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俦》 45一见钟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在眼前不远处不时地蹿跳起来，在艾草和灌木的末梢处，越来越清楚，奔逃的速度比先前更加快捷，头尾四肢几乎拉成一条直线。</p>

    白清最激动的就差没喊出声来，竭力地克制着手臂的微微颤抖，瞄准红狐的前进方向松开了手指。</p>

    这时，王子的随从们也发现了情况，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因此惊跑了红狐，而令王子不悦，内心急盼红狐能给王子一个机会。</p>

    “嗖”地一声金箭飞了出去，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凝视着远处。</p>

    红狐似乎在劫难逃就要中箭，就在此时红影纷乱漫卷模糊起来，一切果真如王子梦中情景，红狐骤然间变成了红衣女郎。</p>

    王子大叫一声：“呀……！”</p>

    左右随从也不知，灵狐何故突然弹跳消失，出乎意料却冒出一个大活人，大家正感到事态不妙，王子的金箭、恐怕要射中飞浮的红衣美人。</p>

    哪知红衣人不紧不慢，优雅地伸出纤纤手指，轻巧地夹住锋利疾驰的金箭，只是这极速的一幕没有人看到，他们只是感受到一簇红云妖娆、热烈如火的斑斓。</p>

    紧接着，倩影冲高回旋翻卷展开，姿态曼妙乌丝飘洒，虽然娇颜朦胧不甚清晰，但依然可以感受到欢欣在远处回荡，这粉红色的衣影摇曳穿梭，就像一团红霞翩跹飞舞，最终消失在翠绿的山林里。</p>

    “亚克西……”众人齐声惊呼，无不被眼前奇异的结局感染。</p>

    “我真的伤害了她……阿伊妲！我的天山女神，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王子似有无尽的悔恨。</p>

    唯独白清最呆呆的凝望，似乎不为所动，又似乎手足无措，直到红霞向西飘去，王子方才清醒，连忙催马追赶过去，一队随从见状也同时跟着西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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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儿和凌波追到山脚时，见梦儿弃马独自向东直追，便召回金顶云静静等候。未几，看见天山派的万仞山，领着三匹驮满货袋的瘦马经过。</p>

    万仞山便向二人问道：“两位方才可曾见过我那五师弟？”</p>

    姬飞凤反问：“万师兄，你确认刚才那人就是你的五师弟？”</p>

    “正是！他唱喝的乃是本门的天语，万某焉能不知，‘二人共进谁堪比，截断平川威名起’两句各表一字合起来就是‘天山’二字，我应声的两句合成一个‘派’字，上下相连便是‘天山派’断然不会有错。”万仞山摇头晃脑地解释，面带笑意一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表情。</p>

    “错不了，就是他！我认识这人，不久前在七凤楼，此人居然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滴滴公主，还自称名门弟子，羞也不羞！”</p>

    “什么七凤楼？什么公主？你说的是谁？”万仞山听罢惊愕片刻连连追问，似乎还未听明白凌波所说。</p>

    “如果这个人就是你的师弟，那我说的就是他！”</p>

    “你一个姑娘家应当知道，名节向来比什么都重要！我天山派可不许被人诬陷，若非你亲眼所见，可不能血口喷人！”</p>

    说完连声高喊：“师弟，五师弟，出来……你出来……，这姑娘说的是否属实？快来此与我讲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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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一小会儿终于忍不住，松开了三匹驮满杂物的马缰，什么也顾不得，气急败坏地在山脚四周飞窜，一边寻找一边不停地大叫。</p>

    “岂止是亲眼所见，若不是我也学过那么一点三招两式，恐怕早被你的五师弟送往幽冥，纵然逃过阎王也逃不脱郎中和药店，哼！什么偷盗哄骗不屑为之，自古以来欺世盗名之辈多得去了，越是自命不凡，越会剑走偏锋出人意料，不过万师兄说的兴许是真的，根大树茂枯枝败叶难免……”</p>

    凌波想起当日，在七凤楼顶层的楼阶一侧，易容后的司飞水与自己拳来脚往时，那种种言语和神情不免有些气愤，把天山派给狠狠刻薄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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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仞山一言不发牙齿紧咬，在苍翠间盘绕巡行了几个来回，清高自傲的神态早已丢到九霄云外，手中的纸扇不知何时也已收藏起来，凌波的一番奚落之言，其实他也没听进多少，似乎还在生气五师弟，没给自己在几个姑娘面前挣回面子，令天山派直不起腰。</p>

    “几位若是不信，可随万某上山一观便知一二。”</p>

    凌波望了望师姐，不知她是什么想法，凤儿瞧梦儿追赶司飞水未归，四下回望不见人影，正待犹豫耳畔传来微弱声响，一转头红影飞过来正是小师妹。</p>

    只见她手里提着一只火狐，满心欢喜右臂衣袖挥开，似红霞冉冉落在金顶云背上，望着凤儿和凌波嘻嘻一笑：</p>

    “师姐，这火狐挺惹人爱的，我想以后带到山上养着，咱山上要是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岂不是雪中灵火看着多暖和，省的二师姐要把黑毛还给小少爷，到那时岂不冷清……”</p>

    凤儿不等梦儿说完，就白了她一眼，嗔道：“我们这一路行进中原，期间怎可回山，这火狐带在身边多有不便，若是照看不周，害了它的性命岂不愧疚，方才万师兄邀请我们去天山一观，盛情难拒却之不恭，我意已决，却不知你去了哪里，大家正在等你……”</p>

    话说间众人就见、从东面飞奔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名青年男子，眼神炯炯颌下无须，面颜白皙五官得体，貌似文质彬彬，嘴角却噙着一丝坚毅。其人衣锦熠熠华冠织彩，顶戴一羽雕翎，手拿弓箭脚蹬深纹绣花马靴，背后箭壶插着数支白翎金箭，尤为与众不同的是，坐下的那一匹雪青马。</p>

    此马与梦儿的金顶云高低仿佛，更加相同的是，马脑顶部也是一圈的鬃毛披散，只是颜色不是金huáng sè，而是红黄黑白紫等颜色间杂。</p>

    这个骑马打猎的英俊青年，正是高昌国大王子白清最，因受封属地在龟兹城，所以多数时候是游猎守护在方圆附近。</p>

    等他赶到了东北面的山脚一看，原来这里竟有三四个男女，连忙将弓箭插入背后行囊，跳下马来稳步走到梦儿跟前，躬身低首双手合于胸口，虔诚对梦儿说道：</p>

    “美丽优雅的姑娘，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捉拿红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箭……我射的箭是不是伤害了您，若是如此我万分歉疚，愿请太……龟兹国的名医，为您亲手医治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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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儿不等王子说完，一抬手从袖口弹出羽箭，逍遥二指夹住箭身轻轻旋转了半圈，对白清最说：“是这个么？还给你！”</p>

    说完逍遥二指一错动，银羽金箭脱手而出。</p>

    白清最闻言抬头，发现自己的白翎金箭就在眼前，而梦中qíng rén神完气足一派悠闲，身康体健并无异状，不由“啊！”地一声惊呼，却见金箭已不徐不疾飞过来，平稳的有如施加了魔法一般。</p>

    白清最由此更加坚信，眼前的红衣姑娘，就是老天爷梦中暗示的天山女神——阿伊妲，于是双手珍重接过，激动中不免颤声说道：</p>

    “谢天谢地！总算让我放心得下，我……我想敬请几位贵客，到我们的龟兹城中游历休憩，品龟兹国最香的珍珠奶；听龟兹国最妙的琵琶乐；赏龟兹国最神的小天舞。若非如此，我白清最寝食难安终生遗憾，美丽纯洁的女神，如果您是真的原谅我，就接受我最诚挚的邀请和谢意！”</p>

    梦儿见此人不似作假，耳听他说得一套一套，随口好奇问道：“你是什么人？”</p>

    “尊敬的女神，小人姓白叫白清最，龟兹人，是这一带的猎户，今天与几位同行朋友出来比猎，幸好我先射中……不！幸好没有射中……只是为此而造成无意的惊吓，仍然令我无法坦然行止，唯有请几位贵客光临舍下，才能化解我的歉疚。”</p>

    凤儿、凌波和万仞山皆已看出，这个自称是龟兹国的年轻人，身份隐约不同凡响，其身后不远处、呈半圆形站立着七八个男子。尽管年岁都不大，且系清一色的整齐野猎行装，但神情恭敬且目不斜视，全然不像他所说的朋友。</p>

    众人都看出梦儿的问话，让白清最紧张不小，看来这个叫白清最的青年，绝非寻常大户的公子少爷，好像是因为自己的误射险些伤人，心中不安特来此问候并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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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来凤儿和凌波更是面面相觑，己方正打算与小师妹同赴天山，了解雪红马与嫪四贤者和司飞水，到底是怎样的前因后果，谁料又冒出一个白清最来。</p>

    梦儿见白清最言称自己为女神，神态彬彬有礼极尽谦恭，不免脸色娇羞，稍停一会儿微微红着脸说道：</p>

    “对不起白公子，我们姐妹三人正准备、与这位万师兄齐上天山问讯，至于龟兹国的风土人情，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他日闲暇再行打扰，再说你的金箭也没有伤着我，你也不用心神不宁过意不去。”</p>

    白清最一听大失所望，缓缓低下了头颅，右手不停地抚摸着梦儿刚刚、归还给他的那支金箭银羽，似乎有万种心思难以表述，犹豫片刻终于将金箭放入箭壶，而后平淡地说出两个字：</p>

    “好吧……”</p>

    白清最一手牵过雪青马，无精打采地转过身，看也不看身旁的随从，独自向东而去。</p>

    万仞山等诸人见状，似乎看出这位白公子有些爱慕梦儿姑娘，但又隐约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大家都是初次相见，彼此尚不知对方名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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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知，自古以来所谓一见钟情，大抵是秀才文人笔下的故事而已，其穿凿附会机缘巧合太甚，是经不起推敲当不得真的。</p>

    然他今见白清最神情怏怏地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也觉得颇不是味儿，正想替三位姑娘即将上天山解释什么，忽然见梦儿已开口招呼：“喂！……”</p>

    白清最牵马已走出五六丈远，一听梦儿喊声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回头一瞧，只见刚才的那位红衣姑娘——梦中的阿伊妲，左手正提溜着红狐的耳朵，右手时不时地在胸前、扇摇着红狐火焰似的大尾巴，一副可爱纯真的表情，那语气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p>

    “白公子，这只火狐送给你吧，我本想自己留着……挺好玩的，你不要伤害它，或许……”</p>

    当初见白清最听完自己一番话后，黯然转身离开，梦儿觉得有点不过意，想起师姐反对自己带火狐同行，再说自己也不知如何照料火狐，不如送给白清最，或许能令他心情好转。</p>

    她原意是想表达，自己以后从中原归来时，倘若时间充裕再来取走，但细想给人家的东西，再要回来有些不妥，脸一红遂打住话语。</p>

    白清最一听果然大喜，丢下缰绳急忙转身快步回走，待到了梦儿马前，瞧见红狐眼珠滴溜溜乱转，及至白清伸手欲接近，红狐止不住“吱吱”直叫。</p>

    梦儿一边随手轻抚火狐的柔软茸毛，一边假意嗔道：“小心眼，不会有人伤你的，我若是有时间兴许会来看你，世人都说灵狐有九尾，你就乖乖的听话，灵一个给我看看，要是三个月还长不出九条尾巴，哼！我就不理你了，你就从此陪小白哥哥一辈子吧！”</p>

    白清最一手握住红狐的后腿，一手轻轻提著红狐的双耳，果然这只红狐极具灵性，丝毫也不挣扎，白清最怀拥着灵狐，似乎看到了希望，眼放光彩激动地对梦儿说：</p>

    “善良美丽的姑娘！请放心，我会替您照看好这只灵狐，它一定会长出九条尾巴来的，我一定照您说的去做，直到您亲自来迎取。”</p>

    白清最说完怀抱着火狐，依依不舍地离开梦儿，走到自己的坐骑雪青马侧畔，一手接过缰绳，抬脚翻身跃上当即蹬鞍远去。</p>

    所谓九尾灵狐，不过是传说而已，梦儿所言不过是调笑，包括万仞山在内诸人，见白清最极为虔诚倒像是誓言一般，不免深感诧异。</p>

    几个人目送白清最一行离去，凤儿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万仞山：“万师兄，我们此番上山，会不会打扰令师清修，倘若不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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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儿心知到了山上，若是遇见天山派掌门何无剑，多半还是得自报家门，不然让他看出来，多少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称呼万师兄为好，就算不小心被识破，也不至于太过难堪。</p>

    “家师一个月前应邀赶赴峨眉，临行之际并未说何时回山，一切事务暂且权由二师兄、西迟冰代为处置。”</p>

    “哦！如此来说，我们就先拜会一下西迟冰师兄，说不定令师弟早已到了山上，没准还给你一个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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