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霍格沃茨最后的路段再没生出什么幺蛾子,所有的学生尽数、平安抵达了目的地。
“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里来!”
一下列车,见着站台上那悬在空中隐隐晃动的马灯,刺骨的晚风中便传来海格熟悉的粗犷的呼喊声;他热情地招着手,要领着新生去传统的湖泊旅行。
海格咧着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慈祥和善些,只是略显微弱的马灯的映照下,他看上去显得诡异极了,像一只长着胡子的山顶野人。这令经历过列车摄魂怪事件后惊慌失措的新生们愈发地战战兢兢了,或许霍格沃茨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个友好的地方?
他们之中有些来自麻瓜家庭的孩子已经开始后悔了。
“我们要往哪里去?”
罗尔夫领着亚伦他们与卢娜二人聚在一起,今年是她们第一次不必乘船进入霍格沃茨。
“跟着人群走吧,我们坐马车进入霍格沃茨。”
他们就被周围沿着站台走着,最后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见的人群推着向前走去。
趟过一条因为下过雨而显得泥泞的路,来到一片颇为空旷的空地上,那儿有足足上百辆空着的马车停着,等待上车的学生。
“好瘦的马儿。”
阿莉安娜指着在旁人眼中空无一物的马车说道。
这是种骨瘦如柴的黑色有翼马,长着一顶像龙的头,一双蝙蝠似的翅膀,眼睛呈灰暗的银白色,不见瞳孔。
“你看得到?”
罗尔夫讶然地望向阿莉安娜,他自己可都看不到呢!
“夜骐。”
卢娜以梦呓般的语调呢喃着,
“传说中,只有见证死亡的人才能够目睹的生物。”
关于夜骐,巫师间流传着这样的迷信:和被独角兽祝福的人会得到好运一说刚好相反,夜骐会给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可怕的灾难,是一种极不吉祥的动物。然而事实上,它们是一种十分忠诚的生物,一经驯服,再难背;夜骐拥有好得惊人的方向感,瘦弱的骨翼可以有效地减小空气阻力而实现迅疾的飞行速度——只要告诉它们目的地,无论在哪里都会将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它们擅长寻找骑手,闻到血腥味便会聚集在一起。
“你们竟然都看得到?”
罗尔夫的声音里带着些沉重,身为神奇生物专家斯卡曼德的孙子,他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气氛一时间竟有些沉重起来。
其他人回眸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没人再答话。
马内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生肉,喂给了他左手边的一只夜骐。
“你们呆在这儿聊些什么?”
赫敏抱着克鲁克山走过来,她的后面跟着哈利、罗恩、茉莉,以及从他们车厢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的卢平教授。
“夜骐。”
卢娜虚无的眼神在他们的身上转了一圈,答道。
“夜骐?”
赫敏歪了歪头,
“就是那种羽毛可以做成魔杖的生物?唔,我曾经试过这样一根魔杖,不过它貌似不太适合我,说实在的,神奇动物方面的知识一直是我的弱项,所以今年的选修课里我报名了凯特尔伯恩教授的神奇生物保护课,希望能多学到点东西;对了,你们怎么突然聊起了夜骐,难道有谁见到过它们?”
她好奇地朝四周望了望,却只看见成群结队在上车的学生。
“这些马车——”
卢平教授上前一步,
“其实就是由夜骐拉驶的。”
“哈?”
哈利疑惑道,
“可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嗯?”
亚伦挑挑眉,回头看他,
“你竟然看不见?”
——按道理来说,哈利父母被杀的时候,他应该在场的。
一旁的茉莉听见亚伦这句意有所指的问话,眉头顿时不高兴地拧在了一起。
“额,我应该看见吗?”
哈利挠了挠头。
“不,”
亚伦撇了一眼茉莉小姐,她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的感知,
“事实上,如果没有的话,反倒是件幸运的事儿。”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赫敏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只有见证死亡的人,才能够看见夜骐。”
卢娜再次以她歌唱般的咏叹调重复了这句话。
“……”
他们几个又安静下来。
“话说,”
几秒钟后,亚伦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一本正经地示意这些广场上成群结队正爬上马车的少年,
“他们肯定不可能都看得见夜骐——如果他们看不见夜骐,他们是怎么样做到使自己避免撞上去的?”
“噢,这可真是个绝妙的问题。”
身后一阵轻微的旋风刮过,一只夜骐从空中落了下来;它窄小的脊背上极不相称地载着一位身形健硕的老者。
若只看样貌的话,老者看上去或许有些“骇人”,不仅因为他比普通人要大上一号的身材,更因为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些林林总总,纵横交错的伤疤;无论是冻伤,烧伤,割伤,刺穿伤,乃至酸液或是毒液腐蚀留下的伤痕,你都能在上面找到。
“凯特尔伯恩教授?”
罗尔夫惊喜地叫道——来人正是教授神奇生物保护学的凯特尔伯恩教授,老斯卡曼德先生的挚交好友,罗尔夫父亲的教父。
这是位受人尊敬的老教授。
在霍格沃茨,他的声望或许只比邓布利多差上一点儿;与他接触过的就会知道,凯特尔伯恩教授实际是个极为热情与和蔼的人,否则他不可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去面对那些脾气并不怎么友好、甚至有些十分危险的神奇生物们。因为并不具备如海格巨人般强悍的体质,以及那个大个子似乎与生俱来与神奇生物们的亲和力,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工作常常令他受伤——如今,他只剩下一条手臂和半条腿了;或许有时会因为过分的固执与不计后果的热情会令他显得有些古怪,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位令人尊敬的好教授——无论是学术上的,亦或是德行上的。
“怎么说?”
亚伦与这位神奇生物保护学的教授接触实际并不多——即便他估计是所有负责教授选修课程的教授中最具有真才实学的了。
“夜骐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
凯特尔伯恩教授解释道,
“他们具有一种其他神奇动物都不具备的才能——规避危险;这的确是一项神秘而强大的本领,目前的神奇生物学家们还没有一个搞清楚它们这项本领的运行机制是怎样的;然而在另一方面,通常的情况是,正因为夜骐对于既定危险的规避,才会使活动于它们周围的生物们因此遭了秧,继而诞生出有关夜骐不详的传言来。”
“唔,原来是这样吗,倒是很有趣的现象。”
“自然的造物就是如此神奇,万物运行其中,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这正是我们孜孜不倦追寻探索的原因。”
“就像弯角鼾兽一样,”
卢娜恍惚的目光不知在瞧着哪儿——却又像是在同时看着他们大家,
“谁也没有见过它们,谁也不能就此否认它们的存在。”
“你说的很对,小姑娘。”
凯特尔伯恩教授开怀地笑着,
“如果我今年还在任职的话,我会很欢迎你来听我的课。”
“嗯?教授今年难道不教我们吗?”
“当然不,小罗尔夫,我已经退休啦,今年暑假我去找你爷爷就是想看着能不能再重新找点儿事做。”
“可如果您走了,谁来教我们呢?”
“邓布利多会安排好一切的。不过听消息说,会是那个养八脚蜘蛛的大个子——说起来,他倒是很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呐!”
和海格一样,因为私自豢养危险的神奇生物的原因,在凯特尔伯恩教授的任教期间,曾不下六十二次获得了留校察看的处分——这一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那您今天来是……”
“哦,邓布利多准备送我一套魔法假肢作为我的退休礼物,我是过来取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