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学那时候,在情感方面产生过许多奇怪的幻想,但这方面的感受却少的可怜,就连老师在课堂上提到爱情两字时都感到脸热耳烧。
班上转来一位女生。这位女同学要是在大街上遇到,似乎也不会引起你太大的注意,但是这件事偏发生在班上。这位女同学的特别之处,看起来好像十分羞涩,总是抬着头却低着眼皮走路,目不旁视。好像从不和人打照面,有一种后来diàn yǐng中看到的惠安女的感觉。她的面部白净而圆润,嘴角边上还有颗美人痣。她的身材并非十分苗条,看她的着装却与众不同,朴素中又透着飒爽之气。她的举止使得班上所有男生都觉得好奇,总是觉得她内心里藏着许多秘密。大家总认为,此人要么有不同寻常的经历,要么是太富有心机。她的名字也很特别,其中包含着中世纪那位法国女英雄的名字,在这里我们就叫她李洁。其实我早就知道,在同班同学中,她、我、颜三,还有一个叫冬梅的女同学,四个人的父亲都在同一单位。
李洁看书也很有意思,一只手捂在耳旁,侧着脑袋在瞅课桌上的书本,嘴唇微动,但只见其人,不闻其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大家从未听到她说话是什么声音。有一天班主任让她朗诵那篇***的《友谊,还是侵略?》,大家立马来了精神,初次听到铿锵、婉转、圆润的声音。尽管如此,想和她说说话似乎还很难。谁也不敢盲目和她搭讪。
班上有一位高大俊秀的男生,喜欢唱几句戏曲,为了引起这位女同学的注意,在课间休息时放开嗓门冒上两声,惹得大伙哈哈大笑,但女生仍不为所动。
终于有一天,男生吼完秦腔,女生用很快的速度向后回望了一眼,这一望好像给男生注入了活力,吼得更起劲了。这一举动也被其他同学发现了。大家才了解到,女生内心并没有什么痛苦之处,眼前的一切都是装的。这意外的发现似乎给了男生更多的鼓励。有一天,同桌的一位在拿着一份稿子在阅读,我问是谁写的,回答是李洁的。好奇心使我接过稿子也看了一遍,这是一篇抒情散文,文章构思奇特,用词新颖,特别是钢笔字写得很公正,大有印刷体的风格,我不由发出赞叹,果然是个才女。
那天中午,我去父亲那里,在食堂看到她和那个叫冬梅的女同学。她一面和同伴打闹逗趣,一面和厨师老汉开着玩笑,是那样的洒脱和狂野,和在班上见着的判若两人。马老汉指着我说,瞧人家男孩子多秀气,你们女孩子倒这样放肆。李洁立即进行反驳。
到了毕业那学期,学校要进行文理科分科复习,我班的大多数人报的是理科,喜欢文科的只有三个人,有艾克,我,还有一个就是她了。这时我才发现,我和她的爱好有着惊人的相似,我也真心希望她考文科。但是她最终被其他女同学拉到了理科班上。我想这并非她的本意。就这样,那年选择报文科的艾克和我,在没有人辅导的情况下只能自学和相互提问以增强记忆。那年,我们都参加了高考,艾克当年考入西北民院,我和颜三于第二年考入该校。又过了一年,李洁考入省城的一所医学院。
在省城上大学时还见过她一面,那年她和其他几位女同学一起来看我和颜三。那天她们在交谈间隙看颜三贴在床边墙上的一幅古代仕女画,一边在议论,一边在笑。待她们走后,我细看画,原来颜三在仕女旁用钢笔写着一幅对联:多情未必真豪杰,接吻为何不丈夫。
她在大学毕业后到省城一家大医院工作,若干年过去了,再也未见到她。前年听说她去了深圳,开办了公司,资产已达到相当规模,居有别墅,出有车。大概她才是真正的卧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