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焱,你跟我来!”待一堂课结束,伏百风找到了正在收拾书本的冥焱。
冥焱随着伏百风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什么事啊?伏大叔。”
伏百风暂时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投向了正在嬉闹着往后院食堂走的孩子们,戎云也在其中,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冥焱,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这任务很简单,但是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轻忽!”伏百风收回视线,缓缓说道,“盯好戎云,不要让他接近圣女!”
冥焱神色凛然:“原来戎云果然有问题?”
伏百风一愣:“怎么?你也这么觉得?”
冥焱道:“是的,当初找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失踪有蹊跷,时机、地形,还有可能形成的风速都不对劲儿,所以这两天我也一直在观察他,只是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伏百风道:“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邪气,很难察觉的。说不定连戎云那孩子本身,也只是认为自己只是昏迷了一天而已,等到那股子邪气真正暴发的时候,他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了。”
冥焱怒道:“这么说来,又是魔界捣的鬼?他们也真是下流无耻,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正因为戎云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才棘手——若是个成年人,身体耐受得住,我们自可以直接将他控制,强行驱除邪气。可若是这样对戎云,他恐怕也会就此殒命,这让他的寡母如何承受得住?所以我们现在也只能暂时监视着他了。”
冥焱道:“我明白了,待会儿我再跟其他人交代一下。”
伏百风急忙止住:“不可,这件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
“为什么?”冥焱有些不解。
“圣女过于纯善,容易轻信他人;梦阖、虞芷心中藏不住事,容易泄露;而羽鹭姑娘并非我族中人,让她参与其中也不甚合适——所以暂时就由你我负责。”
冥焱想了想,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去食堂了,大叔,您也来吗?”
伏百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算了,我食肠可大,别把孩子们给饿着了。”
冥焱笑道:“无妨,梦阖、虞芷两位姑娘经常打猎,食堂里储存了不少野物,若是不够的话,尽可以现做嘛!文曲书院授课已有旬日,伏大叔还不曾尝过羽鹭的手艺吧!别客气了,一起去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午饭期间,并无什么异常情况发生,戎云还是如往常一样,老老实实地用餐,伏百风跟冥焱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他,真叫一个食不知味;午饭之后便是午休,戎云照样老老实实地去了卧房,跟所有的学生一样躺在大通铺上沉沉睡去,伏百风和冥焱这才松了口气。
冥焱道:“看戎云的样子,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看来魔界也是很谨慎的。”
伏百风道:“为了让樱叶复苏为虚渊,魔界可谓煞费苦心,这一次倘若不灵,又要苦思冥想出下一条‘妙计’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把计策的风险降到最低,只是我们仍要时时警惕。诶,我怎么觉得嘴里有点苦啊?”
“嗯,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嘴里发苦……”
“咱们中午吃什么来着?”
“好像是用母雉鸡炖的汤……”
二人正纳罕间,忽听得食堂后厨里传来了羽鹭和安姌的对话。
“安姌mèi mèi,今天的雉鸡汤,吃的人好像不多嘛!就伏大叔跟冥焱哥吃得多,其他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是不是味不对啊?我尝尝看,哎呀,这汤怎么有点苦啊!”
“苦的?怎么会?呀,确实是苦的!安姌mèi mèi,今天是谁处理的鸡肉啊?”
“是樱叶……”
“唉,这孩子准是掏鸡内脏的时候把鸡胆弄破了,这苦胆汁混在汤里,当然苦了!出锅的时候,我闻着味挺香,也就没顾上尝一口。真是的,那帮孩子怎么也没人说呢!”
“可能是伏大叔跟冥焱哥都吃得挺香,孩子们也不好意思说吧!咦,伏大叔跟冥焱哥怎么吃得那么多,他们吃不出苦味来吗?”
“这谁知道呢?也许他们的舌头与众不同,感觉不到苦味吧!”
……
“这个樱叶,真是气死人了!”伏百风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咬牙切齿地只恨不能把樱叶抓过来生吞活剥了。
“大叔,别生气,这个鸡胆呢,性寒味苦,有清热解毒,止咳祛痰,张胆明目之功效,还可以治痔疮,吃点没坏处,没坏处!”冥焱在一旁安慰着,却也抑制不住喉间的酸爽,几乎要干呕出来。
“你说谁有痔疮呢!”伏百风瞪圆了眼睛,眼看着就要上手揍人了,胳膊都抡了起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虞芷和梦阖的声音:“伏大叔,您干嘛呢?”
“没干什么,冥焱……他吃了点有味道的东西……”伏百风见有女孩子在场,不方便动粗,便道,“正觉得恶心呢,我帮他捶捶,捶捶……”接着轻轻地放下手,敲打着冥焱的后背。
“有味道的东西?”梦阖揉了揉鼻翼,“什么东西?”
虞芷想象力更为丰富:“臭豆腐?烂鸡蛋?总不会是粑粑吧……”
冥焱一口老血差点冲口而出,却发现伏百风的掌心正对着他的背后要穴,稍一加力就会让他全身瘙痒难耐,只得讪讪道:“吃了点变味的东西,没啥大事。”却又同时腹诽道:“这个老混蛋……”
伏百风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扶着冥焱往卧房走着:“我先带他去休息,下午你们要教授孩子们武技对吧,到时候我也稍微指点一下,你们先忙着哈!”
到了房间里,冥焱气哼哼地甩掉伏百风的手:“伏大叔,你怎么能那样讲呢?”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伏百风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状。
“只是一部分事实!”冥焱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伏大叔,你这可是有难不同当啊!”
“给我留点面子嘛!”伏百风道,“我好歹也是极北之国的精神象征嘛!”
“大叔,您不要这么恬不知耻好不好?精神象征有自诩的吗?”冥焱瞪圆了眼睛,哭笑不得地说道。
伏百风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咱俩就别吵了,你赶紧休息,下午梦阖跟虞芷教授孩子们武技,情形可能要比上午更为凶险,你得养足精神,留心戎云!”
……
到了下午,伏百风才发现自己留下来“稍微指点一下”是一个多么错误的想法。
纵然梦阖跟虞芷都是七勇士成员,纵然两个女子的武技都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但是在那群孩子们的眼里,再厉害的高手,谁人又能跟伏百风相提并论?!
于是乎,所有的孩子都围绕在了伏百风身边,央着他指点武技。两位女教头当真是乐得清闲,叉手在旁,斜倚廊柱,静观其变,伏百风被孩子们吵吵嚷嚷的,感觉整个脑袋都像是大了三圈。
无奈之下,伏百风生平第二次当起了老师,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像当年教授莎默那样严苛,虽然对每一个孩子都尽心尽力地指点了一番,却多了几分和蔼和慈祥,在渐渐西斜的太阳下,他“光辉万丈”的形象甚至让冥焱、梦阖、虞芷他们几个都忘却了这个老家伙曾经是力挽狂澜,手染鲜血的暴力战士。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夕阳斜斜落山,夜色渐渐昏暗,梦阖护着安姌和樱叶返回星宫神山,虞芷、羽鹭兵分两路,分别护送一队要返家的孩子们,整个书院中,只留下了冥焱和伏百风二人。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对饮粗茶。冥焱幽幽叹了一声:“今天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戎云根本没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来魔界还不打算现在就动手啊!”
伏百风忧心忡忡地说:“越是这样,反而越是令人不安。今日便已是步步惊心,生怕戎云魔性暴起,再过上几日,等我们都倦怠了,魔界得逞的几率就大了!”
“明日上午还是我的文史课,下午武慈哥会来教他们算学。依我看,莫不如让武慈哥也参与进来,他算学无双,心思缜密,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能早日破解掉戎云体内的邪气。”
“说的有几分道理,既如此,待明日武慈来了,再跟他说吧,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冥焱起身,将伏百风送出书院大门,伏百风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冥焱受他影响,也不禁郑重起来:“伏大叔,还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的吗?”
“有,而且很重要!
“回头告诉圣女还有羽鹭姑娘,在做饭的时候绝对不要再让樱叶帮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