会吃多大亏。他这短短一瞬间,脑中已闪现过无数个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冒险吃下这招。
心思既定,楚云霄这一掌所带真力业已到了身前,他钢牙一咬,金丹内三清真气急速运转,凝聚全部灵力挥出一掌。
“嘭”的一声,楚云霄原地未动,林臻却噔噔噔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身后的星玄阁被余波所及,扑簌簌地落下一层陈年旧土来。
楚云霄正待上前,却见林臻轻松地一翻身,拍了拍手站起来。
这一下大出楚云霄的意料,他本盘算着虽然自己体内灵力流失大半,但以自己与林臻的修为差距,这一招足以让他受到致命的重伤,谁知此刻他看上去竟然毫发无损。
惊疑之下,正待再补上一招,却见林臻一摆手,笑道:“楚道兄,本来就是切磋一下,点到即止,动静再大可要惊动门内侍卫了,恐怕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楚云霄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早已失去理智,哪还顾得上这些,猛地上前又发出一招,口中喊道:“是么,即便有再大动静,今日我也要让你神魂俱灭!”
林臻自知他这一招来势汹汹,侧身躲过跳入院中,谁知楚云霄动作更快,一个起身竟直接追上,一掌拍在林臻后背上。
林臻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险些吐出一口闷血,翻身跃起正待反抗,却一下子被楚云霄扼住喉咙。
“还妄想垂死挣扎?”楚云霄冷哼一声,手上持续用力,一道道真力透过指端传到林臻体内。
楚云霄的真力极为霸道,透过天突穴,涌入林臻身上各处的筋脉,他只觉得筋脉犹如被刀割一般疼痛,忍不住牙关紧闭。
林臻知道,如果楚云霄加大发力,有可能直接捏爆自己元神,一瞬间反而冷静下来,紧紧盯着楚云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惧色。
“小子,你刚才不是很得意么,我看你现在是不是还能笑得出来。”
林臻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楚云霄见状道;“好啊,骨头够硬,死到临头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林臻挣扎着喘着气道:“我只笑……就凭你……这智障脑袋,还妄想破解天机院的法阵!”
“法阵?”楚云霄闻言,手一下子松开了些道:“哼,我破解不了又如何,难道你还能破了!”
林臻见状,自知这句话奏了效,道:“想知道么,呵呵,先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小子,你少嚣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捏死!”
林臻知道他是虚张声势,故意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楚云霄见状只得道:“小子,我就给你个机会,不过别妄想耍什么花样!”说着将手松了开来。
随着脖子上的手一松,林臻立刻觉得轻松许多,他揉了揉脖子,又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你大费周折,不就是想破解天机院的法阵么,不过若想破解法阵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么,还得找我……”
“哼,我凭什么信你!”
林臻用手指了指院子:“呶,这只是道家最末等的法阵,就已经让你这个玄仙境的高手尝尽了苦头,若是我使出……”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楚云霄又难以压制心头的怒气,道:“是么,我现在就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林臻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在我眼里,还以为你是做大事情的人,没想到也是一样小气不堪。”
楚云霄压住怒火道:“你的意思是你肯帮我?”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得看楚师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了!”
“还妄想跟我谈条件,我现在就弄死你!”楚云霄已经被林臻折腾崩溃了,随便一句话都能激起他的杀心。
“弄死我然后呢?以你的修为,取我性命是不难,只不过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哼,至少可以灭口!”
“呵呵,我若想将此事透露出去早就去禀报上仙了,可是我与你无冤无仇又何必呢!”
楚云霄一想也是,道“好,你怎样才肯帮我?”
林臻眼珠一转道;“这个嘛……先不急,容我好好想想……”
看到天色快亮了,楚云霄此时稍稍理智下来,盘衡一下,觉得还是破解法阵更为重要,于是道:“我姑且信你,不过,千万别跟我耍花招,否则……哼……”他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猛一提气,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剩下声音还在院中回荡。
林臻见这个瘟神终于走了,才松下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双鬓和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