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官》 第十九章 小贵族李科克

    李科克子爵是塞内赫公国边境上最可怜的贵族，封地很小，一个巴掌大的镇子，土地贫瘠，收入微薄。

    李科克的祖辈们曾参加过人类向南方扩张的战斗，他们在把侏儒人、野蛮人赶到鹿饮河以南的过程中，贡献了不少的力量，家族以自己的血浸染了这片新鲜土地为荣，然而现在，李科克早就忘记了荣耀，只不过是在乱世的夹缝中，维持着贵族仅有的体面和形象。

    为了每年修缮自己的小城堡，为了出行还可以坐上华贵的马车，为了一个月还能举行一次有排场的酒会，为了给孩子们从大城市请老师，子爵不得不向子民增加更繁重的税务，可是每年无论是进献给教会还是阿利克大公的财物，都让他入不敷出，辖地更加衰败。兵荒马乱之际，李科克也只好和附近的佣兵勾结在一起，养一帮战士获得安全感，同时失去食邑三分之一的所得。

    不仅仅是如此，佣兵是没有纪律的部队，他们往往不讲规矩，除了不侵犯自己的雇主之外，却在封地上横行霸道。火炬佣兵中队就是这样，李科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他们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最好把精力放在域外，比如亚梅洛的地盘上。

    抢劫是个无本万利的生意，除了冒一定的风险之外，但是必须搞清楚抢的对象，比如李科克就不能随便抢，虽然这个没落贵族几乎没有什么实力，家里供不起高级武士和法师，如果打起来绝不是佣兵队的对手，可是你真的对他动手了，就会遭到其他贵族的不满，以至于没法再这片地界上混下去。

    佣兵们只敢抢平民，洗劫不是贵族封地的村镇，有时候贵族也会偷偷地在后面支持，可以分一杯羹，李科克也很无奈，时常担忧总有一天把大帝国的统治者惹祸了，可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还是鼓励佣兵队继续干，起码比他们在自己这里调戏妇女，胡作非为要好一些。

    亚梅洛几次派军队剿灭边界的佣兵团伙，塞内赫的贵族们便是这些流氓的保护伞，他们相互依靠着艰难生存，道德这东西显然比不上每顿都能吃肉重要。

    李科克没有想到的是，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所有的佣兵头目在吃了坎伯兰一顿饭后，几乎都选择投靠了主教大人，因为这家伙太不好惹了。本来在边境一带，联盟者佣兵团的势力就是最大，其他佣兵大队或者中队，都是听团长瓦伦丁的招呼，如今瓦伦丁做了安定城城主，拥护神之子大人，自然就影响了其他人。剩下想对着干的，听到坎伯兰大人的警告，不免也有些胆颤，他一定不会像以前的亚梅洛军队那样，象征性地清剿一下就了事，而是决心要把所有破坏安定城的侵扰者连根拔起。

    是的，连根拔起，如果你是佣兵首领，看见坎伯兰大人决绝的眼神，看见他吃下平民食物那镇定的状态，听到他的誓言和为投诚者开出的条件，除了折服没有别的想法。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傻，都能意识到和这么一个人作对，没有好下场。

    火炬佣兵中队是立即投诚者之一，中队长威尔逊认为，早该抱一抱大腿了，以前想抱阿利克或者瓦伦丁的大腿，别人都看不上自己，但是坎伯兰主教大人一视同仁，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教会的实力毕竟远远强于公国，投奔教会绝对没问题。

    按照坎伯兰的安排，火炬佣兵队在投诚之前，要完成一项任务，就是把李科克子爵给俘虏了，但是不能动他一根汗毛，带进安定城的神庙即可。所以现在，眼睛蒙着黑布的李科克坐在神之子的面前，坎伯兰伸手为他揭下布条，亲自为他松绑，并让修士送来了热茶和点心。

    李科克尽管很饿很馋，但是没敢吃，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紧张地看着坎伯兰，想知道他的目的。

    “抱歉，以这种不恰当的方式，把您请了过来，子爵大人还请放松，一路劳顿，吃一点东西压压惊。”坎伯兰很客气地说道。

    “大人，请饶命！”李科克噗通跪下，只希望能够活着走出去。

    “我没有打算要您的性命，子爵大人，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还浪费几块糖麦饼。”神之子的语气是淡淡的，“在我看来，您还罪不至死。”

    “多……多谢大人。”

    “起来吧，像一个贵族的样子。”坎伯兰道，“不是说吃饭用银器，出门坐黄铜轿厢马车，带着礼帽拿着文明棍就是贵族，贵族贵在他的精神，和他对于尊严荣誉的执着，对吗？”

    李科克满脸通红，无言以对，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

    “坐吧，子爵大人，我作为安定城地区主教，理应给子民带来神的福祉，所以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决两国边境常年混乱的状况，达到互不相扰的局面，并且消除那些制造不安的因素。”坎伯兰道，“您觉得怎么样？”

    “非常……非常好。”李科克点点头。

    “您愿意配合这件工作吗？”

    “愿意。”

    “但愿如此。”坎伯兰道，“在我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觉醒，所以我用耐心等待他们的转变，用圣洁的力量不断感染他们，相信逐渐的，那些还在迷惘之中的人，最终围绕在神庙的薪火之下。您很幸运地被我宽恕了一次，对过去您所有的行为，我都已经忘却，现在的您是一个全新的人，回去之后，想想该如何配合我的事业，实现边民的福祉，并且有所行动，那么我将视您为同伴，免除一切本属于您的责罚。”

    “大人，我具体该做……做些什么，请您明示。”李科克吞了一口口水，生怕搞错了什么。

    “自己体会，哪怕您违心地做了一点改善，都可以。”坎伯兰十分大度地说道。

    “我一定会努力改善。”

    “那请回吧，马车在外面已经备好，会有专人护送。”坎伯兰道，“塞内赫名义上还是亚梅洛的属国，您也是神的信徒，欢迎您随时来到这里，忏悔、受戒或者得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