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p>
唱大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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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坡楼子寨救活了一个要饭的孩子，消息传遍了三水乡每个角落，远远近近的人顺路甚至专程来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也想看看救孩子的三个英雄般的人物。日子久了，一些人看被救的孩子倒是借口了，真的是想看看英俊得出奇的小伙子土生和美貌如花的姑娘玉莲；人们惊叹世上竟有这样一双天生的玉人儿，而且惊叹他们怎么又都在田家坡学堂里，还共同做出这么感人的事情来！</p>
与外面的好评如潮一样，田家坡私塾学堂里内部似乎也平和了许多，少了往日的一些磕磕碰碰。人们大赞土生、玉莲和大强是像唐朝来的救人英雄，一些同窗还给刘一根送来了很多冻伤膏之类的药物。晴瑶给一根做了一套又一套新衣服，他的伤势好一些能出来走动晒太阳以后，大部分人对他都很客气，只有苗奕跋等几个人哼着鼻子朝他吐口水。</p>
有一天，贾大贏看似热情地问刘一根说：“你的名字叫留一根。留一条根？留一条什么样的根啊？冬茅草的根，南瓜秧的根？哈哈！你为什么叫这样古里古怪的名字呀？”一根不知道贾大赢为什么要这样问，只得怯生生地低着头。见此情况，贾大赢又继续问：“你知道你的姓是哪个刘？”</p>
一根立刻想起了土生哥的话，马上回答说：“是姓刘的那个刘。”</p>
“莫非你也认识字？” 贾大贏奇怪地问。</p>
一根牢记土生哥嘱咐过的话，马上又着急地补充说：“是刘伯温的刘。”</p>
“你也知道刘伯温？”贾大贏大吃一惊。过了一会，贾大贏“严肃”地问：“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吧？”这时先生田树达和几个学生刚好走过来，贾大赢马上高兴地建议说：“先生，看刘一根这孩子也怪聪明机灵的，还知道刘伯温呢，何不让他也来学堂里和我们一起读书！”贾大贏的提议得到了旁边好些人的赞同，田树达心里早就有此打算，可担心大家像容不下土生一样更容不下这个被捡来的要饭孩子；听到贾大贏的提议和大家的附和后，故意想了想顺水推舟地说：“也好，就让他也进来认几个字吧！”树达说完后，苗奕跋恶狠狠地朝贾大赢瞪了一眼。</p>
第二天，田家坡私塾学堂里又多了一个新同窗刘一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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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坡沉浸在一片欢乐中，女主人吴晴瑶是个极好热闹的人，向丈夫树达建议说，干脆请个戏班子来唱戏吧；树达说：“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沉闷，找个由头热闹热闹也好，只是……”</p>
“只是什么？”晴瑶问。</p>
“这么多人家送来聘礼，田家祠堂都没有地方堆啦；我们还唱戏高兴，那些当官的、田多地广的能让我们高兴吗？”</p>
“嘿，他们让我们高兴我们就高兴，不让我们高兴我们就不高兴，为什么我们自己的棋子非得让人家拨着走呢！媒还没有说好就都抢着送聘礼来，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们该高兴时就得高兴！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将他们的欺负当成是一回事！再说啦，学生们总是一连上九天课，有时也应该让他们歇息一下，换换头脑，不好吗？”</p>
“什么时候都是你有理！”</p>
“因为什么时候都是我最讲理呀！你以为你天天给孩子们上课就是读书！看看戏，听听渔鼓道情（当地人喜欢的一种民间表演形式，由一个人或几个人边说边唱叙述故事，手里拍打着渔鼓伴奏。渔鼓由一个长一尺多、直径约15厘米的竹筒制成，一面蒙上蟒蛇皮。演奏时演员将其夹在左手腕上，右手有节奏地拍打蛇皮的一端，左手手指夹一根小竹片配合右手拍打蛇皮端的节奏敲击竹筒。）不也是一种读书吗！”</p>
“听听，你倒越来越能说会道啦！”</p>
“那当然！可惜没有女人可以当先生的，要是有，我去给你上个低班的课、或者给启蒙的孩子上个课，你以为不行吗？玉莲、连大强都可以教土生发蒙，难道我不行吗？”</p>
“行，当然行!你嘴巴比我会说，要真是上课，你肯定会比我上得好！”</p>
“是说奉承话还是说真话？”</p>
“你说呢？”</p>
“不管你说什么啦，反正我们唱一天戏吧！”</p>
“唱一天会耽误孩子们读书，半天吧！”</p>
“好，半天就半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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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瑶以庆祝树达五十大寿为由请了永州府一个有名的祁剧（湘西南的一个地方剧种）团来唱大戏（当地人对祁剧的称呼），点了《刘备过江》、《刘海砍樵》、《打渔杀家》、《平贵回窑》等剧目。田树达请人在厅屋里搭了一个戏台，老人孩子早早地就拿着板凳来占位置。唱戏的那天，屋里坐满了人，还有好多人站着，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首先是一位老者打渔鼓唱道情，接着由几个姑娘打钱鞭唱花鼓（钱鞭由一米多长、3---4厘米直径的竹竿制成，部分掏空，用棉线或铁丝串上铜钱后发出悦耳的响声；表演者一手持一个钱鞭敲打手臂、肩膀及双腿等身体部位做出各种舞蹈动作。）最后唱大戏：先演《刘备过江》，戏里不可避免地会有关羽出场；可关老爷是神，怎么能在平常的戏剧里出现呢？所以每演关公戏之前，台上台上都要焚香烧纸钱事先拜过关大圣。接着演《平贵回窑》，晴瑶不仅请人看戏，还客气地招呼客人嗑瓜子、吃糖果；可是她发现，大部分看戏的人不是看台上唱戏，而是盯着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土生和秀丽端庄、文静典雅的玉莲看，连台上的演员有时都偷偷瞟他们俩几眼；有的人指指点点，还窃窃私语地议论、惊叹：世上怎么有这样简直能照亮山河的金童玉女！晴瑶觉得有一种满足感，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的感觉。在这方面还懵懵懂懂的土生带着大强、小强和一根专心专意地只顾着看戏，陶醉在剧情和演员的表演中；可细心的玉莲发现这种情况后，马上红着脸跑了出去。晴瑶还发现，玉莲出去以后，陆陆续续跟着离开的还有贾大贏、苗奕跋和其他几个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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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莲跑出剧场后，苗奕跋急忙追上去，吓得玉莲逃跑似的往前赶。玉莲的小脚跑起来摇摇晃晃的，苗奕跋三步两脚就拦住了她：“玉莲，田大xiǎo jiě，喂喂，怎么见到我就逃？”</p>
“你是虎是狼吗？谁见到你就逃啦！”玉莲撩起衣裙继续往前走，连头也不回。</p>
“逃什么呀？当我是真正的虎狼！”</p>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p>
“好啦，你没说，你没说！玉莲，今天的大戏好看吗？”</p>
“当然好看，为什么不好看！”</p>
“好看你还跑出来？”</p>
“你才管得宽呢！我跑出来还要向你请个假不成？”</p>
“你真要向我请假就好啦！”</p>
“无聊！”</p>
“不要说无聊的事吧，说正经的！玉莲，你救了人，成大英雄一样，我该送点东西给你才是呀！”</p>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救你，要你送什么东西？”</p>
“你要是救我就好了！要是能得到你救，我愿意在雪地里躺三天三夜！”</p>
“那好！那就现在就去躺吧，三天三夜后我来救你！”</p>
“玉莲，你真的舍得让我到雪地里躺三天三夜吗？”</p>
“苗大少爷，说话庄重些！”</p>
“有什么不庄重的？”说着说着，苗奕跋扑通一声跪在玉莲面前。</p>
“苗奕跋，你干什么？”玉莲吓得倒退了好几步。</p>
“玉莲xiǎo jiě，我现在下跪向你求婚！”</p>
“你胡说些什么呀？”</p>
“哪里是胡说，我跪着正式向你求婚呀，听说现在城市里都兴这样求婚，我也学着点。”</p>
“学什么学？起来，起来，不起来我就叫人啦！”</p>
“叫呀，我就是希望有人看到听到，而且希望现在看戏的人都来看，好见证我向你求婚！”</p>
“你胡来！耍什么赖呀？”</p>
“玉莲xiǎo jiě，我是太喜欢你啦，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你答应我吧！”</p>
“苗奕跋，你死了这条心吧，请你不要再纠缠！”</p>
“玉莲，我喜欢你的心永远不会死的！你说我纠缠？你如果不答应，我会天天纠缠你！”</p>
“无赖，快起来，快走！”</p>
“我不起来，我不走！”</p>
“你不走？那好，我走！大路朝天，一人半边！”</p>
玉莲说完马上就往回走。苗奕跋跪着跟上几步，突然抱着玉莲的脚说：“玉莲，可怜可怜我吧，答应我吧！”</p>
“啊……苗奕跋，你…你这条……”玉莲尖叫着，想狠狠地痛骂，但想到不能得罪这种恶少爷，话到嘴边还是咬着牙止住了：“苗奕跋，你，你放开我，快点！本xiǎo jiě可不是好欺负的！”</p>
“玉莲，你行行好，你就答应我吧！”</p>
“苗奕跋，想让我答应你，除非……”</p>
“除非什么”</p>
“除非冬天里吹南风、半夜里出太阳！”</p>
“你说些什么呀，你就这么狠吗？”</p>
“这不是狠不狠的问题，是……”</p>
“是什么？你说！”</p>
“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开我，快点，不然我就拿石头砸你的脑袋啦！”</p>
“你敢？”</p>
“你看我敢不敢！”玉莲说完就弯腰找石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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