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噤声不再开口。
十三皇子脸上笑意不减，似是听到了令人发笑的事情一般，“我这些妹妹倒真是会为自己打算。”
轩辕夜冷声继续道：“前去和亲的公主是未来北疆的王后，札齐烈乃是汗王的儿子，让安阳与札齐烈搅浑在一起，莫当以为北疆之人都是愚蠢之物！札齐烈又闷声不吭被她们算计！”
轩辕夜显然是生气了，我低声道：“幸好察尔王子没有计较此事。”
我深知此事的后怕，札齐烈并不是愚蠢之人，安阳公主中了迷香他又怎么会不知晓，若是他顺水推舟污了安阳公主的清白，大可以说是安阳公主不知检点，还能反咬一口天启欲要陷害他，置他与不忠不孝之地。
我可还深深记得他的那句，‘你们天启的女子莫不是见了男人便要扑上去？’他明知安阳是受了药物的影响却仍旧说出了那等话，他不是色中饿鬼，反而城府极深。
他恐怕在见到安阳的那一刻便知道有人要污蔑他与安阳，他那么冷静以对自是有恃无恐，就算他真的玷污了安阳，他也有说辞可以撇清自身。
可若当真如此对天启便是半分好处也没有，用天启的国土上，用待和亲的公主陷害北疆王子迫使他迎娶公主，这等事实在另人不齿难以搬上台面，只会被人说天启居心叵测。
最差的结果便是北疆撤回和亲一事，两国交战。再次一点无非是天启赔上一个安阳公主还得送出一个公主，北疆又岂会要一个与王子不清不白的女人做王后。
十三皇子桃花眼微挑，笑着道：“说起来，倒是那札齐烈放了你们一马，他可不是那等好说话之人。”
我敛着神色，就事论事道：“为了北疆，察尔王子想必也不愿在天启惹出是非徒增麻烦，幸而没有叫旁人看到安阳公主和他在一起。”
说罢我看向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怎么会知道安阳公主在假山后？”
我记得清楚，轩辕夜等人赶到的时候，十三皇子那时候还明明跟在他身侧，可后来我却突然没有寻到他，那时我便想找机会让他们悄悄将安阳公主带离，不想他们比我还要快上一步。
十三皇子似笑非笑道：“我与四哥曾在西域呆过一段时间，西域盛产迷香等物，安阳身上的迷情香便是其中一种，那气味与紫油伽蓝香的香味相似，效用并不大且只对女子有效。只是这香囊中加了十足十的料又被安阳贴身放着，效力与香味自然盛了几分。四哥闻到那香又看到了你便知晓安阳应在附近，便让我去寻了。”
……
说着他唇边笑意愈深了几分，“我起初见着是你还以为你已经被那北疆王子吃抹干净了，不过幸好那北疆王子不是那等荤素不忌之人。”
我咬唇道：“察尔王子只是搀了奴婢一把。”
十三皇子语气中玩味不减，“只是扶了一把便要那般紧密的搂着？”
我只觉得屋中的气氛乍然一冷，轩辕夜的脸上好似含着飞霜一般，我脸色微红低声解释，“奴婢闻着迷香软了腿，便让安阳公主先藏起来，若不是察尔王子顺手搀扶着，恐怕要叫人看出来端倪。”
我语气里特意加重了顺手二字，轩辕夜面色没有丝毫缓和，也没有理会我，只是看了眼桌上的迷情香，朝十三皇子冷冷道：“十三，把这脏东西收起来。”
“四皇兄……十三皇兄……”
十三皇子正不急不缓的将香囊收起来，便响起了安阳公主的声音，安阳公主双目含泪站在屏风旁，圆圆的小脸上挂着浓浓的委屈。
方才我们说的认真倒是没注意到安阳公主，今夜的事情本就叫她受了惊吓，她要是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心中恐怕更要郁郁。
还不等我上前搀扶，她快步走上来扑在了十三皇子怀里，她仰起脸，泫然欲泣道：“四皇兄，十三皇兄，你们要为安阳做主。”
十三皇子抚了抚安阳公主的背，哄着她道：“乖，哭花了脸便不美了，今夜的事情还记得多少？若能查到幕后之人，自会为你做主。”
安阳公主轻泣，双目中蓄满晶莹泪水，委屈的神色我见犹怜，“我与洛女官分开后前去了便所，出来的时候陪着我的那个小婢女便不知去了何处，我只能一人折回宴厅，路过假山处的时候，便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口鼻，而后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
安阳公主咬住了唇，似是想起了极其羞愧难以启齿的事情，脸色刷白了几分，好半晌后才缓缓道：“我略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已经…已经搂抱住了那察尔王子。”
她泣声更浓，呜咽着，“幸好洛女官及时来了，不然安阳恐怕无颜在见皇兄……”
轩辕夜略皱了皱眉，“可见到捂你口鼻之人了？”
安阳公主摇摇头，“只知晓不是个女子，那歹人力气甚大，那个香囊大抵就是他放在我身上。”
“今夜宴会所来之人驳杂，且这事也不好敞开去查……”
十三皇子难得的露出迟疑之色，与轩辕夜面面相觑相视了一眼。
安阳公主委屈道：“安阳便平白了受了这屈辱吗？”
轩辕夜出声道：“既然失手了一次，她们不敢再对你出手第二次，现下北疆使者尚在，你小心些提防着，此事不适宜宣扬，对你全无好处，在宫中对此事更要三缄其口，父皇若知晓了此事，你知晓会如何。”
轩辕夜开口，安阳咬了咬唇不敢再说什么，垂头含着委屈应了，“安阳知晓，谢谢四皇兄。”
十三皇子温柔笑着抚了抚安阳，柔声道：“你是四皇兄跟十三皇兄的宝贝，此事定不会叫你白受了委屈。”
安阳公主仰起头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深夜，宫门已经下锁，我与安阳公主便歇在了十三皇子的别苑之中，安阳公主心情郁郁，洗漱后便歇下了。
我睡在外头的塌子上，心中怀揣着心中辗转难眠，平陵城一案犹如一把大刀悬在我脖颈之上，家中现在又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