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p>
有难同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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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门前晒谷场上又出现了一根竹竿，里面仍包着一张纸条，又夹着半截手指头，限三日后再交三千块银元。看到亲人血淋淋的手指头，晴瑶吓得胆战心惊，哭得死去活来。刚好武土生的奶奶武唐氏和母亲吕金瑞过来看晴瑶，见此情形，只好坐在晴瑶身旁伤心地陪着哭泣，见晴瑶清醒过来后，忙说：“神灯神树，禹王菩萨！亲家母，快喝点水！”</p>
“奶奶，亲家，你们过来啦！”晴瑶一把搂住奶奶和金瑞。</p>
“他亲家母，你受苦了！这帮挨千刀万剐的，把你们害成这样；老天有眼，他们会遭雷打、遭天劈的！”武唐氏恨恨地说。</p>
“奶奶，亲家，我是觉得太对不住你们啦！你看，你武家好好地接媳妇过门，谁知道会闹成这样！”晴瑶说。</p>
“他亲家母，快别这样说！”奶奶紧紧地搂住晴瑶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哪，你们遭了这么大的难，可我们又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着急呀！”</p>
“亲家，人都有难的，唐僧取经还有九九八十一难呢！过了这个关就好了，你可千万千万要把心放开些呀！”金瑞眼泪汪汪地说。</p>
“奶奶，亲家，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躲到哪里去了？”晴瑶抽泣着说。</p>
提到孩子，强行控制自己的奶奶实在控制不住了，开始是抽泣，一会儿工夫也大哭起来。</p>
三个女人全都控制不住，抱在一起嚎啕痛哭。</p>
好半天，金瑞说：“娘，说好要你不要在亲家面前哭的，看又逗得亲家母伤心！”</p>
晴瑶抬起头来说：“亲家，你别说奶奶！我想在奶奶面前哭啊，让…让我在奶奶怀里哭个够吧！”</p>
三个女人更紧地抱在一起痛哭。</p>
好久以后，奶奶说：“金瑞，把你的东西拿给你亲家母吧！”</p>
“好！”金瑞拿来自己的竹篮子，掏出一大包东西说：“亲家，听土生说，你喜欢吃蒸的糯米粑；想到你这几天没空做，我娘就给你做了些来。”</p>
“谢谢奶奶，谢谢亲家，让你们这么牵挂着我！”</p>
金瑞拿出上面的糯米粑后，又将下面的一包东西拿出来说：“亲家，这是一点钱，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p>
“这么多银元！你们哪来这么多钱！”晴瑶大吃一惊。</p>
“钱太少，实在是拿不出手，只不过是为帮你度难关尽点心而已！”奶奶说。</p>
“你们卖田卖地了？”晴瑶问。</p>
“没…没有。”金瑞说。</p>
“没有卖田卖地哪来这么多钱？你们家里一大堆孩子，把田卖了孩子们吃什么呀？”晴瑶说。</p>
“他亲家母，我们不都是为了度过这个难关吗！再说，你不也是把田地都卖了吗？”奶奶说。</p>
“奶奶，我卖田卖地是应该的，可你们不能卖呀！”晴瑶说。</p>
“亲家，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分你我吗？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风雨再大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金瑞说。</p>
“奶奶、亲家，我连累你们啦！”</p>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呀！”金瑞婆媳俩同时说。</p>
“奶奶、亲家，那钱算我借的，以后我一定要还给你们！”</p>
“亲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金瑞说。</p>
“不还给你们可以，但我以后要还给孩子们，他们张着嘴巴等吃的呀！”晴瑶说。</p>
“他亲家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家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们家的孩子也是要张着嘴巴等吃的呀！相信老天有眼，不能总是坏人当道好人遭殃！”武唐氏说。</p>
“奶奶说得对！孩子不管是谁家的，都是我们的，无论如何我们要让孩子们过下去！好，奶奶，亲家，你们都这样说了，钱我先收下了，希望我们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关！不过，我有个请求，你们要把卖田卖地的事情详细告诉我！”</p>
“亲家，说这些干什么呀？”金瑞说。</p>
“不，我要知道你们是如何跟我一道苦挣苦扎的！”晴瑶说。</p>
奶奶看了看金瑞，又看了看晴瑶，终于说：“他亲家母讲的也有道理，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以后也得让孩子们知道这些呀。是这样的：当年你和先生送给土生五亩田，你亲家全卖了。搭帮你们的接济，这两年他们的生活过得好多了，土生他娘苦挣苦攒后来又买了两亩田，加上他嗲嗲分家时分给他们的两亩田，共九亩田。”</p>
“全卖了？”晴瑶问。</p>
“是，他亲家母！这些田都是你和先生赐给我们的，算物归原主吧。九亩田一共卖了三百四十二个银元，买主们趁机压价，没有按每亩四十个银元给钱。田卖了，还留着牛做什么？就把牛卖了，卖了十五个银元。土生他娘将她陪嫁的耳环卖了，得了四块钱；我将自己陪嫁的玉镯卖了，得了三块。家里卖草鞋、卖油茶子和其他的杂物等积了九块钱，一共是三百七十三块银元。”</p>
“奶奶，亲家，你们连陪嫁的东西都拿出来卖了，叫我良心上如何过得去呀！你们把卖草鞋、卖油茶子的钱都拿来了，孩子们拿什么吃喝呀？！奶奶，亲家，不行，不行的呀！”</p>
“他亲家，你不要担心，老二木生他们都能砍柴卖了，能挺得过去的！”</p>
“奶奶，亲家，我受不起呀！等我起身，受我一拜！”</p>
“他亲家母，你和先生才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要拜我们得向你和先生下跪呀！再说，你的陪嫁项链和玉坠不也送给土生和一根了吗！”奶奶急忙说。</p>
“是呀，亲家，没有你和先生，土生哪有今天，我们一家哪有今天，这荒年旱月的，我一个单身女人哪里能养得活这么多孩子！”金瑞哭着说。</p>
“奶奶，亲家，可是你们这样的深情厚意我怎么填得起情呀！”</p>
“他亲家母，我们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呀！他亲家母，你是好人，先生是好人，禹王菩萨保佑你们，保佑你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奶奶说。</p>
“菩萨保佑你老人家长命百岁、永远康健！”晴瑶说。</p>
“神灯神树，禹王菩萨！愿菩萨保佑我们的子子孙孙万代荣昌！”奶奶接着说。</p>
“以后土生和玉莲他们有了孩子，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怎样互相搀扶着一起走过来的！”晴瑶说。</p>
“还有……”金瑞吞吞吐吐地说。</p>
“还有什么？”晴瑶问。</p>
武唐氏估摸着金瑞想说什么了，连忙阻止说：“丫头，你也像我一样，只顾坐着不动是不是？你…你去给你亲家做点吃的……”</p>
“亲家，你们一定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奶奶，土生他娘，请你们一定就要把一切都告诉我！”晴瑶看着婆媳俩的眼睛説。</p>
“他亲家母，我们什么事都跟你说了呀！”武唐氏说。</p>
“娘，都给亲家说了吧。亲家说了：主要是以后要让孩子们知道；反正,这事情瞒也瞒不过的呀！”金瑞说。</p>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就这样不听话了呢！”武唐氏说。</p>
“亲家，奶奶把她的两亩养善田（养老田）也卖了。”金瑞鼓起勇气说。</p>
“什么？奶奶，你把你的养善田也卖了？！他奶奶，我的娘，我的亲娘，那你老人家以后靠什么过日子呀！”晴瑶扑到武唐氏怀里又大哭起来。</p>
武唐氏抚摸着晴瑶的满头白发，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淌：“他亲家母，我的丫头，我的女儿，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淌过眼下这条河呀！”</p>
金瑞扶着武唐氏和晴瑶说：“亲家，奶奶的养善田也是贱卖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收到钱；亲家，等拿到了钱，我马上就给你送过来！”</p>
“亲家，你…你别说了……”晴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武唐氏马上岔开话说：“金瑞，你亲家这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都瘦一大圈了，你看……”奶奶武唐氏本来想说晴瑶已满头白发，想想不对头，立即改口说：“金瑞，你去看看灶上，把你带来的糯米粑热了给你亲家吃呀！”</p>
“哪里要劳亲家做，我来热就是了，你们来这么久还没有喝一口水呢!”晴瑶连忙起身说。</p>
“他亲家母，你坐下，叫你亲家做就是，我们娘俩再说说话！”奶奶说。</p>
金瑞离开后，晴瑶哭着说：“奶奶，我的娘，我的亲娘，可叫我说什么好呀？”</p>
“他亲家母，什么都别说了！这天不像天，地不像地，看他昏天黑地能到几时！”奶奶轻轻地理着晴瑶的满头白发，老人家忍不住又大哭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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