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十一班》 （36）

    班级晚会的准备要做很多工作，很多班委会的成员又变相地推脱拒绝，沈熙媛不得不动员班委会以外的同学一起帮忙。赵紫琳跟沈熙媛走得最近，沈熙媛的烦恼她也最清楚，没等沈熙媛开口，她就已经开始设计整个教室的装饰和布置了。

    朱小凡心里是最想多做一些事情，多帮沈熙媛分担一些工作的，但对于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他来说，班级晚会最终要搞成什么样子，要怎么搞，对于这些他就完全不懂了。一开始他跟赵紫琳一起，帮着做一些布置场地用的手工活，一开始的几天，朱小凡笨手笨脚地闹了不少笑话，虽然做得不怎么样，却给一起干活的几个人寻到了不少开心。但作为当事人的朱小凡，感受可就不一样了，自己怎么干都干不好，往往急得满头是汗。

    一天晚自习开始前，朱小凡在座位上用彩带折星星。彩带不到一厘米宽，两面都是滑滑亮亮的，晚上灯光照在上面，泛出五颜六色的亮光。但要用这么窄的光滑带子折星星，对朱小凡来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赵紫琳花两分钟折的星星，朱小凡起码要花近十分钟，最后折出来的还不一定是星星。用王强的话说，跟一个纸团没什么区别，就是size小了点而已。朱小凡聚精会神地跟这不到一厘米宽的彩带较劲儿，竟比做做习题更入神。

    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从右手边传来的时候，朱小凡才注意到赵紫琳站在右手边，也不知道在边上看了有多久。朱小凡不好意思地整个人爬在桌面上，想要把自己的拙劣的手工藏起来，不让赵紫琳看到。朱小凡对自己的作品太不满意，想藏起来的**太过强烈，一个不小心，大半的星星都被抹了出去，撒了一地。朱小凡蹲下身去捡，赵紫琳见状也一起捡了起来。

    朱小凡手中折出来的东西，不仅颜色纷呈，形状也各异，就是没有一颗像星星。朱小凡越捡越心急，恨不得拿扫帚一起扫进框里。赵紫琳却越捡越开心，看着一颗颗形状迥异的东西，反而慢慢地看了起来，边看边笑：“折得挺好看的嘛，呵呵呵——”

    朱小凡知道赵紫琳说的是反话，更加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让她看见。

    “反正我都看到了，你再怎么藏也没用，嘻嘻嘻——”

    “我本来就不擅长做手工啊！”

    看到一贯自信的朱小凡气馁的样子，赵紫琳反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了：“好啦，不让你做手工了，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手工就好。”

    听到朱小凡求饶的样子，赵紫琳又捂着嘴笑了。

    “熙媛说节目编排和场地布置她还没有想好呢，你也想一想吧。”

    “可是我也没有经验呀。”

    “嗯——？”赵紫琳拖了很长的一个音，像是在说“难道你还想继续做手工吗？”

    朱小凡一看赵紫琳的眼神，赶忙摇了摇头。

    领到新工作的朱小凡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便过去找郑爽和王强一起商量。郑爽跟朱小凡一样，对晚会什么的都是一窍不通，只有指望在市里念小学，见多又识广的王强了。

    “包在我身上吧。”王强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

    “嗯……这你也会？”郑爽还记得之前听王强提起过自己在文艺方面没有什么细胞，便用狐疑的眼光看着王强。

    王强被郑爽盯得心虚，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咳咳！是这样的啊，在这个方面呢，我也不是很懂，等我晚上回去问问龚娜啊。”

    听到王强这么说，郑爽才肯放他一马。

    第二天一早，王强递给朱小凡一张纸：“喏，这都是资深顾问的建议啊，记得好好犒劳我！”

    “小强，行啊！不过办好班级晚会是每一个班级成员的义务，事成之后我会在班主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啊。”朱小凡转身就走。

    “哎，喂喂喂，这就完了啊？”

    “嗯，那你还想要怎样呢？哦，对了，谢谢啊。”

    只剩下王强一个人目瞪口呆。

    郑爽走上前来，拍拍王强的肩膀：“小凡不知道，你那点小伎俩，我还不清楚吗？哈哈哈！”说罢，晃了晃手中的一张a4打印纸。

    王强拿过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跟郑爽对了一眼，会意一笑：这哪里是龚娜的建议，这就是前几届前辈们留下的一份班级晚会的总结。不过朱小凡只要把这张a4纸拿给沈熙媛，这差就算交了。比起龚娜的个人建议，这份总结应该更会让沈熙媛满意吧。

    朱小凡扫了一下从王强手里拿到的“龚娜的建议”，虽然自己是个门外汉，但这份建议整体思路框架清晰，各个项目的要点简单明了，朱小凡不禁对龚娜刮目相看。朱小凡本来想直接把这份建议交到沈熙媛手里，还没开始行动，就被赵紫琳给逮了个正着，一把抢了过去。这小妮子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可怜自己好不容易创造了一次机会，竟被她抢走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治治她，朱小凡心想。

    等到中午下课之后，赵紫琳像传圣旨的小太监，蹬蹬蹬跑来向朱小凡布置任务：“朱小凡，你的东西我给熙媛看过了，还不错，但是上面写得太粗略了，你再写详细点。”

    “啊？还要怎么详细啊？”

    “我怎么知道啊？”

    “可……”朱小凡“可”了半天也没“可”出什么来，绝对不能亲口承认这不是自己的原创。

    “你就每一步再写具体一点，大家看了都能懂就行。”

    “啊……？”这些建议朱小凡也就扫了一眼，本来就不是他想的，再往具体了写，他还真不知道写些什么了。朱小凡面露难色。

    “有这么难吗，难道这建议不是你写的？”赵紫琳见朱小凡一筹莫展的样子，故意诈了一下朱小凡。

    “好，你等着。”既然已经夸下海口了，那就一夸到底，朱小凡下定决心。

    朱小凡上课在想下课也在想，想了大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晚自习上课铃响过之后，朱小凡还呆在座位上冥思苦想。

    “哎，小凡，你今天不是有数学竞赛辅导课吗？怎么还在这儿？”

    听到郑爽的提醒，朱小凡才想起来今天还有竞赛辅导课。匆匆拿了草稿本就往外走。

    数学辅导老师在上面神采飞扬，朱小凡却百无聊赖，无聊地在纸上画着圈圈。

    “哎，你往里面挪一下！”突然跑过来一个家伙不由分说就让朱小凡往里面挪。

    朱小凡心不在焉，就往里挪了挪。过了一会儿，听见右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这个家伙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多只眼睛，各种各样，惟妙惟肖。朱小凡这才开始仔细端详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虽然长得浓眉大眼，看着却不觉得有多粗鲁，再仔细看，鼻梁高挺，眼窝也比一般人深了一些，桃花眼，双眼皮。眼窝深，大眼睛，又是双眼皮的男孩子一般都很讨女孩子欢心。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的脸，看起来像是摇滚乐队里的吉他手，桀骜不驯，好像，有些像谢霆锋。专注地在画一只眼睛。

    过了一会儿，这个家伙像是画累了，抬起头才发觉朱小凡在看他，把草稿本递给朱小凡：“怎么样？”

    “还不错！”

    “翻过去还有呢。”

    朱小凡往后翻了一页，画的是一只流里流气的兔子。

    “这是什么？”

    “流氓兔，韩国的。”

    “画得不错！”

    “现在它已经在我们班后面黑板上了。”

    “你们班主任这么开明。”

    “还行，不是提倡素质教育嘛，学校负责提倡我们负责落实，各司其责。”

    “切，喊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实行过。我只看到晚上九点五楼一整层都亮着灯，这就是素质教育？我呸！”

    “哟呵，年轻人火气倒挺大，二班，沈志豪！”

    “十一班，朱小凡。”

    下课回教室的时候，朱小凡特意绕道经过二班门口，占了整整后面半块黑板的流氓兔家族，把原本枯燥无味的教室点缀得富有青春活力。朱小凡看过之后恍然大悟，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回教室了。

    朱小凡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剩下几个同学了，沈熙媛的座位上只剩下几本书。朱小凡撕下一张草稿纸，趁着刚才的思绪没有消失，把刚才的恍然大悟都写了下来。写完之后，朱小凡拿起来看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刚才怕灵感飞走了，写得太快，字迹潦草得只有现在的自己还能看清楚。朱小凡又铺开一张纸，一字一句地小心再抄一份。等所有这些工作都做完之后，再抬头，教室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朱小凡把这张纸放到了沈熙媛的课桌上，歪着脑袋看了会儿，担心被风吹走，又拿一本书压在上面，刚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来拿走压在上面的书，小心地把那张纸对折，从她课桌的缝里塞了进去，拍拍手，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