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练了一个上午,也未得要领。莫志明心无旁骛,不觉时间流逝。玉凝碧初时还静静看着,偶尔打趣两声,后来颇觉困倦,竟自睡了过去。再睁眼时,日色已经偏西,她吓了一跳,道:“哎哟,莫师弟,快停下,只怕比试到你了!”
莫志明猛然惊醒,暗呼糟糕,忙与玉凝碧飞入空中。直到崇真宫时,才落到地上,只见人群之中,有两人不住转头,来回打量四周,面上尽是焦急之色,待看到明碧二人,才露出喜色,正是韩志诚与裘志道。再看向场中时,却见林灵素、汪子华、萨守坚、廖守珍、彭元泰五人似已磋商完毕,正摆了五张竹椅,坐在崇真宫前,脸上笑意盎然,正低声讨论些什么,忽然发觉空中有人,不由齐往二人看来。
玉凝碧本来没觉着什么,但被众人这么一看,脸上突然有些热,便低着头回到了玉女宗弟子身旁。
莫志明来到韩志诚、裘志道二人身边时,韩志诚嗔道:“你跟玉师姊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和大师兄找来找去,总找不见!”正要回答,忽听台上陈如晦道:“下一场比试,莫志明、凌越!”
莫志明来不及回答,只好拍了拍韩志诚肩膀,定了定心,缓缓走向场中。便在此时,丁仙宗弟子中也走出一人,衣衫不整,上面满是污渍,像是许久未曾清洗,显得极为邋遢,正是凌越。
莫志明见他站定,便拱手道:“请凌师兄指教!”
凌越笑了笑,道:“莫师弟客气!”
两人对视半晌,莫志明见凌越并无出手意思,当即率先手掐法诀,打出一道大金光咒。一时金光宛如离弦箭羽,击向凌越。
凌越见莫志明使出此咒,威力之强,不似正一道士之境所能使出,倒吃了一惊,愕然道:“你……你不还没破入正一道士之境么?”他一心沉迷于符箓技法之中,不闻外事,还道莫志明仍是那个天赋极低的骆驼宗弟子。
不仅凌越吃惊,台下弟子也惊疑不定。东门前看见莫志明使出神霄五雷诀的弟子还好,其余弟子却都哗然,窃窃私语:“这小子……莫……莫师弟几月前连正一道士也不是吧?怎么……怎么……”有些知情弟子便道:“这算什么?底下有你瞧的呢。”
萨守坚汪子华二人看了,都觉意外,相互望了一眼。林灵素却知明碧二人另有奇遇,但即便如此,短短数月,便有如此突破,心下也自惊叹。
莫志明回道:“刚刚突破而已,凌师兄小心了!”
凌越眼睛一亮,舐了舐嘴唇,道:“不错,不错……这样一来,打得才有味道些,莫师弟留神!”说完,也打出大金光咒。
两道金光急速相碰,陡然放出灿灿光华,一时风声大作,吹得两人衣衫直往后扬。待金光消散,两人都是纹丝不动,凝立场中。
凌越更为欢喜,道:“好!莫师弟修为已然不比我弱,这些年我苦心钻研出的符箓,倒可以尽情一试了!”眼中精光闪闪,手掐法诀,又是一道金光袭出。
莫志明看了,颇觉奇怪:“还是大金光咒?”正要随手化解,却见金光击向自己之时,忽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六,最终聚成七点金光,依北斗方位,相互激发,首尾呼应,向自己猛击过来。
还未近身,便觉劲风袭面,莫志明大吃一惊,霎那之间无法变招,只能打出大金光咒,但刚刚化解一点金光,剩下六点金光便即倏然而至。来不及细想,莫志明向后急退,愈退愈快,后来已是腾空而起。他边退边打出大金光咒,直至快要退出场中时,方有机会掐出神霄五雷诀。场中蓦地升起一片黄光,凝实厚重之极,六点金光一扑上去,便逐渐瓦解,消于无形。
凌越望着莫志明,问道:“三皇法师?你破入了三皇法师之境?”
须知由正一法师而至三皇法师,乃是修行中一大壁障,神霄派中尽多弟子困于此境,不得突破。凌越四年前便已是正一法师巅峰之境,自然识得其中艰难。
萨守坚本来见凌越使出奇异符箓,已自惊异,正对汪子华道:“汪师兄,你往日常责怪凌师侄不务正业,掌门人也责怪他入了魔道,但他今日所用符箓,威力之强,却也匪夷所思,依我看来,以后且不必约束他,若他果然钻研出些许门道,于我神霄派,也未始不是幸事。这符箓乃依北斗而创,击出之时,由摇光而至开阳,玉衡而至天权、天玑,天璇再至天枢,七点金光浑然一体,连成一片,正是我道门正统符箓,如何又是魔道?嗯,这招想来已然可以取胜……”话音未落,忽见莫志明打出神霄五雷诀,不由一拍竹椅,道:“神霄五雷诀?怎么可能?”
汪子华也是一脸难以置信,道:“昨日有弟子说莫师侄已然是三皇法师,我只道是胡说八道,谁知……谁知……”
凌越并不气馁,神情渐渐有些癫狂,喝道:“莫师弟,再来!”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金光击出,渐分为七。他初时还怕此咒太过强大,莫志明抵受不住,因此受伤,此时见莫志明已是三皇法师,再不顾忌,使出浑身解数,打出至强一击。
莫志明不敢大意,稳稳立于空中,左脚微微伸出,祭出神霄五雷诀。此次他从容不迫,神霄五雷诀威力便尽数发挥出来。只见七点金光甫遇黄光,便尽数溃散,其力未衰,又向凌越直刺过去。凌越躲闪不及,正打在身上,好在其时神霄五雷诀已消解大半,并未遭到重创,但嘴角却已溢出血丝。
莫志明只道胜败已分,便拱了拱手,道:“凌师兄,承让!”
凌越哼了一声,大声道:“是我大意了!但是我还有一招没使,却不能认输!”又道:“这招我尚不能收放自如,莫师弟千万小心!”一时闭上了眼睛,双手掐诀,由食指而至无名指,似在测算什么,陡然之间,身前白光浮现,一股惊天威势随之涌起,愈来愈沉重,愈来愈凌厉。
莫志明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打出神霄五雷诀。
凌越岿然不动,白光渐分为五个圆盘,便如满月斜照,一时天地为之一清。五个圆盘渐渐转动,向着莫志明快速推进。莫志明所发神霄五雷诀尽数击在圆盘之上,圆盘略略暗淡,但顷刻之间,又即恢复如初。凌越脸上随即一阵惨白。
廖守珍奇道:“这是什么符箓?这五个圆盘倒似是他本命精元所化……”
林灵素也瞧出其中端倪,道:“不错,这五个圆盘确是他丹田、膻中二穴中精气所化……”随即脸色一沉,道:“他这道符箓若能击败对手,自无大碍,若是为对手所破,只怕顷刻间便即丧命,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汪子华怒道:“萨师弟,你还说这孽徒使的是玄门正统符箓么?这可不是入了魔道么?”
莫志明又打出两道符箓,但圆盘依旧灿灿生辉,其势并未稍缓,眨眼之间,便已来到身前。他心中大急,连忙躲闪,但圆盘如影随形,根本躲闪不开。
凌越大喝一声,圆盘倏然大亮,向着莫志明直穿过去。韩志诚、裘志道、玉凝碧三人顿时惊呼出声。
林灵素道:“这招莫师侄恐怕抵挡不住……”待见圆盘忽然大亮,凌越脸上尽是疯狂之色,惊道:“不好!凌师侄此招使出,便只能一往无前,莫师侄挨了,恐怕不死亦是重伤!”
汪子华怒气横生,骂道:“这混账孽徒!”便要出手,拦下此咒。
眼见圆盘将要击在莫志明身上,陡然间空中浮起五道神雷,土雷居中,金木水火分立四方,与五盘剧烈相撞,霎时间场中尘沙飞扬。只听一阵惊雷声中,两道人影从崇真宫前急飞而至,一人打散了莫志明所使神霄五雷诀,另一人兜住圆盘,让它自行消散,却是林灵素和汪子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