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温水
中午尤文溪回去吃饭,魏筹不在家,她心里安定一点。<し
这两天有些尿频,尤文溪连上了三次厕所,确定没有尿意了才回房睡午觉,起来后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付校长办公室的。
尤文溪再次来到校长办公室。
付校长翻看着辞职信,一脸严肃,问:“尤老师,你是认真的?”
尤文溪道:“对,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当老师。”
付校长笑出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了今天跟我说不适合?”
尤文溪没说话。
付校长道:“就这样的程度,也能让你丧失斗志?”
尤文溪还是沉默不语。
付校长喝了口茶,酝酿了一下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尤老师家境显赫,你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能来教书,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热爱这门职业,我想不出其他的驱使你这么做的理由。”
尤文溪撇开头看着窗外:“曾经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老教师在班上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教书是无奈之举,她本来不想当老师,但奈何考了师范又没找到理想的工作,只好服从分配再次进了学校这个象牙塔。她硬着头皮教了一年书,最后却发现,老师这个职业让她越做越轻松,别的老师都是从一杯滚烫的沸水慢慢变成一杯温水,最后变成一杯冷水,每天上课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她却完全反过来。她用了一年的时间,让一杯冰水变成一杯沸水,又用了近半生时间,让这杯水保持恒温。我当老师,是受她影响,我也想看看,我能让一杯水保持在什么样的温度。”
付校长看着她:“那你现在这杯水,是什么温度?”
尤文溪笑了笑,站起来:“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倒了。”
付校长张口结舌:“你真是,你让我说什么好!”
尤文溪往门外走:“请校长及时安排老师和我交接课程,我最多再上三天课。”
付校长忙站起来,喊她:“尤老师啊……”
尤文溪停下来。
付校长期待地看着她,像是还想再劝,尤文溪却慢慢道:“别担心,倒在地上之前,还是温的。”
这天晚上,朱华打了电话过来,显然还是知道了学校的事。
尤文溪用一句话堵了她的滔滔不绝:“我辞职了,您别担心了。”
朱华顿了一瞬,魏筹坐在她身边,抬眼看她。
反应过来后朱华道:“辞得好,肯辞职说明你还没糊涂。学校现在成这个样了,你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那以后呢,以后什么打算,是继续当老师还是……”
尤文溪打断她:“上次中秋的时候你不是说让我考mba吗,我想好了,现在开始准备,等孩子生下来,为了把握大点,参加明年的初试。”
朱华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道:“没想到我醉话你也听进去了,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行,你有打算就行。想考mba妈妈肯定支持你,也不用担心考不上,你来公司实习一年,至少实战经验没人能比得上你。”
尤文溪道:“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进公司帮你的。”
挂了电话,尤文溪起身要去洗澡,魏筹蓦地拉住她手腕:“文溪。”
尤文溪顿了一瞬,又坐下来,温言道:“我想起来,我还没和你商量。你同意我辞职回去进时信工作考mba吗?”
魏筹道:“我当然没有意见,只是……”
尤文溪打断他:“没意见就行,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魏筹再想伸手拉她,手却停在半空,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付校长还是拖到了三天后才找老师来接尤文溪的班,开学没多久,交接也没多复杂。尤文溪交代了自己的上课进度、作业、考试情况、以及班里学生情况,最后去办公楼办离职手续。
教务处的办公室里,冤家路窄,尤文溪遇到了常老师。
常老师比国庆假上来时看起来还要憔悴,看到尤文溪,双唇嗫嚅了一会,最后没有说话,还将头撇到了一边,她也是来办离职手续的。
尤文溪笑笑,收好自己的各种证件,转身出了门。
魏筹没在家,尤文溪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打电话给闲了许久的司机,让他来接自己去尤宅。
到尤宅的时候没想到朱华尤宝刚都在,俩人大半个下午了在吃午饭。
尤文溪提着行李进门,俩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到,都是一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尤文溪让佣人把行李提上楼:“辞职了当然就回来了。”
朱华和尤宝刚对视一眼。
尤文溪问:“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吃饭?”
朱华道:“你和魏筹吵架了?”
尤文溪道:“没有。”说完她要往楼上走。朱华喊住她:“站住,怎么回事?”
尤文溪只留了背影给她,疲惫道:“没事,妈。”
朱华:“你一个人跑回来还没事,你觉得我会信,你给我……”
尤宝刚拉了拉朱华:“行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你这么盘问算怎么回事?”
朱华不高兴地挣开他的手:“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尤宝钢说,又对尤文溪道,“还杵在这干什么,上楼好好想想怎么回你妈的话。”
尤文溪回神,忙往楼上走。
朱华则瞪了一眼尤宝钢。
回房间后尤文溪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进衣柜,她带的基本是衣服,但是因为走得匆忙,再加上心里有事,她竟然忘了带内裤。
她现在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可能将就着穿以前的,至于去买,买回来也不能马上穿,还要先洗,让她暂时不换更加不可能。
尤文溪看了眼时间,见离魏筹下班的点还早,便打算再回去一趟。她又打了个电话给司机。
下楼的时候好在朱华尤宝钢已经不在楼下了,尤文溪做贼心虚般往餐厅看看,偷溜出门。
魏筹回来的时候朱华正在和尤宝钢说起雨山小区拆迁的事,刚说到有户人家死了个老人,赔了钱总算搬走了就见他气势汹汹地进来,不由诧道:“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
魏筹眼睛里压抑着怒火,缓了缓道:“爸妈,文溪回来了吗?”
朱华挡住要说实话的尤宝钢,道:“她去哪没跟你说?”
魏筹道:“没有,我上楼看看。”
他显然等不下去了,走路都像带着火星。
朱华不安道:“他怎么生这么大气,不会是要家暴文溪吧,俩人到底怎么了这是?”
尤宝钢道:“不会的,他们不愿说你就别插手了。”
朱华瞪他:“你就知道说这句话。”
尤宝钢无奈:“那不然呢,他们夫妻俩的事,插手你插得过来吗?”
朱华起身在楼梯口转转,不放心道:“我还是上去看看。”
尤宝钢挥挥手:“去吧去吧,教训还没吸取够。”
朱华刚到尤文溪房间附近,就见魏筹又风风火火出来,俩人迎面撞上,朱华问:“见到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魏筹神色一乱:“她没在房间里。”
朱华一愣:“不可能啊,她才拖着行李回来没多久。”
魏筹快步下楼,声音都在抖:“她去哪了?”
朱华听得心颤,跟在他身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魏筹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朱华拔高了声音,“你开什么玩笑?”
俩人下楼,尤宝钢见他们火急火燎地,终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魏筹已经没心思应付岳父岳母了,揪着一个佣人问道:“看到尤小姐出门了吗?”
佣人战战兢兢道:“看,看到了,她坐司机车出门的。”
魏筹瞬间松口气,又掏手机打电话,扭头对岳父岳母道:“我去找她。”说完边打电话边快步往门外走。
尤宝钢目光追着他背影,不放心道:“你别急,有话好好说。”
司机电话响了很多声才通,那边喊了一声魏先生,但紧接着一道冷静的声音道:“挂了。”
“你敢挂!”这句话魏筹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一脚踩在油门上,差点撞上小区的花坛,险险转弯之后他像得了心脏病一样,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呼吸粗重。
司机在那边为难道:“魏先生?”
魏筹努力平复呼吸,道:“你不用接,开外放,让尤文溪听着。”
司机一个好字刚出来,那边一个声音又□□来:“我让你挂了!”
魏筹马上道:“别听她的,告诉她,我在开车,如果她敢不听……你就这么告诉她!”
司机十分为难地转述。
片刻后,电话那边换了个人,尤文溪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你想说什么?”
魏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告诉我,你在哪,或者你要去哪?”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尤文溪道:“学校公寓。”
听到这四个字,魏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只是放缓了语气,近乎诱哄道:“那在那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尤文溪没回话,直接挂了。
魏筹靠回座椅,一摸额头全是细汗,只觉得精疲力尽。
车子驶进车流里,魏筹呼吸慢慢平复。
几个小时前,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见了长达的某个董事,有股东终于答应交换条件,转让股份给他,他马上要成为长达的最大股东,然而他全程心不在焉,想到尤文溪这几天无视他的态度,心里只觉得又堵又乱。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撂下那位董事开车回公寓的时候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心脏是铁铸的,石头做的,这么久也该捂热了吧。
他从未怀疑过尤文溪会背叛他,因为她是一个老师,她有自己的坚持,有师德师风,还要为人师表。但是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尤文溪到底爱他吗,还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只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为了孩子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他想着,不然一次性把所有困惑都解决吧,不要再这么憋下去了。他这辈子,真的没有遇到过比尤文溪还不痛快的人,没在一起时,时不时往他心脏捅一刀,不抽出来,慢慢地磨。他痛苦不已,却像瘾君子,看到她那张脸又难以自拔,她偶尔对他露出个笑,他恨不得用尽一切代价挽留。
他以为同居这么久,他们在一起甜蜜这么久,没有什么矛盾了,不会有什么隐瞒了,然而直到最近,他又被她扇了一巴掌,烙印刻到了心脏上,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他神思不属地回到家,然而打开门并没有见到人,今天没有她的课,他又打了个电话给魏靖,魏靖说她没在学校。
他想着她会去哪,这时候才想到把电话打给她本人。
果然没人接。
他最开始不打给她,就像隐隐预料到她不会接他的电话。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终于发现床上有些乱,衣柜门没拉好,他打开柜门,她衣服少了。
魏筹如遭晴天霹雳。
59、结局
尤文溪回到公寓后直奔卧室,找了几条内裤,用收纳袋装好。
魏筹短时间肯定来不了,她有些无聊,在房间里转了转,最后坐到沙发上。
打开电视,电视节目更无聊,尤文溪又关了。
她有些无所适从,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以前等魏筹下班也没事做,她却可以那么惬意。明明时间才过去没多久,这转变却让她难以适应。
那人到底要跟她说什么,竟然用性命来威胁她,疯了吗?
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苹果,尤文溪不由伸手去拿,只是刚碰到,又想起那天晚上,她伸出手去要抱,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不信任自己?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尤文溪想得心口疼,肚子里的孩子也像有些躁动,她躺到沙发上,翻了两次身都觉得不对劲。
是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影响到他了?
尤文溪摸摸肚子,心想,你快别给妈妈添乱了,妈妈现在快烦死了,你爸怎么还不来?
她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又因为身体沉重翻身困难,最后忍无可忍又坐起来。
可坐起来更难受,肚子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
尤文溪有些担忧地心想,该不会要早产了吧,现在才三十四周,还没到预产期,宝宝你可不要吓我啊!
她不敢再等下去了,取了钱包打算去医院,锁完门她又想起应该给魏筹打个电话,连忙一边下楼一边掏手机。
她把魏筹拉了黑名单,关键时候才后悔莫及,她手有些发抖,一边看手机一边看路,好不容易找到魏筹号码拉出黑名单,却突然一脚踩空。
尤文溪倒下去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骤停,眼前却划过一道瘦弱的身影。
有人喊她:“尤老师!”
尤文溪被人险险抱住,俩人连着跨下好几级台阶,抱着她的人一头砸在楼梯间的墙上。
尤文溪肚子下坠感越来越清晰,她抓住来人的手臂,刚想说送我去医院,却看到墙上一片刺眼的血迹。
尤文溪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熟记于心的声音慌乱地喊道:“文溪!”
尤文溪松了口气。
医院产房外,或站或坐着几个人,都在焦急地等着。
魏筹靠着墙,整个人像被阴云笼罩着。
朱华转了好几圈,眼眶都急红了:“怎么会突然早产呢,到底怎么回事?魏筹你是不是没把她照顾好?”
魏筹沉默不语。
尤宝钢叹气道:“行了,别念叨了,你坐下来吧!”
朱华火大道:“你闭嘴,你女儿早产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尤宝钢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可这样吵吵闹闹也没用啊,你还不如在心里为她祈祷祈祷呢。”
话虽有理,朱华却静不下来,她又转了几圈,说:“不行,我打电话让自家医院那边的医生过来。”
朱华说着匆匆忙忙去打电话了。
然而她走了没多久,产房终于开门了,医生走出来,冲连忙凑上来的尤宝钢魏筹道:“恭喜,母女平安。”
俩人瞬间松了口气。
魏筹紧接着问道:“可以进去看看吗?”
医生道:“可以先看望大人,孩子已经送进保温箱了。”
尤宝钢忙问:“孩子没事吧?”
医生耐心解答:“没事,只是不足月的孩子的通病,放在保温箱养一周,视情况送出来。”
确定大人孩子确实都没事,魏筹尤宝钢才真的松口气。
到病房后魏筹和尤宝钢进门看尤文溪。
尤文溪很虚弱,面色苍白,生完孩子好像一下就瘦了下来,眼睛里满是疲惫和困倦。
魏筹坐到她身边,伸手想碰她,最后却又害怕地缩回手来。
尤文溪一见他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生孩子时疼得她恨不得死在产房里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这时候眼睛却湿润了。
她极轻地道:“好疼。”
魏筹垂下头,眼眶也跟着红了,他笑了笑:“嗯,以后不生了。”
尤文溪也笑,还是极轻地道:“对不起。”
魏筹终于将手放到她脸上,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不要跟我道歉,以后只要别再吓我就好,文溪,你好好的,我求你。”
尤文溪眨眨眼,眼泪汹涌而出。
朱华带着医生匆匆赶过来才知道尤文溪已经生了,而且母女平安,她又惊又喜,想冲进病房去看看,却被尤宝钢拦住。
尤宝钢深沉地摇摇头。
朱华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魏筹在里面?”
尤宝钢点点头。
病房里,尤文溪睡了。
魏筹又静静守了她一会才出门,门外岳父岳母一见他出来便凑了上来。
魏筹道:“她没事,已经睡了。”
朱华点点头:“我能进去看她吗?”
魏筹让开一步,朱华忙进去了。
魏筹往医院楼梯口走去,尤宝钢喊住他:“去哪你这是?”
魏筹道:“去看一个人。”
然而魏筹去了那间病房后却并没有见到人,护士告诉他,那位常女士磕得不是很严重,退房了。
魏筹只好又回了尤文溪的病房。
尤文溪直到见到孩子才开始下地活动。
孩子发育得很好,刚生出来时四十五厘米,两公斤左右,是很标准的八个月宝宝,在保温箱待了一周后体重也是在正常范围内增加,而且抵抗力增强,已经可以自己保持体温,也就是说可以出保温箱了。
孩子皮肤还有些发红,头毛又软又稀,五官结合了母亲和父亲的优点,一双浅蓝色眼眸如同一汪明媚的湖泊,懵懂天真,十分漂亮。被护士送到尤文溪怀里时她整颗心都软成水了,忙不迭和魏筹分享心情。
“我好开心魏筹。”
魏筹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孩子一切发育正常,会哭会闹,四肢有力,眼睛像会说话,这证明孩子没有罹患胎儿酒精综合症。
尤文溪高兴得语无伦次:“还要看看,还要再看看,她一定会越长越好的。”
魏筹抱住她,也抱住孩子,笑道:“会的。”
孩子还没有名字,魏筹是父亲,大家都让他起,他摸摸孩子柔嫩的脑袋,取名魏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奈何软语故梦来。
孩子出生半个月的时候,尤文溪和孩子才出院,孩子被先一步送回家了,尤文溪和魏筹随后。
俩人走到医院一楼大厅,却意外遇到罗天明。
罗天明迎面撞上俩人,分外尴尬,眼神躲躲闪闪,尤文溪本不想管他,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
罗天明道:“不是我,是徐老师。”
“徐老师怎么了?”
“脑部肿瘤,晚期。”
尤文溪吃了一惊,这真的毫无预兆啊。
罗天明显然看出尤文溪在想什么了,道:“老师其实一直头疼,但他不愿意来医院检查,前几天晕倒在教室里才被我们送来医院检查出来的。”
尤文溪心情复杂,扭头看一眼魏筹。
魏筹了然:“买点东西去看看?”
尤文溪买了一点水果,跟着罗天明上楼看望徐漆。
罗天明见尤文溪面对他时毫无芥蒂,反而越发心怀愧疚,又跟尤文溪郑重地道了一声抱歉。
尤文溪笑道:“事情都过去了。”
罗天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到病房的时候门半开着,罗天明直接推门进去,尤魏俩人跟在他身后,还没看到人,先听到病房里有人说话。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不好,所有老师都不喜欢我。就因为救了你一只猫得你另眼相看,说实话我很受宠若惊。”
女生坐在床边,歪着头削一只苹果,削得磕磕绊绊。
“我长这么大,真心对我好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现在,已经少了一个。你吧……你那么呕心沥血地教,我也没学会别的,只学会了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