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省省治广州城,陈府后院花园。
时值酷暑,烈日炎炎,不过院中花木茂盛,树荫遮盖,又有一座小小的荷塘,水波荡漾,微风吹来,透着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让人心静而凉。
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正趴在池塘边的大青石上,托着小脑袋,正在思考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惶恐。
“我是谁?小彘?陈启?”
半个月前,小家伙调皮捣蛋,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掉进荷塘,不过很快被人捞了上来,确是受了惊吓,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每天夜里睡觉总是做恶梦,各种荒诞怪异,这几天才好了些,不过总有一些零碎的陌生的记忆从灵魂深处浮现。
这些记忆很零碎,也不连贯,前后不搭,残缺不全,但是十分庞大,小家伙的小脑袋瓜容量太小,这让他一直很痛苦。
“不,我是陈启,来自二十一世纪!”
这时,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似乎量变达成了某种质变,渐渐组成一个完整的人格“陈启”,小彘感觉自己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个人,这让他很恐惧,没等他反应,那个灵魂向他扑来。
“我这是穿越?转世?”
好似大梦几千年,陈启终于清醒,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时,“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哪儿?”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有些焦急的喊着,那是他的贴身丫鬟小香儿。
“我在这儿!”陈启举着小手招呼,心中叹息,是时候展现演技的时刻了。
“哎呀,小少爷,你怎么又在玩水,让少奶奶知道了,这可怎么得了,”小丫头六七岁的样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穿着小绿裙,梳着丫鬟髻,小脸满是婴儿肥,圆嘟嘟的十分可爱,不过此时,小脸上满是惶恐。
“好了,小香儿,我没有玩水,”陈启捏了捏小丫头圆嘟嘟的小脸安慰说,“再说,也没人看见。”
自从小家伙意外落水以后,少奶奶,也就是小家伙的母亲就下了严令,禁止小家伙来后花园玩耍,更禁止他玩水。
小香儿扭着小脑袋围着陈启看了看,见他衣服干爽,不由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紧张的劝说,“小少爷,赶紧走吧,少奶奶命人四处寻你,你该午憩了。”
“好吧,”两个人格的融合,陈启也有些用脑过度,感觉一阵睡意袭来。
小香儿拉着小少爷还没走出后花园,就见一群人迎面而来。当先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美貌妇人,身材娇小,柳眼细眉,面色红润,樱桃小嘴,漫步徐行,体态婀娜,典型的江南女子,正是小家伙的母亲。
“母亲安好,”陈启赶紧上前施礼,小香儿也一样,陈家是书香世家,最重礼仪,小家伙虽然小,但已经进学,礼仪必不可少。
看到小家伙平安,美貌妇人脸上的焦急消失不见,一把抱住他,“彘儿,你又调皮了,怎么不听话,还敢玩水?现在正是午时,水里水鬼出没,小心被拉走。”
“母亲,彘儿没有玩水,你看小手都是干的。”小彘儿好不容易从双峰中抬起小脑袋,“先生说过,子不语而乱鬼神,敬鬼神而远之,世间没有鬼神,母亲不要骗人”
美貌妇人愣了一下,似乎没见过儿子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不过很快面露喜色,我儿果然天生聪慧,进学不久,学问长进不少。
“好,好,就你大道理多,小彘儿,下午还要进学,赶紧去休憩一会儿。”美妇人慈爱的给儿子整理有些凌乱的总角,然后吩咐丫鬟婆子伺候小少爷午憩。
因为用脑过度,陈启很快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小声哭泣,从小床上爬起,睁开眼睛,就见小香儿躲在墙角哭泣,背对着他,似乎在收拾什么。
“小香儿,你怎么哭了,谁惹你,少爷帮你教训他。”
小香儿只是哭,也不说话。
“好了,好了,别哭,脸哭花了就不美了。”陈启上前,搬过她瘦弱的肩旁,一看,顿时大怒,“这是谁干的!!”
小香儿可爱的圆嘟嘟小脸不见了,两个大大的手掌印,小脸肿起老高,完全走形,青里透着紫,紫变黑,隐约有水肿浮现。
再仔细看看,她嘴角渗着血迹,嘴里刚长出的几颗小乳牙不见了。
“小香儿,到底是谁干的?”陈启真的怒了,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谁竟然忍心下如此狠手?
小香儿低着头,捂着脸,身子颤抖着,似乎恐惧着,怎么也不开口,陈启哄了半天,才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诉说着。
听完,陈启有些尴尬,原来小香儿是受自己连累,母亲认为她作为贴身侍女没有看好自己的少爷,命婆子打了小香儿十个巴掌。
“小少爷,求你救救奴婢,”小香儿突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小香儿,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奴婢两次犯下大错,少奶奶少奶奶要把奴婢发卖出去,已经命命婆子去寻人牙子了。”说道这里,小香儿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年龄虽小但也知道自己被发卖的下场,运气好点掉入火坑继续受苦,运气不好就是路边一堆小小的枯骨。
“好了,小香儿,乖,不哭了,我会向母亲求情的,别担心。”前世看了那么多古装剧,陈启当然知道丫鬟被发卖的下场是多么凄惨,他可不想这么可爱的孩子落入火炕,能帮当然会帮。
于是,陈启揉了揉小脸,露出一个萌萌的笑脸,卖萌虽然可耻,但是救人自然不同。
按照记忆,循着路,陈启来到母亲的院子,早有丫鬟婆子远远看到迎接,或去通报,等到陈启来到,就见母亲大人端坐,似乎等候多时。
小彘儿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厚着脸皮一顿撒娇卖萌,逗得母亲大人开怀,然后说了小香儿的事情。
“哦,”母亲大人拉长了音,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小彘儿今天是为此事而来?”语气肯定。
陈启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母亲大人明鉴,”直接就干脆的认了。
“小彘儿,你要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就要受罚,”母亲大人别有深意的说。
“是的,这一切都是小彘儿的错,孩儿调皮贪玩瞒着小香儿去玩水,不关小香儿的事。”小彘儿一拍胸脯,一副小男子汉的样子,很是仗义的说。
“好,君子,敢作敢当,你认错,就罚你一个月内,抄《千字文》一百遍。”母亲大人严肃的说,不过她眼中遮掩不住的笑意出卖了她。
“呀,”小彘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不过还是问,“母亲,我认罚,你就不赶小香儿走了吧?”
“嗯,”母亲大人点头,“那小丫头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本质不坏,这次就饶过她。”小彘儿瞬间一蹦三尺十分高兴,赶紧往外跑,似乎去通报喜讯。
“慢着,”母亲大人叫住了他,转身吩咐丫鬟,“夏荣,去把那小丫头唤来。”
不久,小香儿被带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接下来,母亲大人一番长篇大论的训话,大致意思是小香儿犯的错很大,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按家规应该严惩,但是小少爷为你求情,愿意带代你受罚,暂且饶过你一次,你应该心存感激,好好照顾小少爷,下次不可再犯错。
听着这些话,陈启在心中念叨,“母亲大人威武!这御下之术很溜,当着我的面,难道是为了教我,是不是早了点呀!”
这时,母亲大人别有意味的目光扫了过来,陈启连忙露出一副迷茫朦胧的表情。
胡萝卜加大棒虽然老套,但是效果不错,陈启收获了小香儿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