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p>
知了的声音总是响彻在夏日。</p>
响彻丞相府的知了声却夹杂着些许杂音。</p>
“啊。”</p>
痛苦的嚎叫声回荡在阴暗的地下室内。</p>
“呼,姐姐,姐姐。呼,荇儿知道错了。”</p>
“啊!好痛啊。”</p>
只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宁荇痛苦的在地上打滚。</p>
汗水已将纱衣湿透。</p>
她就知道,姐姐定然不会放过自己。</p>
悠闲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p>
看着地上痛苦的人影,宁莞尔嘴角微微勾起。</p>
这就是肖想她的东西的下场!</p>
胆敢肖想她的东西,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p>
“荇儿,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可得知道清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p>
起身半蹲到宁荇身边,宁莞尔吐息如兰。</p>
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宁荇只得惊恐的看着宁莞尔不停点头。</p>
“知道了就好。”</p>
伸出雪白修长的手,将黑色药丸轻柔地喂宁荇吞下去,又坐回木椅上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宁荇。</p>
“呼,呼。”</p>
约莫半盏茶的模样,总算是没有了疼痛感。</p>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幽幽的看着宁莞尔。</p>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宁荇,吐出的字句让人绝望。</p>
“mèi mèi你也老大不小了,姐姐近日倒是发现好几家公子都很不错啊。”</p>
心如死灰的垂下眼眸。</p>
闪过一丝决绝,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荚滑落。</p>
真狠啊,连一丝机会都不给。</p>
她有时候真不明白,宁莞尔究竟在怕什么。</p>
对,她就是能感觉到宁莞尔在害怕。</p>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进来,给荇儿梳洗。”</p>
随着宁莞尔远去的身影,暗红色的木门被推开,小巧的两个身影端着两盆水走进来。</p>
从地下室出来,满身阴狠的气息已消失不见。</p>
宁莞尔抬头看了看头上如火如荼的金色圆球。</p>
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还是没有放下。</p>
明明每个人都已经被狠狠的压下去了,可是她为何还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p>
想想那暴室中的人儿,狠狠的握紧双手,这几日就先放过她了,哼。</p>
而此时,暴室中的人儿。</p>
“你不知道躲么?”</p>
看着雪轻歌脸上还未消去的红印,镜如眉头微皱。</p>
那一巴掌下手可不轻。</p>
这个女人竟然就站在那里稳稳的受住了!</p>
笑着摇摇头。</p>
想了想,雪轻歌嘴角微动。</p>
“镜如,若是一只疯狗咬了你你怎么办?你要咬回去?”</p>
诧异的看着雪轻歌。</p>
疯狗?</p>
“一只疯狗而已,何至于……”</p>
说着,镜如便闭口不言了。</p>
蝼蚁般的人,确实没有要在意的必要。</p>
附身在镜如耳边,朱唇微动。</p>
“大概就是这般,镜如,师父会不会在这里老死,那就得看你的了。”</p>
起身丢下一句,雪轻歌便潇洒的转身出门。</p>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呢!</p>
简陋的大厅里,灰色人影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p>
“柳妃,久等了。”</p>
“公主殿下说笑了,哪里还有什么柳妃。”</p>
稍稍定下心神,人影有些自嘲。</p>
从这里出去也再不能回到当年的模样。</p>
又何苦自欺欺人?</p>
“不,本公主未曾说笑,你如今还是在暴室里服刑的罪妃,可不就是柳妃?”</p>
优雅的在柳妃旁边坐下,细看柳妃的脸,还真是让人嫉妒。</p>
明明已经四十多了,且在暴室十多年,也受了不少苦。</p>
一双绣眉下的眼睛却还是很有神采,模样也不怎么改变。</p>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来她还是小觑这个公主了。</p>
被关到暴室十几年,柳清明并不如伶妃般,还能知晓一些外界的消息。</p>
她所知道的一点点,都不过是从伶妃那里听到的细枝末节。</p>
只是如今,雪轻歌越是深不可测,对她来说越有利!</p>
“可惜了,比起你,伶妃倒是先先一步从这个皇宫中的地狱走出去啊。”</p>
摇摇头,雪轻歌抬眼看着柳清明。</p>
这个女人,当年没有斗过伶妃,被迫进来,想来如今是对伶妃有怨言的吧。</p>
“公主,本妃懂你的意思,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p>
停顿了一下,见雪轻歌没有什么反应,柳清明又继续说。</p>
“十几年的青春啊,我错过的又何止是妃位?我的人生,都毁在了伶妃手里啊。”</p>
“只能说我技不如人吧。呵呵,我没她那么狠毒,若是我有她那般狠毒先进来这里的怕就不会是我了。”</p>
“公主也请放心,我虽恨她,但如今我也不会再同从前般了,那个柳妃,若是从这里出去,怕就是彻底死了吧。”</p>
感慨着,自从进来暴室,柳清明还是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p>
十几年啊,不恨是假,但是如今她就算再去争那些又有何用?</p>
在暴室虽苦,却正好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p>
“柳妃,轻歌想听听故事。”</p>
沉吟了一会儿,雪轻歌又抬头看着一身灰衣的柳妃。</p>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年轻时定是国色天香。</p>
如今的雪轻歌也是身着灰衣,没有刻意放出气质,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p>
可柳清明同样的一身灰衣,且已快到年老色衰的年纪,却还是让人惊艳。</p>
有些错愕,柳清明不懂为何雪轻歌会对当年的事好奇,但还是从头娓娓道来。</p>
此时,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p>
雪白的身影缓缓从门中走出来。</p>
如同下凡的仙人般,令守在暴室外的侍卫一阵恍惚。</p>
“大人。”</p>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侍卫对着那白色身影恭敬行礼。</p>
点点头,满脸清心寡欲的模样,人影迈着坚定的步伐往一个方向走去。</p>
漆黑的眼睛深处埋着些许忧伤。</p>
他竟不知,国师大人让自己跟着那个女人,自己却早已不在雪国!</p>
紧紧握着手中的东西。</p>
难怪当日会将这个东西塞给自己。</p>
金銮殿外。</p>
人影的到来瞬间传遍皇宫,本在御花园内同各国使者游玩的雪天丰听到消息,心里仿佛漏了一拍,立马带人赶往金銮殿。</p>
宫外几家重要的大臣一听说这个消息,也是立马组织各大臣火速赶往皇宫。</p>
而听说这事的皇后却眼皮直跳。</p>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p>
人影笔直的站在殿外。</p>
面无表情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p>
明明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却如同成年人般老成。</p>
火红的太阳直射在雪白的人影身上,仿佛给人影渡上一层金光,与不远处的金碧辉煌遥遥相应,如同天神降临般,静止在原地。</p>
雪天丰带着一群人到达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般的景色。</p>
微张的嘴巴表明他有些惊讶。</p>
一直以为那些传言是假的,不过是误导众人的谣言。</p>
今日他却亲眼见到了传言中的景象!</p>
又怎能不惊讶?</p>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各家大臣都陆续来到金銮殿外,除了几个已有花白胡须的老臣,其他皆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p>
烈日灼烧下,镜如最后再看了眼身前不远处的金銮殿,缓缓转身。</p>
随着镜如的动作,连同雪天丰一起的众人都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打扰。</p>
微微躬身,向着某个方向恭敬的鞠了三次,起身,又再次转向金銮殿。</p>
“雪皇,不知这位是?”</p>
眉头微挑,凤皓君疑惑地看着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人影。</p>
为何他收到的资料中没有记录这个?</p>
甚至这个人都没有?</p>
“王子有所不知,传言这是雪国历代国师换届才会出现的景象,朕,也是第一次看见啊。”</p>
感慨的说了一句话,雪天丰便又死死的盯着镜如,不再开口。</p>
见雪天丰专注的模样,凤皓君也不再开口。</p>
只是,他确实听说雪国有国师,往上能读姻缘,往下能知未来,却从未见过国师这个人。</p>
而如今一出来就是国师换届?</p>
“请,国师令!”</p>
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本只是孩童的声音,听在所有人耳朵里却如同神圣不可侵犯般,没有人敢小觑这声音的主人。</p>
话音一落,镜如便将手中的东西缓缓举起。</p>
那是一块巴掌大般黑色的玉。</p>
上面隐隐约约刻了什么字,却看不清。</p>
在阳光的照射下,黑玉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p>
让人不敢直视。</p>
眯着眼睛打量着镜如,凤皓君此刻对这块黑色的玉更加感兴趣。</p>
国师,究竟是什么人?</p>
竟然持有这种玉?</p>
“我,镜如,受国师大人恩惠,此刻顺天命从民意,接任雪国国师一职!”</p>
简单直接粗暴的话语回荡在所有人耳朵里,如同炸弹般爆开。</p>
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现在起就是他们雪国的国师?</p>
实在有些难以置信。</p>
持续举着黑玉,没一会儿,金色的光芒似乎都被黑玉吸收进去,镜如这才收回黑玉。</p>
恢复以往的模样。</p>
“没想到没想到,昔日孩童般的镜如,如今却已是我雪国的国师?!”</p>
见仪式结束,雪天丰率先向着镜如走去。</p>
其他人也都默默地跟在后面。</p>
“雪皇过奖了。”</p>
“只因镜如的师父此时不能来此,否则又怎么轮到镜如?”</p>
温和的看着雪天丰,镜如嘴角轻带着微笑。</p>
他师父?</p>
错愕着,雪天丰表示又没有料想到。</p>
镜如竟然不是上任国师的徒弟!</p>
原本以为国师一派都是代代相传,如今看来竟不是如此?</p>
“按照惯例,我也会同先辈们一样,今日在这金銮殿外为我雪国开第一次卦!”</p>
对着雪天丰点点头示意,镜如大大方方的开口。</p>
如今,他便是国师,既然是国师,那他就得做好历代国师做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