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林家军营中军帐中。
林候爷一身轻铠坐在正首位置,边上是一身劲袍的大公主。
林侯爷面色凝得的将手中一卷帛书轻轻一晃,扫了一眼大帐中的林家诸子弟说道:“日间,鬼面阎罗率船来袭,设计夺走了我林家军旗,这事,你们都看到了。”
众rén miàn面相觑,缓缓点头,却一个都不敢吭声。
林候爷接着说道:“此事还没完,后来他在撤走前,还射上来一封挑战书,书上说我林家杀了他义兄,他要为兄报仇,约我们林家十日后在距此十里外的极东岛上约斗,双方各出七名高手,打生死擂,七战四胜,如果我们林家赢了,他就归还我家军旗,并承诺不再与我们林家为难,以后这黑刹海上,只要是挂着我林家旗号的船,绝不阻拦,但是如果我们输了,不但要家主亲口向他们认输,还要奉上五十万两平安费,并且……”
说到这,林候爷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林家诸子弟道:“还要交出亲自动手杀害他义兄之人让他们活祭。”
”这可不行!“底下一人大声说道:“小小海盗,有什么资格和我林家谈条件!不如我们调集兵马,在极东岛设下重重伏兵,正好趁机剿了这帮惯与我林家为难,无法无天的贼子!”
另一人却说:“这鬼面阎罗纵横黑刹海多年,最是阴险狡猾,他将约斗之处约在这极东岛,那岛我去过一次,是一个近海的小岛,上面树木稀少,几乎一览无遗,除此之处,四面全是开阔的海面,除非那天有大风大浪,乌云密布,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埋伏兵。反之,鬼面阎罗却有很多精通水性的属下,还有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可在海下航行的幽灵船。
我怕这鬼面阎罗毫无信义可言,是布下了陷阱等我们去跳,家主不可轻乎,小心无大错,这点小气,忍了他便是,这约不赴也罢。”
还有人道:“小心虽无错,可这鬼面阎罗也不过是个起了个吓人的外号,再故意散布些神神鬼鬼传说来吓唬人的罢了。我们林家当年也是江湖出身,这些江湖伎俩见得多了。他要真有什么能在水下航行的幽灵船,早就在海外建国,独霸一方了,还会躲躲藏藏的当他见不得光的海盗?官军的战舰一到就闻风远遁,只能欺负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商船罢了。上回沙滩之战,他死了不少手下,这回来,不敢和我们家明刀明枪的见真章,耍这些手段,就是为了恶心我们家的,我们若不出战,岂不成怕了他们,将来其它世家岂不是要笑我们林家无能?那极东岛我也去过,我们不方便埋伏,他们也不好埋伏,双方扯平,如果只是在岛上比武,比高手,我林家人才济济,如何会怕了这伙小小的贼匪。”
这两方意见都有人拥护,双方你来我往,辨了起来,却又有一人说道“这鬼面阎罗一向凶名远扬,在这黑刹海一带纵横多年,却是从没有听说过他有一个义兄,这倒是颇为蹊跷,听他这挑战书中言之凿凿说是我林家有人杀了他义兄,不知是何种情形,家主能否给我们说明一下。”
他这声音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开始想到了这一点,毕竟这回鬼面阎罗来袭,打着是为义兄报仇的名号。
林候爷蹙眉道:“此事,在此战书上也有写,只是……此事关乎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的名节,我此时也不知是真是假,是确有其事,还是……这海盗头目的攀污之言,我已找人去调查此事,在真相末明之前,恕我不能将此事公布与众。”
他话音一落,场中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看林候爷的脸色和口气,显然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就没人再提此事,接着讨论接不接战书一事。
一时间众人纷纷扰扰争论不休。
最后,林候爷怒而拔刀将案桌切去一角,定论道:“这鬼面阎罗欺我林家太甚,若不给其一个教训,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地下列祖列宗,这战书我接了!只是现在族中女眷各房都在这里,绪多不便,我决定,我带着六百精兵和族中愿意报名参战的高手明日就前往极东岛边的东沙坡驻扎,剩下的二百兵丁护送家中其它人沿东面的官道绕远路回出云城。
这条官道远离黑刹海,而且路上有多处重要驿站,沿途多有驿兵驻守,想来那些海盗很难大队人马潜入。
他计议已定,好战的自然没意见,那些有些怕出事的族人听说自己可以安全回城,也就没了什么意见。
在商量好了分兵的各种细节之后,众人散去。
林逸尘出得帐来,就感觉肩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田虎。
田虎笑道:“小七,你小子真没意思,这么刺激的极东岛生死擂你不留下来观战,真打算老老实实跟着其它人回城去了?”
林逸尘正色道:“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留下来也是对父亲的拖累,我老老实实回城,就是对父亲大人的最大支持。”
边上一个女声间响起:“贪生怕死还能被说的这么义正严辞,七哥你还真是人才啊!”
正是林倩,祭祖事毕,她此刻又穿回一身红装,背上背着一把青岚剑,飒爽英姿,英气逼人。
林逸尘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边上有人插话道:“倩妹巾帼不让须眉,虽是女儿身,却一身英雄气,当真是让人佩服!佩服!”
这话是夸林倩,然而她听到却是脸色一沉,如冰雪寒霜,全无了刚才调侃林逸尘的尖酸感觉。
这说话人却是那位宰相公子,温如华,这家伙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通了林候爷,也跟在此行的队伍之中。
林倩皱眉怒道:“谁是你倩妹,我们又不熟,还有,你这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只能是我家的拖累,你即然跟我七哥很熟,就跟着他回城去好了。”
温如华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林逸尘昂首挺胸道:“倩……八xiǎo jiě,我虽是书生,但胸中自有金戈,自小也没少读各种上兵伐谋之书,虽然我不会武,可是说到智计,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我留在这里,为林候爷当个军师,参谋参谋,还是可以的。”
林倩不屑道:“纸上谈兵读了几天兵书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父亲对你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你是宰相家的公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给我马上走,我不想再在我们林家的营地见到你!”
“放肆!”从身后又走过来一个林逸风,他本来也只是站边上听听,谁知mèi mèi越说越过份,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以前mèi mèi虽然任性,但大方向上还是懂得分寸,而最近,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的缘故,说话办事也越来越任性起来。
“温公子现在是父亲的贵客,还轮不到你来赶客,还有,人家何等身份,对你客气,不是你可以不讲礼数的依仗,还不快快向温公子赔礼道歉。”
林倩小嘴一撅,就想发火,可一看场中情形,除了眼前这个讨厌的温公子,自家表哥,七哥都不太会帮自己,就算闹开了,父亲,母亲也多半不会帮自己,甚至还会斥责自己,她心中委屈,多少有点势单力孤被人欺负之感。她愤愤地白了一眼林逸风,又毫无遗漏,极为公平的接连白过了林逸尘和田虎,然后气虎虎地转身离开。
“唉,八xiǎo jiě……”温如华见林倩生气,心中也着急起来,就想追过去找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却被林逸风一把拉住,笑吟吟的说:“温如华公子,我mèi mèi自小被惯坏了,脾气不好,你莫介意。”
温如华忙摇手道:“怎会,怎会,我看她生气了,我们要不要……”
他又欲向前去追林倩,却被林逸风死死拉住。
“莫管她,小孩子脾气,一会就好了,你越理,她越来劲。我还有些事情要找你说,我们到这边来。”
说着就硬拉着温如华往营地的另一边走去。
田虎看两人离去,奇道:“这老六什么时候转性情了,竟和这个酸溜溜的宰相公子打的火热,他们交上朋友了?竟还为他训斥八妹,说句实话,这可不像他好武恶文的脾气。”
林逸尘颇有深意的笑笑说:“没想到这温如华竟此痴缠,他却不知,现在这种情况,他追的越紧,八妹就越会烦他,而六哥也许并不是喜欢交这个朋友,而是为了方便替八妹挡住这个麻烦的家伙罢了。”
田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有这些弯弯绕,这么麻烦!还是我的小丽姑娘好,又豪爽又大气,我和她之间就是简单直接,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摊开了跟我了讲,大家不用猜来猜去,这才畅快!”
林逸尘心想,你们是嫖客和**,是金钱换感情的交易关系,当然是简单直接,不过和这粗货肯定讲不清这些道理,嘴上却说:“虎表哥留在此处,要再见你的小丽姑娘可就是半个月以后了,你当真舍得。”
田虎一想起那小丽姑娘,不由心中一热,可转念一想,又咬牙道:“大丈夫怎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小丽姑娘晚点去见没关系,这和黑刹海大盗打生死擂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我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的,小七,你想好了,当真不留下来看这次热闹!”
林逸尘听他口气乐观,心中却是一动。林家上上下下,除了担心对方会耍诈埋伏的,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次生死擂,林家赢定了。如果这生死擂只有一两场,可能对方会不知从那里找来横空出世的高手,有机会赢,现在是打七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对方都没有任何胜算,光是林家供奉的三名家老,其身手在整个西南武林也数一数二的,而这鬼面阎罗所谓的纵横七海,也不过是在海上来去如风,偷袭商船罢了,从没听说他手下有什么成名的高手,唯一能称的上高手的,也就是鬼面阎罗自己罢了。实在想不通,这家伙有什么底气来和林家约这个七战四胜的生死擂的。
但是,鬼面阎罗不是傻子,明明会吃亏的事情他会做吗?那他葫芦里倒底是买的什么药呢?
林逸尘陷入沉思之中,田虎见他眼神放空,不悦的近前摇了摇他道:“干什么呢,臭小子,我在问你话呢!”
“我,还是随大队回城吧!”林逸尘回过神来,极为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