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之内,林夕直面水潭盘膝而坐,静静的倾听着启的计划。</p>
跳跃的字符上下舞动着轻佻,掉落在潭水间,激起涟漪成波。</p>
泠水叮咚之声不绝于耳,犹似拂乱琴弦,挑出清净山涧。</p>
听完启的计划,林夕伸手摸了摸下巴,略一沉思,说道:“如前辈所言,门内那人所想的,乃是借由泣业之死分化自身的力量,骗过镇压的封印,伺机而逃。”</p>
“没错。”启肯定的说到。</p>
“十六身本就是他所化,虽然将之斩杀亦能对其本身造成伤害,但也只是暂时的。”</p>
“连同其主身在内,十六身的每一道,其实都可以说是他的本体,除了主身意识之外,并无分别。”</p>
“所以说……”林夕霍然抬头看向启。</p>
“嗯”启并不意外林夕的反应,轻声确定了林夕的想法。</p>
“化身死后,体内的启星魔魂会受到祸乱源头的牵引,直入死域蠹血之巢,最多三年便能够另造躯体而生。”</p>
“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么”</p>
林夕闻言,伸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杀也不是,封也不能,这让他感觉无比的棘手。</p>
上次所见那封印之上,牢牢锁住巨门的八条巨链已经断裂了三条,接近一半的损失。</p>
可以预见的,封印的力量已经削弱到了何种地步。</p>
“如果不能解决封印的问题,那么”</p>
“那么泣业死后,掠空、炎烈、磐神等等将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战死、复生,最后使他彻底脱困。”</p>
启很平静,但话中所表达的后果却是谁也不能承受的。</p>
一时沉默,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旷的石室中,只剩下穹顶星云转动的宇宙衍化,兀自前进。</p>
“如果我死了呢。”林夕抒怀一笑,突然说道。</p>
“你!”宝珠上的明光连速闪动,这是启的精神出现动摇的反应。</p>
“父亲和母亲为之付出生命所要完成的事,必要之时,阿夕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性命。就像我一直为之所追求的那样,跟随他们的脚步。”</p>
“我既然是地祀之主封印的凭体,那么如果我死了,封印之内的他也就完了吧。”</p>
林夕在笑,但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在这稚嫩的笑脸中,他能看到的,只有无可奈何的凄然。</p>
明明是在意识的空间当中,启却浑身冰冷,似飒飒野风吹过,让心颤抖。</p>
眼前这个孩子,一如他的父母,一如他的战友。</p>
同样的一条世间路,偏偏走成阴阳两途,死者不甘,生者无明,耳边传颂的,是挽歌,更是质问。</p>
“你已经造成太多的悲剧了,蚩!”启心中暗叹,越是愧疚,越是憎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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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启开口训斥到。</p>
“前辈?”林夕眼中迷茫,不明白启为什么发火。</p>
“孩子,你要记住。”启的声音很严肃,超过之前的任何一次,这也让林夕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坐的板正。</p>
“无论何时,不要轻言牺牲。哪怕,是牺牲自己!”低沉、惆怅、古老的从远古直到如今,像是来自祖先的教诲,深入血脉,薪火相传。</p>
“阿夕记住了。”林夕向启深深的行了一礼,这一拜,心悦诚服。</p>
“但是”</p>
“我想你误会了。”启打断到。“封印是在你的身上不假,但你却不是寄宿凭体,杀了你,除了解放封印,让他提前出世,没有任何的效果。”</p>
“这怎么会!”林夕惊讶到。“如果真是这样,那因我而断的两条锁链如何解释,我确实出现在那座巨门之前过不是吗?”</p>
“哈哈哈!”启反笑到,“地祀之主的力量何其庞大,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灵可以承受他的力量。人,兽,魔,妖,灵,统统都不行。”</p>
“地祀之主,不在我体内。”林夕喃喃自语。</p>
启这一句话对林夕的震动,可谓是影响十分的巨大。</p>
从莫家镇覆灭伊始,林夕就在猜测自己在这一系列的不幸当中所扮演的角色。</p>
不论是那惊鸿一现的长剑,还是声声扣心的魔音,乃至于随自己而现的泣业和被打碎的锁链。</p>
直到如今,串联起种种线索,林夕在自己的心里做了一个假设,深信不疑。</p>
但启却将他所认定的东西彻底推翻,一时间,意志坚定如他,也感觉到心中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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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形的物质无法将他禁锢,那另辟蹊径,以无形的力量来束缚。”启却不理会林夕的态度,径自对自己的话做出了说明。</p>
“念头之间!”倏然,林夕想到当时在巨门前,夏清和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脱口而出。</p>
“没错!”启赞赏的说到。</p>
“精神和信仰,是天下间最神奇的力量。他也许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神秘不可捉摸的。没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什么是精神的极限!”</p>
“而地祀之主,就封印在众生心向的念头之间,那虚幻的真实当中。而这,才是失却之阵的意义所在。”</p>
“所以,我所承担的意义,乃是那把开启念头钥匙,或者说是收拢阵法的核心是吧,前辈。”林夕恍然大悟,说到。</p>
“没错。”说到这里,启的情绪突然变的惆怅。“你天生星蕴道魂之体,天星为元,地煞做辰,编织孤心为命,明净道海恶涛而无暇,精神纵惯古今而不染,是封印念头之间的最佳阵眼。”</p>
“所以他趁我精神混乱之时,引诱我打破了部分封印,才有了如今的泣业之祸。”林夕愤恨到。</p>
“恶源或许狡诈,但那些将你作为目标的黑手才是根本原因。”启点醒林夕,说到。</p>
“我明白了。”林夕长舒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道:“前辈曾言,要压制此祸,就必须将泣业拉回念头之间,再加以完善封印。但行此事,却又必须进去封印之前,最是危险。”</p>
说到这里,林夕苦笑一声,道:“不怕前辈笑话,除了上次被他引诱的时候进去过一次,阿夕并没有入门的方法。”</p>
“这一点,我早已想过。”启笑着安慰道,“我既然有此计划,就早有了解决的方法。”</p>
“哦!”</p>
林夕惊喜到,“既然这样,我们事不宜迟。”</p>
“不。”启否决到。</p>
“要行此法,不论是进入念头之间,还是完善封印,你都要先学会这一招。”</p>
说着,水潭上,启寄体的宝珠之上一道金光突然射出,如黑暗之中的第一点光亮,裂开闪电空间,射在林夕身前。</p>
叮~</p>
金光钉地,散去光彩,林夕看去,却是一柄琥珀般透亮的长剑。</p>
林夕伸手去接,谁知刚一触碰到,那长剑就散成无数光点飞无。</p>
“这是。”林夕看向启。</p>
“来自另一片大陆的无上精神秘法,元焕金瞳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