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p>
纠 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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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达送给土生五亩水田后，土生家一下子有了七亩田，在寨子里已属中等农户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土生深耕细作，打的粮食已够一家人吃的，再也不用每天靠打柴糊口了。第二年他添置了犁耙、水车、禾桶（打稻谷用的桶）等农具，第三年买了一头黄牛，家里的日子开始过得热闹、红火。任何时候，先生树达总是谆谆教导他说：田要种好，但读书绝不能放松，年轻人该学的东西什么都要学；就像在草原上，不要光顾着去追一匹马，更要精心护好草场，这样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有各色各样的骏马任你挑选。听从先生的教诲，土生在艰辛的劳作中没有忘记读书，在没有到私塾上学的春秋季节，每隔一段日子一定要去一趟田家坡先生家，晚上请先生教一些课程，第二天早晨带一些书回家读。对门郑家寨有个师傅在教东安拳，每隔两个晚上他必去学一次武打。前年，他在先生家读了一个冬天书，发了一个好蒙，去年又去读了一个冬天。其实冬天在先生私塾上学时，土生也不是天天读书；看到先生榨油坊里功夫紧时，晚上和白天散学后，善解人意的他一定要到榨油坊里帮忙推碾子或和伙计们一起推大石头撞油车（在榨油坊里，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悬在一侧的大梁上，四、五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抱着大石头先往后面退几步，然后喊着号子前进几步突然将石头撞到榨油筒上，这样茶油或菜油等就淅淅沥沥地从油槽里淌出来。）任何时候土生都抢着重活干，先生和师母百般阻止他也要去，他说：“先生，师母，冬天我在你们这里读书，可平常天我还得回去种田；如果一个冬天都不劳动，手脚会变得没有力气的，春天时可耕不动田啦！”可他真实的想法是：先生一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先生资助，自己好歹得为先生家做点贡献。每天，小土生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愉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踏实。由于他的勤奋和天赋，学习成果令先生大为惊叹，比常年在私塾读书的孩子并不差多少，有的功课甚至还强很多，树达本想叫他升高班，但为了顾及一些不长进的富家子弟的面子，只得还让他在初班呆着，其实树达早就暗暗教他高班的课程了。</p>
由于家业的日益扩大，又打理家业又教书使树达每天都疲惫不堪。虽然现在家业基本上由晴瑶管着，但对她一个妇道人家、而且还是一双小脚的女人来说也实在是太为难了。他动了多少次念头想停了私塾或另外请一个先生来替他教书，可是骑虎难下上船容易下船难啊，这些学生的家长们个个非富即贵，有些还是乡里有一定官职的豪绅，自己的私塾哪里能说不开就不开呢，这些人物不敢得罪因为得罪不起啊！更麻烦的还不是觉得工作太苦太累，而是另一个更令人头疼的问题在缠绕着他。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眼看自己的女儿玉莲越长越漂亮，真有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模样；看得出来，私塾里那几个年纪大的少爷个个都想纠缠她。平时，苗奕跋等几个男孩子一有空就有意无意地找玉莲说话，他们看玉莲的眼神，已经五十岁的树达当然一眼就明白他们的心思。树达打算立即停止玉莲在学校读书，可是这个孩子爱书如命，突然不准她读书，孩子会高兴吗？暂时不忙停她的学业吧，等看看再说；没有办法，树达只能从心里暗暗祈祷，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导致一些难以估量的后果来！树达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现象，一些具体的事他还不知道；怕父母担心，怕父母因此不准她继续在学堂里读书，玉莲从不将学校里的有关事情告诉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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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春天时，有一天看到四周没人，苗奕跋悄悄走到玉莲跟前说：“田xiǎo jiě，不，玉莲，我送样东西给你！”</p>
玉莲以为苗奕跋在开玩笑，高兴地说：“苗公子有什么好东西，拿来呀！”</p>
苗奕跋说：“好，你拿着！”说着立即将一张手帕递到玉莲手里。玉莲打开一看，是一对银手镯，她立刻包好递回给苗说：“哎呀，真是的，你怎么送这样的东西呀，快拿回去！”说完一扭头就走了。</p>
碰了一鼻子灰，苗奕跋好不自在；回头一想：玉莲说“你怎么送这样的东西呀”，准是嫌自己的东西不够贵重。过了几天，苗奕跋又悄悄地将一包东西递到玉莲手里。玉莲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说：“你又要送手镯呀？” </p>
“不是，不是，是比手镯更值钱的东西！我……”苗奕跋本来要说口头禅“我日”的，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p>
“那我就更不能要啦！”玉莲边说边走。</p>
“田xiǎo jiě，玉莲，你等等！”苗奕跋赶紧跟在后面迅速打开小包，一个金戒指露出来：“这是纯金的，是我爹特地从长沙……”他本来想说这是我爹特地从长沙给你买回来的，觉得不妥，马上收住了声音。</p>
看到苗奕跋欲言又止的摸样，已经十七岁的玉莲当然了解他的心思，她眼睛一瞪依自己的脾气本想臭骂他一顿，可是她已懂得不能随便得罪这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了，转而轻言细语地说：“苗奕跋，苗公子，我以为你像以前一样写个谜语叫我猜呢！我们是同窗，怎么能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呢，快收好拿回去！谢谢啦，我走了！”说完她转过身慢慢地走了。苗奕跋不仅一脸横肉，而且一付火爆脾气，动不动就抡起拳头骂人打人，人们悄悄地送他一个绰号叫“苗一霸”；要是在别的rén miàn前碰到这种情况，他早就火冒三丈了，可是在自己心仪的女孩子面前不装秀气可不行呀！他狠狠地双手捏紧那一个金耳环，恨不得远远地把它摔到池塘里去！看着玉莲远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一堆油桶七上八下。他已经着了魔似地喜欢玉莲，觉得她是那样美丽、那样聪明，走起路来像蝴蝶一样飞，说起话来像黄莺一样动听，她就是西施，她就是貂蝉，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比得上她！苗奕跋已经在田家坡私塾读了快七年书，按理说他早就应该足业走人了，田树达先生嘴里不说心里也巴不得他早点离开自己的私塾学堂，可是他说自己还没有学好，他爹也说还要在这里再补习几年；这样的学生是赶不走的，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反正他也只学那么多，只求他少闹点事！留下来是借口，苗奕跋真正的意图是一定要把玉莲弄到手，发誓将来一定要娶玉莲为妻。</p>
没过多久，苗奕跋在路上又拦住玉莲说：“过年时我家要扎台子请戏班子唱大戏，我爹娘要请你爹娘到我家去看戏！”</p>
玉莲说：“你爹娘要请我爹娘看戏去请就是，拦住我干什么呀？”</p>
“也要请你呀！”</p>
“我爹是你的先生，莫非我也是你的先生？”</p>
“你是我的先生？哈哈，你要真是我的先生那就太好啦！我……你不是教过武土生吗？那你也教教我好吧！”</p>
“苗公子，别胡扯些没用的话！我有事情，对不起，要走了！”</p>
“玉莲，今天…今天我硬是要请你到我家去看戏！”</p>
“哼，你们家请客都是这样请的吗！”玉莲说完头也不抬地就往回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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