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样?”洛宁明知故问,冷哼了一声,远远的看了一眼黝黑的夜色。
秦无忧许久没有说话,劳累几乎要让他在魔灵犬的尸体下沉沉睡去。
“你不要得意,要是我全盛的状态下,杀一个这种境界的小狗,还不用你这么狼狈。”似乎是感觉到了现场的尴尬,洛宁补充了一句,完全没有在意秦无忧有没有在听。
“我承认,你杀的确实很潇洒。”秦无忧推开了魔灵犬沉重的身体,站起了身子。
很潇洒,指的自然就是洛宁刚刚的三剑。
“但是。”秦无忧的语气又顿了一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魔灵犬,又看了一眼自己经脉有些错乱的右手,“最后不还得是我来。”
“你!”洛宁也站起了身子,脸色几乎变得和夜色是一个颜色,欲言又止,最后狠狠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看在你也受伤严重的份上,我这现在不和你计较。”
洛宁重新把秋水剑放在了身上的某个地方,看着远处的黑暗,“走吧,这又不是别人家,想来,白四海那个老东西就快到了。”
秦无忧按着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顺着原路和洛宁静悄悄的走了下来,洛宁却猛地站在原地,似乎是仔细的想了想。
“怎么了?”秦无忧问道。
“总觉得来这一趟有些亏。”洛宁的身上也被魔灵犬抓了不少伤口,手臂也是因为用了星剑有些受伤。
远处的夜空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的雷声,似乎过不了多久就要下一场大雨,树林的外面,已经起了一阵微风。
……
远处的人们还在梦里熟睡,那两个刚刚被秦无忧和洛宁折腾醒不久的门卫也才刚刚睡着,远处传来了一道浓烈的焦糊味。
是盛夏之中树木焚烧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房屋中瓦砾的糊味,清风本来是要送雨,但是次数远处的火光却让这个夏天显的更加炎热。
“快起来!首领的庭院里失火了!”一个守卫几乎是惊醒,直接把另一个人踹下了床,半穿着衣服就急急的跑向了远处的火场。
“着火了!”
“赶快去找头领!”
“那还有魔灵犬的尸体!”
人声鼎沸,有的人是在睡梦中,有的人是刚刚躺下,有的人则是出来起夜。
白四海的府邸,瞬间就乱成了一团,夏天的树木本来水分及多,但是由于这几天的天气是在有些炎热,树叶中的不少都已经变得有些枯黄。
两个在玄母铁掩护下的人,鬼鬼祟祟重新摸到了大门处。
“你看好了,千万一点血迹都别留下。”洛宁从怀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又一次拿出了kāi suǒ的铁签,谨慎的兜着衣服,不让一点血迹留流在地下。
秦无忧眉头紧缩,显然是之前的魔灵犬临死前反击的伤口让他有些疼痛,毕竟是半步精魄域,附带着灵力的利爪,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又过了许久,直到远处的一片树林已经全都烧了起来,洛宁才再一次撬开了府邸的门锁。
两个人直接推开大门,在黑夜之中,急急忙忙的找到了回客栈的路,消失在了黑暗中。
雷声滚滚,猛地落下了大雨,即使走出去很远,洛宁回头,还是依然能看见白四海家府邸燃烧的火焰。
雨下的很大,远处的火渐渐的小了,两个人浑身是血,站在大雨之中似乎有些发傻,战斗后的一阵脱力让秦无忧的大脑有些晕眩。
今晚,果然是用了太多的月华力量了。自己现在凝魄境初期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洛宁的情况也很糟糕,手臂无力的耷拉着,但是却在雨中依旧耍着帅,秦无忧缓缓的摇了摇头,远处已经能看见十里香的影子了。
“现在大半夜的,咱们还去找那个掌柜的干嘛?”秦无忧一把拉住了要叫门的洛宁,沉声问道。
“我跟你说实话,这次我很憋气。”洛宁脸色阴沉,指了指身上的伤口,确实,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又什么时候被一群灵兽欺负的如此狼狈?
“他白家不会就那么几只魔灵犬,白四海都告诉了下人要抓你,肯定还会有别的,我要通知家里,让他们来给我出一口气,顺便,再给我带些药和钱。”洛宁直接扣动了大门上的门环。
“带什么药?”秦无忧有些茫然,脸上的血迹已经顺着雨水不知道被冲刷到了哪里。
“你傻啊,还有十多天就到了你们的族试,以你现在的状态,放一次大招折一条手臂,到时候打谁去啊,给你带一些修炼和治伤的药。”洛宁随意说道,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减慢。
“可是。”秦无忧顿了一下,“我听白天叔叔说过,修炼还是要自行基础,不要借助外力。”
“呸!”洛宁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
“他们懂得什么,修炼讲究的就是内外结合,有的灵药对于修炼就是大补,而有的灵药虽然可以让境界突飞猛进,但是日后必定对修炼的道路有着阻碍。你觉得我们这么大个世家,会没有那些个好药吗?”
“只是,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洛家。”秦无忧沉默片刻,又一次开口。
一阵狂风吹来,吹得大雨落下的雨珠有一些打颤,秦无忧的话隐没在了暴雨中。
“你还真是会打脸。”洛宁被大雨浇的眼睛都有一些睁不开,但是还是十分清楚的听清楚了秦无忧的那句话,深深感觉到了脸上有一些火辣辣的疼痛。
“天山洛家,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洛宁重新开口。屋门里面,终于有了一点动静,透过门缝,似乎是一盏油灯的光芒。
一个伙计端着油灯急急忙忙的卸开了锁着大门的锁,把屋门拽开,秦无忧和洛宁带着一身的雨水和狂风,直接就闯进了屋子。
“你们是?”伙计把油灯缓缓的挑亮,一眼看去,惊叫一声,油灯直接扔到了地上,屋子之中瞬间又是漆黑一片。
“你怕的什么!”洛宁怒骂一声,浑身湿透的雨水顺着衣襟低落到了地上,在黑暗中的声音格外明显。
正是夜深人静,伙计睡得正香的时候,任谁看到这样的两个浑身血迹,衣衫褴褛的人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突然叫门出现,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少,少爷?”伙计听见了洛宁的声音,似乎有一些犹豫的试探性。
“是我!赶紧点灯!”洛宁摸了摸怀里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火折子,打了几下,还是没有打着,沉声问秦无忧,“怎么样,还有火了吗?”
“刚刚烧白四海的时候不是全用了,你就等伙计呗,急什么?”秦无忧现在也很狼狈,新换的白衣上面已经全是魔灵犬的血迹。
“你那个亮光的眼睛呢?给我照一下亮……”洛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他的那身华丽的衣服在吸了睡之后,变得沉重无比。
“你知道我用一次那个眼睛有多耗费心神吗?”秦无忧差点直接给洛宁一个耳光,“你让我给你照亮?”
洛宁踉踉跄跄,已经走到了屋子的中央,似乎是绊倒了一个椅子的声音,洛宁又骂了一句,“那怎么办,那你还不快点去点灯。”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伙计说的。
有些微暗的油灯在屋子中缓缓的点亮,在十里香第一楼的楼层中有些暗淡,但是洛宁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秦无忧坐在他的对面,有一个已经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努力挑亮油灯的伙计。
油灯终于挑亮了,外面传来了风雨打在门板上的声音,伙计紧张的盯着把自己鞋子努力扒下来的洛宁,轻声问道,“少爷,您这是?”
“出去办了点事,惹得一身晦气。”洛宁把全部湿透了的外套也扒了下来,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洛统领说过,不让公子随便shā rén。”伙计看着两个人身上的血迹,轻声说道。
“不是shā rén,是杀狗。”洛宁没有抬头,随意回答道,旋即抬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伙计,“今晚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到时候肯定会和家里说的。”
风雨依旧打着门板,洛宁看着摇晃的油灯,终于把狼狈不堪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露出了上身,看着那里还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秦无忧看着洛宁不由得有些好笑,但是终于没有笑出来。
“要笑就笑!”洛宁翻了秦无忧一眼,又一次回头看向了伙计,“你去把我们回来的路线清理一下,这一身的血迹,倒是一个麻烦。”
“这路线是到哪里的?”伙计问道。
“到白四海的家里的。”洛宁平静的答道。
伙计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洛宁的眼中都有一些说不清的情愫,倒是看着秦无忧的眼中,莫名的多了一些敬佩。
转身从屋里拿了一件'雨披就要出去。
“另外……”洛宁突然又一次开口。
“我知道,我先去给公子准备衣服?”伙计试探着说道。
“不!”洛宁摇了摇头,“你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写一封信。”
“等一下!”
洛宁把手里的最后一件衣服扔到了地上,已经完全赤膊,有些愤愤的说道,“要最大的纸,我要写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