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安定,尤其是当失去统一的声音后,家族及其他各方势力相互角力。而且不止是家族之间,家族内部也矛盾纷起。
在这种情形下,连同宗同族的亲人都无法相信,更何况是一个外族的义子?
所以,当成为一个他族的义子后,更大的意味是,成为该族的奴隶。这是高阶层的奴隶,通常是家族为了招揽外界高手以及潜在种子的手段,也或许,是一大家族为了能吞并另一家族的掩饰借口。
但现在,李志宣布这一结果时,他的目标、想法不外乎是两点。
第一是李志打算让李宇继承下一任族长,并寻来了同郡四城里的圆方城的圆方家族为他的后盾支力。
但这一结果是矛盾的。
他这样做的话,明摆的宣布,李家将并入圆方家族的势力当中。
所有说,这一说法根本就不成立,就因此也可以说第二种选择,那就是——李志根本就没选李宇当任下一任族长,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儿子。
“李毅……”
王虎缓缓的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身子似有些摇晃,神情恍惚不定,既有着落魄也带着不甘心。
同时在他耳边响起李志接下来的话语——“而第二个好消息是,我将让我的大儿子李毅,接任我李家的下一任家族族长的位子。”
台下的护卫们和附属家族的代表人听到这结果后,连忙的跪在地上,先是朝着台上的李志一拜,而后挪动身躯,拜向从门口处走来的李毅。
李毅早已停下了脚步,扬起头望着台上的李志,显得惊讶不已,长呼了口气,一字一句的感慨道:“真想不到啊——你竟然……竟然会选择我?”
看着李毅的反应,李志左手驻杖,伸出右手对着招了招手,这刻里,他百感交集,看着不远处的李毅,他微笑着脸,眼角不由得泛起了泪水来。
多少年了,他看着他出生,成长着。也曾为他欣喜若狂,为他自豪,后来,在无数次的回忆里,作为一个父亲,在儿子的眼前杀死他的母亲,他也自责,追悔着过往的一切。
“来,毅儿,来,到我这来,爸爸不行了,你要像你小时候说的那样,该为爸爸承担起责任了……”
李志深深呼唤着自己的儿子,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这样叫过了。
然而他这般举动并没有换来儿子的想象之中的回应。
相反的是,李毅对着哧之一笑。
“你以为把这家业给我,你就能将你之前的过错,我之前所有的委屈都能一笔带过吗?!”李毅伸手指着台上人影,激动的吼道:“那你就想得太简单了,李志!”
“你总是跟着说,人做错了事,就得有人来承担,不是自己,就在别人。”
“所以当年我母亲做错了事,你就把她给杀了,那你呢!你做错了事,由谁来承担?!”
“现在,你要为你当年的事付出代价了,我要亲手,亲手的在你面前毁了这个工厂,这个家族!!!”
李毅猛地伸出右手,拍触在身边的梁柱子上,这大厅的梁柱上是一道道的凹槽,流动着切德若金属液体。
就当手掌触碰在梁面上时,刹那间,一条条的凹槽里的切德若金属就像人体血液一样,快速的流动循环起来,同时绽放着银色的光,那瞬间,整个大厅变得明亮刺眼。
李毅在嘴里重复的吼叫着。
“都给我毁灭吧——”
语音还未落,原本伏跪在地上的一些护卫霍然站起,在旁人瞪大的眼眸中,挥下手中的wǔ qì,霎时间,大厅内惨声四起,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王虎侧身滚开旁边三人的攻击,然后爬起身,奋力向着台上的王微母子跑去,嘴里不断的喊着:“敌袭!有敌袭!快护卫家主!护卫夫人和小少爷!”
一时间,大多数李家护卫反应过来,或开始反击,或向着台上的李志靠拢。另外其他家族人也有跟着李家护卫一起的,也有各自为战的,护着自己的人向门口逃去。
一时间,往来的厮杀声,女眷和小孩的哭喊声,充盈着整个大厅内。
“他为什么?为什么能控制切德若金属装置?”称为六叔的人此时死死盯着远处的李毅,眼中充满了焦灼与惊骇。
“主人小心!”
一群叛乱的护卫向着他的位置杀来,周边的多名近卫赶紧掩护着自己的主人,同时其中一人伸手将他抱起,护卫着他的安全。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当年留下的意识,为了自己的儿子!”六叔被手下抱在怀中,想到这一些的他对着台上的人喊着:“李志,这就是你当年不杀他的后果!”
“快快快!趁着装置未完全启动快逃出门大厅,不然就真的一切都晚了!!!”
这个老人看着周围乱战一片的样子,眼中早已是浊泪连连,嘴里叨念着:“毁了,毁了……李家是……真的要毁了……”
“家主,快走!”
王虎一路拼杀到李志的身边,他看着李志一副失神的样子,大声的提醒道:“快走吧,一起冲出去!”
李志看了王虎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侧身对着护在王微身旁的两名护卫道:“我把我的小儿子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圆方家族能够好好培养他。”
那两名护卫躬身一应,其中一人随后立马抱起毫无防备的李宇,跟在另一人身后,如闪电般速度眨眼已至大厅门口。
一看儿子被人抱走,王微立马激动起来,而王虎也转身准备追去,但这时李志出声阻止了。
“别追了,他们俩是圆方家族派来接宇儿的。”接着李志将王微推向王虎,然后拍了拍王虎的肩膀,道:“照顾好你的姐姐。”
说完这些话后,李志撑起拐杖向着台下的李毅走去,沿途一直有着叛军攻击,但无一不惨死脚下,他们的躯干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被撕扯断。
血液与残肢内脏横飞,很快这些叛军都因害怕,驻足不前。
另一边王虎领着剩余的护卫,一路护着自己的姐姐向门口杀去,突然,在他胸口一疼,伸手扯开衣服,发现是胸口上扎入心脏的因突然钻出皮肤,一接触空气后,便嘶的一声,挣扎的掉在地上死去了。
而身边的姐姐也发疼的叫了一声,王虎发现,她姐姐身上的因也同样的去除了。
王虎一愣神,看着地上死去的虫子,转瞬的惊喜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自由了?”
就当王虎为自己与姐姐重获自己而欣喜若狂时,王微突然抓紧了自己弟弟的手臂,在王虎的视线里,在周边的墙上的金属液体突然凝聚成一根手臂粗的尖刺,缓缓地从王微的后背处透胸而出,再向下一划直至胯骨处,最后又收了回去。
“阿虎……”
王微白净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在尖刺抽出体内时,她也像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向着地面倒去。
喜悦之花还未绽放,莫大的悲伤早已如河水般将他的心胸全部灌满。
王虎两眼彤红,一把将王微抱住,看着她胸腹部的伤口不断的喷溅着鲜血,王虎他疯狂着想挽留他手中这唯一亲人的生命,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她死了,在呼唤自己弟弟的乳名中死了。
甚至还没完全说完。
“姐!!!”
泪水早已泛滥成河,就在一刻,不管他是一个多么坚忍的人,此刻,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失去了他从小相依相存的姐姐,所以,他哭了。
“姐——”
另一边里,在向着李毅走去的李志听到王虎的哭喊声,他转过头去,恰好看到在王虎手上浑身是血的王微,那刻,无数的旧忆跟此时此刻的场景从叠一起。
李志浑身一颤,他低声叫唤着,既叫着王微的小名,也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不是让你想起很多往事?”
四周流动的银色金属液体在李志面前汇聚成一团,渐渐的形成一个人影,当这个人的脸完全显现出来时,那一刻,李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连呼吸都忘了。
“是……是你……”
那个由切德若金属形成的人影是个年轻的女人,而且,对于李志来说更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了。
她就是李志曾经的妻子,李毅的亲生母亲。
此刻,她依旧年轻,风华如以前的样子,而他,早已因病痛年老的交加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
“李志,你老了,你看看现在的样子哪有之前的半分模样?”
她莞尔一样,而就在这一笑之间,整个大厅一阵剧烈的摇晃,随后在李志的身后,有好根之前的银刺汇聚成形,笔直的穿透了李志的身躯。
“家主!”
旁边的护卫想冲上去,然而转瞬间,从边上又伸出几根刺将他们刺穿,然后又变得像刀刃一样,几下就划碎着他们的躯体。
李志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秒,随后移开视线,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李毅。
他神情恍惚多变,悲喜交集,他想哭却哭不出来,最后悲愤的化为一腔的嘲讽似的笑。
“哈哈哈……然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毅儿——!”
李毅也走了过来,神情轻松,笑着点头答道。
“是的,爸。”
在另一边,之前眼看着王虎向台上奔去,而在身后的老许并没有跟着,反而向着大厅的一角走去,因为那里,有他的儿子。
此时老许心里是另一番喜悦。
不管此刻李家覆灭还是昌盛,这都与他无关,他只在乎一点,就是他这一家人的平安团聚,而现在,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如果……计划没有错的话。
在人群中跟着跪下的苏安等人也站起身来,但没走几步,苏安就与魁子等人脱离开来,原来是潜藏着的苏安意识与小许意识,在同一时刻里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苏安,跟着我的本体一起走!”
小许的声音在苏安脑海中响起。
“知道了。”
苏安环顾四周,寻找着老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