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遁几乎找遍了湖底每个角落,仍然一无所获。
很奇怪的是,他再也感应不到那道玄奇的蓝芒,那股诡怪的寒气。
有见于此,张遁暗叹一声,只好缓缓升上湖面,吓得在湖岸栖息的鸟禽惊飞上天,几乎掩遮了斜挂星空的半边明月。
神识探索之下,方圆一里之外,并未见到任何可疑妖物。
绿巨人与小红女早已离去,不知去向。
张遁是个天生的乐观派,不由暗自寻思:“想必他们夫妻以为自己与寒玉冰棺均已亡于湖底,便不再等待,也压根不需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哈,真是走运!”
他瞧了瞧四周环境,看准目标,然后一个翻腾,落在岸旁一块大石上。
纵目四顾,林木在月照下影子幢幢,宁静和洽。
正想着何去何从之时,忽然感到有奇异的脚步声自一里之外传来。
妖!
张遁大为惊凛,警觉地转头一看,只见是祸斗一瘸一拐的从远处几个纵闪,疾奔过来。
数息之后,已然落在他的眼前。
与绿巨人一战后,虽然胜败不明,但张遁知道忠心护主的祸斗明显受了重伤。
它浑身上下有七八处爪痕与刀划伤口,鲜血早已凝固,然而最严重的是它前左脚骨折,影响了它行走的速度与姿势。
祸斗已然恢复家犬大小的真身,且一改凶狠之色,有些惊奇地看着张遁。
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特有的无表情面相,任谁都不知道它在想着什么。
张遁毫无惧意的与之对视。
一人一犬,相互凝视了半晌。
经过先前较为默契的联合战线,分而抗敌,至少他们知道彼此不是敌人。
倏地,张遁暗叹一声,趋步走上前去,柔声道:“来,朋友,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蹲下身去,帮祸斗检查了一下伤势,并好心替它包扎与治疗。
整个过程,祸斗只是好奇地看着一脸善意的张遁,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自始至终一声未吭,即便是张遁帮它的伤脚接骨矫正,痛的要命,它也没有哼一声。
张遁在湖边采了些疗伤草药,咬碎之后,敷在祸斗身上的几处伤口,一边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冰棺的来历?”
祸斗像是能够懂得与人类交流,点了点头。
张遁又道:“她是你的主人?”
祸斗再次点头。
这只祸斗妖兽很不一般,在被人驯服之后,和家犬一样是主人的忠实朋友,为主人付出,让主人开心,陪主人成长。
张遁继续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祸斗朝西方瞧去。
张遁微微一怔,以为它来自西岐,又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祸斗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张遁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靠。你这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祸斗一脸懵逼,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索性不再有任何动作,生怕令张遁生气而产生误会。
张遁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可惜你不是绿巨人、小红女那样的妖物,不会说话,问了也是白问。”
祸斗再次茫然。
张遁无比失落的叹了口气,道:“冰棺不见了。”
祸斗立时露出一脸悲情伤心的神态。
它是陪主人自西方而来,昨晚与绿巨人、小红女一战之后,奈何不敌,只好负伤败逃,却还是被他们穷追猛打。
在逃亡的过程中,又一不小心掉到了一个原始生成的深坑里,摔昏死过去。
醒来后,费了老大的劲,才重新窜到地面,然后带伤回到湖边,继续寻找它的主人。
可是如今主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它又该何去何从呢?
黎明拂晓。
张遁感到肚子咕咕在叫,便在湖中按需所取,抓了两条大鱼、小虾,做起丰富的海鲜早餐。
大鱼烤熟之后,自己吃了一条,又给祸斗吃了一条。
祸斗很是感激,向他非常友好的摇头摆尾。
张遁神清气爽地一抹嘴巴,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就此别过。我要继续赶去金牛学院了,你……该去哪就去哪吧。”说着径直离开湖岸。
刚走几步,张遁很是诧异地回头,却见祸斗一直紧跟着他。
张遁道:“你为何老跟着我?”
祸斗“嗷嗷”地叫了几声,可惜张遁听不明白。
祸斗见张遁表情愣了一下,知道他没有明白它的意思,于是欢天喜地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张遁往祸斗奔去的方向看去,赫然只见前方数十丈远的湖边山崖顶端,在朝阳照射下泛着耀眼的蓝光。
眼睛一亮,心中更是惊喜不已,连忙随着祸斗撒腿奔去。
旭日东升,霞光照射在寒玉冰棺上,辉芒璀璨。
张遁沿山路小径而上。
数息后,登顶昨日与小红女大战的山岗,却在距离冰棺数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立时目瞪口呆。
寒玉冰棺不知何时被人捞起,又不知由于什么原因已然破裂开来,零零散散的小碎冰遍地都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祸斗倏地发出一声悲啸。
张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寒玉冰石。
触手之后,依然能够感到一丝的寒气,却并不是之前熟悉的气息,仅仅只是寒玉之气。
难怪自己在湖底感觉不到寒玉冰棺,原来它不仅已经毁坏了,而且似乎再也没有之前的灵力了。
登时心里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轻叹一口气,心中暗忖:“看来绿巨人、小红女这些妖物不是冲着寒玉冰棺而来,而是为了这奇异而神秘的绝色女子。”
难道她……没死?
怎么可能呢?
那她又是谁呢?
无数个疑惑涌上心头,却无从解答。
张遁看了祸斗一眼,道:“你的主人,她没有死,只是喜欢睡在这冰棺之内?”
祸斗点了点头。
靠!这女人竟然喜欢裸睡?
张遁禁不住又想起那晚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虽然隔着厚厚的冰石,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肌肤之柔灵与滑嫩。
忽然间,鼻腔内湿湿的。
挥手一擦,定眼一看。
流鼻血了!
唉,想女人,上火了。
既然伊人已去,再想无益。
这时,他又看到旁边散落一地的几件旧衣、一柄破伞、两本古书,以及三个硬馍馍。
正是他昨晚与小红女大战之时,留下来的包袱之物。
这也是他的全部家当。
张遁心中暗忖:“是谁动了包袱?”
劫财?
他寒门穷子一个,哪来的财?
收拾之后,轻点了一下,只是少了一套白色衣裤。
这是二丫半年前送给他的一套新衣衫,他一直舍不得穿,原本是想留到考入金牛学院之后穿的。
可是,现在不见了。
张遁以“破财免灾“自我安慰一番,然后将那些散落的家当全部一一收归。
正捡起其中一本封面写着“西厢记”的古书时,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紫石星片。
掉在地上时,发出一声清雅的响声。
这是什么东西?
是谁悄悄放到书面的?
张遁好奇地捡了起来,拿在仔细端详一看,尚有玉手余香。
只见紫石星片像一块龙鳞,又像一片树叶,晶莹剔透,似星之恒,若石之坚,流转着道法的光泽,神圣近乎梦幻。
见到此物,祸斗眼睛发光,心中一阵激动,禁不住又发出一声嗷叫。
张遁诧异地看了祸斗一眼,道:“你认识它?”
祸斗吐着舌头,不停地点头。
张遁疑惑地道:“神物?”
祸斗继续点头。
张遁纳闷了,心中暗忖:“既然是那个冰女的神物,为何要藏在古书之中,而不随身带走呢?”
倏地,一阵寒玉清凉之气自紫石星片传出。
咦?
张遁有些激动,有些惊奇,这股清凉之气很是熟悉,正是之前接触寒玉冰棺之时浸入自己体内的怪异气劲。
原来是它!
这一切都是这块紫石星片在搞怪。
张遁定了定神,赶紧收入怀中,也不着急换裤子,第一时间撤离现场,直往官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