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狱特工》 第14章 临界点

    陈酌轻轻呼了一口气。

    小芸的离开，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所谓的温馨晚餐、赠送礼物，不过是他要打动小芸，提升对自己的好感；所谓的酒后乱性、满屋黄碟，不过是他故意让小芸惊吓和反感的假戏。

    他精心演这一幕戏的唯一目的，就是把小芸赶走，确保自己剩下的几天能够避开她的视线——哪怕他对自己这种龌蹉猥琐的行径也是憎恶之极。

    因为他很清楚，整个虚拟世界，都是由“魂狱”系统围绕他的大脑意识而营造的，不论他做任何行动，系统都会根据给予“最合适”他生存的神经反射，而只有小芸，是具有独立自我意识的接入，只有她是真实存在的人，她的反应才是本能的，不受系统编排的。所以，要让小芸上当，就必须让她产生本能反应，主动离开。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用自己所不齿的行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不能回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足不出户，把所有醒着的时间用来回忆和冥想，不断地把那些记忆碎片在脑中播放，去寻找自己过去的真实生活，去捡起被冲洗掉的专业知识。

    这些记忆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由碎片变得连贯。

    他依稀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在一座大都市的高级生物神经传导研究实验室……每天面对实验仪器和图表数据，忙并快乐着……有一位美丽善良的女朋友，笑容常伴……巨大的千人会场，他在讲台慷慨激昂地宣讲……订好了去旅行的机票，准备浪漫的二人甜蜜之旅……

    他兴奋极了，越是清晰就越是加倍努力地去想。

    同时，伴随着他的记忆的逐渐清晰，他的各种感官也越来越失去知觉。视力已经丧失百分之九十，满目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些零星的物体残片偶尔露出一角；听力已经完全丧失，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在记忆中的幻觉；嗅觉和味觉也已经丧失了一半，他抽烟的频率提高了一倍；全身触觉也丧失了百分之八十，可以说是“无关痛痒”了……

    这一切的变化，他都心里有数，他明白，彻底摆脱的那一刻即将来临。

    期间，他也终于在梦中连接到了黑衣女子“波米拉”。

    陈酌把他理解的魂狱系统的基běn kē学原理告诉了波米拉，她表示完全赞同，并惊叹他的学术功底，竟然能够“当局者不迷”，身在魂狱之中而想透魂狱的原理。

    波米拉也知道了陈酌感官丧失的情况，她告诉陈酌，所有感官全部丧失的那一刻，就达到人脑排除“噬魂仪”输入的临界点，在这个临界点时，陈酌必须从大脑发出强烈的清醒指令，就像在梦中惊醒一样。这样，就能强迫自己从魂狱中脱离出来，在真实世界中苏醒。否则，即使大脑排除了魂狱幻境，但如果不在那一刻清醒，则会陷入自己大脑设定的新幻境，那将永远不可脱离。

    “就像植物人一样，长眠不醒。”之后的日子里，陈酌每每想到这里，都会陷入深深的沉思。对于临界点，他期待了太久，可现在他却犹豫不决，不敢面对。他害怕失败，他渴望成功。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害怕去面对。

    该走的还是要走，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等待着最后一点感觉的消失。

    他心跳很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响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紧张地四处乱望。

    快了，快了，深呼吸，做好准备……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些话。

    正在他全神贯注做好充分准备迎接临界点的时候，一个蓝色人影突然跃入眼中！

    怎么回事？临界点就过了？还没等陈酌反应过来，蓝衣人就奔到了眼前。陈酌定睛一看，竟然是小芸。

    “不要走！”小芸大声说，“你会被判处死刑的！”

    陈酌向后退了几步，反问到：“你现在是代表魂狱在警告我吗？”

    “不是的，陈酌！我是代表我自己，你的朋友，奉劝你，这是自杀行为啊！”

    “谢谢你的关心。在那天晚上，我们就结束了，不是吗？”陈酌冷冷地说。

    小芸好像明白了陈酌的意思，脸色一沉，厉声道：“你这个卑鄙的男人。我诅咒你一辈子！”说完就向陈酌扑来。

    陈酌明白，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只有小芸是真实的存在，她能被他看见、听见，也同样能抓住他，把他留在这里。

    所以，他不能纠缠浪费时间，他必须逃！

    陈酌不顾一切地跑，小芸在身后穷追不舍。可是令陈酌惊讶的是，他竟然跑不过一个弱女子！

    没跑多久，他就“哎哟”一声，被小芸从后面扑倒了。他立即翻身和她撕扭起来。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小芸的力气竟然和他不相上下，简直就像运动员！

    搞什么鬼？陈酌心里暗暗叫到，一边努力和小芸较着劲，一边抬头往天空望去。

    天空最后一丝阳光也被抹去，临界点到了。

    陈酌感觉到大脑巨痛，他立即将眼睛一闭，一咬牙，狠狠地命令自己清醒！

    可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然被小芸死死地压在地上，两双手还在用力地相互杠着。

    小芸也知道时间已过，她嘴角微微一笑，贴着陈酌的鼻尖得意地说：“我是这里的狱官，你走了，我怎么活？”

    哈哈哈哈哈哈！随后传来小芸狂浪的笑声。

    陈酌气得要吐血，张嘴就往她脖子上咬去。幸好小芸反应快，用力一推，自己退开了。她留住陈酌的目的达到了，也懒得再和他较劲，站起身来，冷冷地说：“你以为一条项链就会让我爱上你？放几盒av录像就会把我吓跑？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都这么笨啊？哈哈！”

    陈酌坐起身来，愤恨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我们做狱官的，有一个必须遵守的原则就是，只要能把犯人留在魂狱，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对你示以好感，本想让你留恋这个世界。可你自己不争气，往火坑里跳。那我们只有按规矩办了。”

    “对了，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记忆吗？我就不放告诉你一点。”小芸继续嘲讽地说，“入狱前，你是浪峰生物科技集团的助理实验师，因故意谋杀罪名被判一级魂狱五十年。而你谋杀的对象，就是你的未婚妻冯娜！”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陈酌的头顶。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脑海中的片段又开始闪现在眼前，陈酌的头一阵巨痛，他双手抱着太阳穴，怒目圆睁，对着小芸猛地嘶吼起来！

    这如暴熊般的嘶吼吓了小芸一跳，她惊恐地望着陈酌，往后退了几步。

    整个世界开始摇晃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嘶吼，苍白的空间里突然生长出一根根尖刺，如荆棘一般，齐刷刷地向小芸刺去。

    小芸见势不妙，拔腿就逃。

    可任凭她往哪里逃，脚步所及之处，都立即生长出尖刺向她刺去。

    最后，密密麻麻的尖刺将小芸团团围住。小芸气喘吁吁跪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陈酌。

    “求求你，不要……”她哀求到。

    可陈酌已经近乎疯狂，眼里没有丝毫怜悯。他怒吼一声，万箭齐发，所有的尖刺全部扎向了小芸。一股鲜血喷洒而出。

    陈酌也精神崩溃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