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李宇听到动静,偏头一看是李毅后,连忙起身,小脸上也全是兴奋的模样。
此刻李毅的脸上竟然也显露出少有的温情,宠溺的说道:“怎么,我来看我弟弟不行吗?”
“行,我还巴不得你来看我呢。”
李宇想要起身,却又犹豫了,看着双手捧着的那种子一样的怪东西,而后又有些抱歉的说:“哥,要不在旁边等等我,我还有训练没做完……我想在我生日前激发自身的异能……”接着他语气有些激动,道:“哥你知道吗?我现在能感受到了,觉得,就只差一步了。”
李宇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哥,你说我要是在六岁生日那天告诉父亲,我能使用异能的话,父亲会很高兴吗?”
李毅走近,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
“他会高兴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宇抬起头问:“会跟哥哥第一次使用异能一样高兴吗?”
“会比那一次更高兴。”
“是吗。”
“是的,因为你比你哥更早一岁使用异能。”
李毅弯下身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那是一个装着黑紫色液体的瓶子,从一拿出来时,四周就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就像是尸体腐烂一样。
但这味道,闻第一次是臭极,再细嗅,竟然有着一股难言语的芬芳。
“这……这不就是紫流体吗!”
旁边的两名壮汉看到后,眼中全是震惊与羡慕,道:“据说能够很大限度开启自身的异能,对于那些家族的孩子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且还价值不菲,据说,就连许多小型家族都无法承担其费用。”
李宇瞪大着眼睛,对着李毅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这真是……紫流体吗?”
李宇其实卡在这一阶段已经很久了,正常来说,有异能的父母,孩子都能够感应到异能。
只是感受和能够使用的一步之遥也是天堑的距离。
可望而不可及。
由此可想而知李宇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甚至都已经想到自己生日那天,向父亲展示异能时候的场景。
李毅瞧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脸上的表情不同以往的骄纵,而且由心底流露出的怜悯与娇宠,他眼中的神色又有些异样,说:“怎么样,哥提前送你这生日礼物可满意?”
不待回答,李毅将这瓶子拧开盖子,向王宇双手捧着的那像种子一样的东西的表面上倒滴而尽。
其实,那像种子的东西就是种子,是一种亚狱种植物——“屝”的种子。
后来因为人们发现这种子在破壳时会让附近的人共鸣,很大几率会让人觉醒自身的异能。固而在后来,渐渐成为家族里让家族小孩觉醒异能的一种常用而又有效的工具。
现在,这个屝的种子在紫流体滴落在他表面时,整个种子就像人打了个哆嗦,猛的一缩,原本饱满的表皮现在全是褶皱,就连伸出的触芽也干枯了样。
这一刻由生至死。
而下一刻,又由死至生!
只见原本干瘪的种子如海绵吸水一样将表面的液体渗吸进体内,瞬间膨胀起来,离得近的话都能听到细微的声响,那是发芽抽节的声音。
与此同时,原本似干枯的触芽转然恢复生机,并且更加粗壮,分生其他小一点触芽,连同新破壳出的,像蜘蛛丝一样将王宇重重缠绕着,末端处也扎入皮肤深处,顺着血管盘布全身。
此刻,植物与人连同一体,都拼命的生长,爆炸出浓烈的生气。
李毅待了会便转身走了,走之前交代了几句。
“看着他。”
旁边两名壮汉立马应道:“是。”
等李毅走到门口时发现还有一人等着他,就是之前撞到他的那名壮汉,跪在门口的地上,垂着的头看到李毅的鞋子时,身子不由得的颤抖起来。
“算了,今天饶过你。”
李毅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低头瞟了眼脚下的身影,随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一团被缠住的弟弟,觉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都是可怜的人啊!”
李毅低声说着,便立即跨步走出门外,在他心里有着这么的一种声音。
“但很快就都结束了……”
另一处里,某人对这句话不是感慨而是询问,这人正是王虎,此刻他面带愁容看着他的姐姐王微,问:“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这种生活?”
王微只是面露苦涩的笑笑,并没有回答。
王虎的眼神暗淡,垂着头,话语里有着太多的沉重与难堪:“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不会太久的,虎子。”
王微见她弟弟这般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勉强带起了笑容,踮起脚尖,伸出右手摸了摸王虎的头,安抚道:“会好起来的,等到小宇继承家业,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刻就像是回到小时一样。
心。
就跟小孩一样。
王虎转头看着王微那张熟悉的脸庞,从小到大,姐弟两相依为命的走过种种让王虎心满是疲倦。
“姐……虎子好累……”
“累吗?累了就休息会吧。”王微的双手滑下托着弟弟的脸,身子缓缓坐下,而王虎也跟着坐下,最后枕在王微的腿上。
王微揉着王虎的头顶,眼神里浇灌着无限的温柔,这一刻,她又想起小时那段痛苦的记忆,手抚过脸颊直至耳背时停了一下,那耳背处赫然是一大块伤疤,虽已愈合仍是触目惊心。
“虎子……就一会……别……太长了。”
这一刻,王微再也忍不住眼泪,一大滴的一大滴往下落,砸在手背上,但仍有一两滴落在王虎的耳背颈上。
还带着温热的泪水让王虎感觉到姐姐的异样,而且之前的话王虎也曾听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在他饱受折磨,带着满身的伤痕回来见姐姐时,她都是这么的说。
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相互牵连的线。
人在追求和保全一样东西时也在放弃另一样的东西,追求和保全中,价值是相对而言,可能之前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但过后会觉得,那是自己一生之痛。
这痛楚已近折磨了王志十七年了。
“错了还是对了?”
王志至今都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为自己做出无数次选择的可能,但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
现在,他又要做出选择了。
他赤脚走铺上柔毯的地板上,从自己休息的房间走到会见客人的客厅里。此刻若大的客厅里就只坐着一人在等着,这人是个满头花白的老者,也是个残疾人。
老者一见王志的身影,便立即出声,略带喘息的质问道:“你真要决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
王志轻咳着坐在老者对面的沙发上。
“你为什要这样做?”
“因为我后悔了。”
“后悔了?”老者原本吊着的双眼猛然睁开,神情激动起来,右手用力的拍着轮子上的把手,然后指着对方,大声吼道:“你这是在玩火啊李志!你可别把李家剩下的家业全烧毁了!”
听到“家业”这两字时,李志脸上的表情突然抖动起来,发出一声冷笑:“然道把李家交给一个外人手上就不算毁了?”
这话说出来后便是一阵沉默,好久好久才出声。
“唉……”
老者垂下眼皮,神情落寞的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曾经热闹非凡的大厅现在也只剩下两人,而且还是老的老,病的病,都是将死之人。
年轻时可曾想会有如此一天?
……
老者的眼中突然闪烁起泪来,并趁着泪未落下时赶紧驱动着轮椅转身,向着门口缓缓驶去。
看着老者的举动,李志站起身来。
“六叔,对不起……他还小守,不住家业的。”
轮椅停下,但那只是那一刻。
下一刻,车轮继续缓缓的滚动。
“没什么对不起的,只是六叔老了,也没留下什么人来帮忙。只是趁着你我皆在,该做什么决定的就要早点……做吧。”
轮子驶至大厅的门口,门被打开,候在门口的侍卫赶紧伸手握住轮子的把手,推着老者离去。
李志就站在原地目送着老者远去。
许久,许久,直到他再次咳嗽着坐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左手指此起彼伏的敲打着沙发,表情恍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突然伸出右手敞开自己胸襟,在他的右心口上豁然露出一块狰狞的伤疤,那是一个爪印,五指深深的插入胸口后留下的痕迹。
李志他低头抚看着这伤痕,十七年前的那一天里的场景就像噩梦一样时刻浮现在他家的脑海中。
十七年前的那一天,李家动荡,情形几近于亡,有多少家族成员死于内乱,家族势力就此衰弱。
十七年前的那一天,他亲手在儿子面前杀了自己挚爱的妻子,从此父子翻目难亲。
……
那一天,他失去太多了,每一瞬间发生的事他都终身难忘。
他很清楚自己。
有些责任,一旦担起就无法半途卸下;尽管这些责任会与自己所爱的东西相冲突,但是,他就不得不背弃这些东西。
而这东西,可能是死的也可能是活的,就比如说……是人。
“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做,那么你就不会这么的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