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p>
妙手回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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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山路上，一片漆黑漆黑的，只有一堆堆萤火虫在闪亮；土生久久地向禹王松瑶寨和楼子寨的方向凝望，泪水止不住地淌；他好像看见禹王爷、神灯神树在深情地望着自己，他好像看见楼子寨的“楼子”在深情地望着自己，有什么比身在家乡但却不能回家的感觉更令人悲伤、更令人心碎的呢！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一年多来自己不仅对长辈无孝，对弟妹成长无功，反倒要老老少少为自己担惊受怕，老岳父和大猛哥还献出了生命，惭愧啊！家人们一定在倚门相望，禹王松一定在高高摇曳着枝头盼望自己回去，可自己是有家不能回、不敢回啊！脚步不停地移动，耳旁回响着禹王松摇动和亲人呼吸的节奏；泪水奔流，他向着禹王松瑶寨和楼子寨各拜了三拜，然后蹲在地上，深情地摸捏着家乡的泥土，多么芬芳，多么沁入肺腑啊，可是自己连在家乡久停一下也不行；想了一下，他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口袋里，抱着孩子匆匆赶路。走呀走，可心里放不下刚才见到的两位风烛残年、没饭吃没柴烧没水喝的老人家啊！要是可能，真想将两位老人带到老山界去和自己一起生活；跟我们住窑洞肯定苦，但总比身边没人端茶递水甚至没人说话强啊！可是自己在逃难，窑洞里再增加两个老人更显山露水，要是被土匪盯上了老人家得和我们一起逃，他们路都走不动，那不是更坑老人家吗？！双眼久久地望着老人家那孤零零的茅草屋，鼻子一阵阵地酸，眼泪止不住地流；大猛哥为了自己活着舍掉了一切包括生命，留下一对老人无依无靠！多想鼓足勇气回一趟家或回一趟楼子寨，叫木生等几个弟弟或大强弟弟他们经常过来关照关照老人，可是…可是不能回家啊！</p>
没过多久，孩子哭起来了，土生赶紧取下竹筒喂水；土生在窑洞里很少带自己的孩子盼盼，一下子水喂得太急，孩子呛到了哇哇地哭得更凶；他抱着孩子不停地拍、不停地摇，然后将红薯撕成小块往她的小嘴里塞。给孩子喂东西时，土生突然想起忘了问孩子叫什么名字？想倒回去问又怕引起两位老人伤心；想想孩子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养活她，一定要将她带大chéng rén，喂完东西后土生立即匆匆赶路。</p>
像第一次离开家乡一样，土生不敢在大路上走，可现在也不敢走太小的路，怕不小心又撞到土匪窝里去，只能在比较大的山路上绕。美凤姐从老家走四天就回到了老山界，可自己绕了五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玉莲和美凤姐给自己准备了很多干粮，原想到在大猛哥家里再添些红薯、干饭团、糍粑、麻糖等，可看到伯父伯母那样的状况，哪里还敢开口要他们的东西？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了，从老山界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自己只能喝山上的泉水、采山上的野果充饥，可给孩子带的吃的东西也快没有了，多亏沿途的乡亲们可怜，这家给杯热水，那家给碗热饭。可有一天来到一家大户人家门口，土生照例想进去讨点东西喂孩子，可那家人不让进门，还放狗出来咬，土生背起孩子只得赶快逃。过了一阵，狗退回去了，可孩子饿得大哭；土生只好再回到那家门口，悄悄地将狗赶开，将狗食槽里的东西抓到碗里就跑。来到一个山坡上，土生将孩子从背上放下来，将狗食槽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喂给孩子吃；一边喂，眼泪忍不住一滴滴地流：“孩子，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亲爷爷啦，你爷爷和你一根叔叔都曾经在猪狗的槽里争食过，想不到还要为你这样争食啊！孩子，爷爷对不住你！你长大后不要恨爷爷，爷爷也是没有办法可想，不然怎么叫你吃这样的脏东西呀！”</p>
一路上土生将东西都省给孩子吃，可自己已饿得头昏眼花；可怕的是孩子自抱出来后天天咳嗽不已，还经常发烧；可是没钱买药，有时候在山上采到一些草药，可是太苦，根本喂不进去。没有药是一回事，可连吃的东西也没有，晚上更没有钱进旅馆住宿，只得在人家的屋角地头这里靠一靠，那里蹲一蹲。像在地狱里挣扎一样，第十天终于回到山口圩，土生太高兴啦，好歹在路上还没有碰到土匪强盗；可摸摸孩子，发现她不停地喘息，全身热得像火炭一样，嘴唇都发黑了。怎么办，不赶快去看郎中，孩子就危险了；刚刚将孩子抱出了苦海，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啊！可身上没有一文钱，又不好意思再去求香香姐姐，没有办法，他想了想，鼓足勇气往郎中家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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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武土生进来，郎中摘下眼镜仔细地看着说：“小伙子，你又来啦！”</p>
“郎中先生，不久前谢谢你到我窑洞给我老婆看病，救了她的命，救了我孩子的命，我还没来得及登门道谢呀！”</p>
“道谢就不必了！怎么啦，孩子生病了，你带她来看病？”</p>
“郎中先生，这不是我的孩子。”</p>
“不是你的孩子？你手上抱着的是谁？”</p>
“郎中先生，这…这是我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孩子，躺在地上没有人要，我就把她抱起来了！”土生只能这样掩饰。</p>
“你捡的孩子！你想怎么样？”</p>
“这孩子太可怜，我想把她抱回去养！”</p>
“你把她抱回去养？你以为是个小猫小狗呀！你还住在窑洞里吧，笑话，我看到你窑洞里没有一粒米，没有一寸纱，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起，还要捡一个孩子回去养？”</p>
“郎中先生，这孩子太可怜，我不把她捡回去，她会饿死、病死、冻死的！你看，这孩子咳个不停，全身滚烫！”</p>
郎中仔细地端详着土生说：“你这个小英俊哥看起来穷，可有良心，真像个唐朝来的人，把孩子抱过来看看！”</p>
土生马上将孩子抱向郎中，郎中往孩子额头上一摸，立即将手缩了回去：“哎呀，这么烫！你抱着孩子坐在这里，我来看看！”</p>
郎中给孩子把了脉以后，叹了口气说：“孩子已经把不到脉了，你看，都不会哭了！”</p>
“真的？”土生急了。</p>
“年轻人，你从哪里抱来的，就把她放回到哪里去吧！”</p>
“不行，那哪行呀！求求你，郎中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活她！”土生央求说。</p>
“不是我不救她，她已是没有救了！”</p>
“郎中先生，求求你，请你像观音菩萨一样救苦救难，请你一定救活这个孩子！”土生说完跪倒在郎中面前。</p>
郎中觉得奇怪：“一个捡来的孩子，也值得你给我下跪吗？”</p>
“值得，值得！郎中先生，捡来的孩子也是一条命，一棵草一只小狗也是一条命呀，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郎中先生，求你一定救活她，我给你磕头了！”土生说完就给郎中磕起头来。</p>
“年轻人，你还真像个唐朝人，这么重情重义有良心！”</p>
“郎中先生，求你救救孩子，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土生在地上跪着不起来。</p>
“好啦，好啦，还真看不出你的为人，难怪香香老板那样慷慨地要帮助你！起来吧，唐朝人，我尽力！”</p>
郎中很受感动，立即给孩子扎针。扎了几针后，孩子开始哭出声来了，土生见后也高兴地哭了。扎完针后，郎中就给孩子开药：“年轻人，你既然要收留孩子，就把这些药拿回去熬给她喝吧！希望这孩子能闯过这一关，希望她能够活下来！”</p>
“谢谢郎中先生的又一次救命之恩，孩子能活下来我一定抱着她来给你磕头，孩子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你！”</p>
“不用报答我，这孩子长大后得好好报答你这个唐朝人！”</p>
“郎中先生，你才是个唐朝人呀！你老人家妙手回春，救了这孩子的命！郎中先生，看病需要多少钱，过段时间我给你送来！”</p>
“年轻人，既然我们都像唐朝人，就不要你送钱来啦！你好好将孩子抱回去，如果她命不该绝，你就好好养大她吧！如果还没有好，你就再抱来，我再给她看病！”</p>
土生千恩万谢，抱着孩子拜别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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