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看了我看,又看了看爸爸的遗体,说:“谈不上什么为难,我只是尽心办事,确保村里的安全,万一你爸爸的遗体晚上真的尸变,成为吸血僵尸,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我能!我相信我爸爸不会的!”我眼里蓄满泪水对神婆说道。
神婆哼哼了一声,说:“你能?你问问大家有谁会信你?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我一听到她这夹枪带棒的侮辱性话语,热血立刻就沸腾起来,冲过去就要打神婆,但是李俊和我大伯父却立刻就拦住我,劝我一定要冷静。
大伯父还小声的对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忍着点吧。”
好一句人在屋檐下!当时我只感觉我的心快要爆炸了。同时也默默的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屋顶上的,到那时候,我看谁还能让我低头!
虽然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是面对强势的神婆和懦弱的大伯父,我只能认了。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着对爸爸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查清楚你的死因,还你一个清白的。”
神婆见我答应了,就叫他带来的几个年轻人动手,把爸爸的遗体搬到早已准备好的那块木板上。
那几个小伙子大概从没做过这这种事情,都笨手笨脚的不知该从那里下手,而这时我爸爸的遗体竟然又自己翻过来,把那几个小伙子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但我知道,爸爸的遗体翻动,只是因为我刚才翻了一半,然后停住了,而现那僵硬的遗体又自己倒下来了。
然而就这么点事情,又被神婆说成是将要尸变的征兆,并且拿出一个镇尸灵符小心的贴在了爸爸的心口处。随后又对那几个小伙子说:“不用害怕,赶紧动手把尸体抬走,要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神婆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个小伙子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大概是说要加钱的意思,神婆不耐烦的点头答应了。
随后,那几个小伙子就胆战心惊把爸爸的遗体搬到木板上抬走了。
正常情况下,死人出殡都是要大吹大唱,大放鞭炮送行的。可是我们家却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在爸爸的遗体抬出门后,我在门口放了一挂很小的鞭炮。
一路来到牯牛湖边,哪里已经有神婆的几个徒弟准备好的香案、纸烛等等必需品。神婆当然免不了要又说又跳的捣鼓一会儿,明面上说是水葬之前的仪式,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那只是为了增加收钱的筹码而已。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为了这些事情跟神婆闹翻脸,毕竟这是送爸爸的最后一程,就算多花点钱我也无所谓了。
神婆大概跳了半个小时,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随后她就叫人把爸爸的遗体抬到船上,要到牯牛岛的水葬台上正式执行水葬。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繁星闪烁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仿佛要下大雨。
神婆似乎也感觉到一丝不安,紧张的抬手掐算了一下,然后对那几个年轻人说:“快划船,快,赶紧把遗体处理了就完事。”
那个时候的我也有些紧张了,觉得神婆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只顾跪在船上朝爸爸的遗体磕头,嘴里不停的念叨:“是儿子对不起你,是儿子害了你。”
但我越是这么说,天上的乌云就越浓密,仿佛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了。
神婆也感到非常不安,不耐烦的对我说:“别念叨了,赶紧帮忙划船!””
船到牯牛岛的时候,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岛上只有我们点的几个火把在闪烁,看上去就像鬼火一样,异常的恐怖。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深怕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往往是越怕就越有鬼!
当神婆一声令下,叫众人把爸爸的遗体推进死亡潭的时候,爸爸的遗体竟然在上面漂浮着打转转,根本就沉不下去。
不仅如此,而且爸爸胸口的血立刻就把原本就污浊的水面染成红,红的血水在跳跃的火光里旋转,显得更加诡异非常。那些年轻人都吓傻了,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都说是按照神婆的指示做的,他们没有冒犯的意思。
神婆看到那情形,也顾不得去和那几个年轻人理论,顿时就惊慌的大叫道:“尸变了,赶紧跑啊!”
可是回头去找船的时候,那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走了。而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下水游泳,大家只能无助的在牯牛岛上求救。
这个时候,我又回头偷偷的看了看爸爸的遗体,却发现他慢慢的在水里立了起来,就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而且眼睛似乎一直都在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我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场瓢泼大雨伴随着隆隆的雷声顷刻而至,神婆他们的喊叫声顿时就被雷声掩盖了。
而最为可怕的是,大雨把火把也浇灭了,我们只能在漆黑一片的雨地里颤抖着哭嚎。不时的闪电把水里爸爸的遗体照耀得面目狰狞,特别是那瞪大的眼睛,几乎可以摄人魂魄。
那些被神婆请来的小伙子嚎叫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神婆身上,对着神婆大叫道:“就是你个老东西,你说没有危险的!现在怎么办?你赶紧想方法呀!”
神婆被逼无奈,只能强装镇定,大声对那些年轻人说:“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还不信我对付不了这么个鬼东西!”
说着,她就从湿漉漉的包包里拿出一件藏传佛教的僧袍披在身上,坐在泥土里开始念咒语。
她不念还好,这一念,那雷雨声就更大了,而且水底隐约的又出现一群红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群红的大鲤鱼。那些鲤鱼在水里游了一会儿之后,就把爸爸的遗体拖到水下,缓缓的朝下游飘去。
这样的事情本来也不奇怪,因为尸体扔到水里,本来就是喂鱼的,这河里的鱼熟悉尸体的味道,因此闻到血腥味就赶过来,是很正常的。
不过在飘的时候,爸爸的遗体依然立在水里,就像是在水底行走的尸体,而且他是倒着走的,那恐怖的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我,仿佛是要告诉我他的冤屈。
当时的情况恐怖至极,我一直跪在泥土里不停的朝爸爸磕头,心里说:爸爸放心,我知道你死不瞑目,我一定会查明你的冤屈,为你报仇的。
神婆或许也看到爸爸的遗体被鲤鱼拖走了,所以松一口气,对身后的那几个年轻人说:“没事了,赶紧下水去把船找过来。”
那几个年轻人哆哆嗦嗦的正要下水,却看见不远处的江面上有人划着船过来了,只是船到了岸边的时候,神婆看了看船上的那个人,却不敢上船。
“上船吧。”船上那个人穿着古老的蓑衣,脸也被遮住了,完全看不清面孔,说话的声音嘶哑而干瘪,就像鬼一样站在船上。
神婆似乎认识那个人,非常恭敬的对他鞠了一躬,然后说:“竟然惊动了您老人家来给我划船,真是罪过。”
说着,她才小心翼翼的把叫那几个年轻人上船。而我和李俊也在最后跟上了船。
也不知是风太大了还是怎么样,反正那船划得很快,不到一分钟就靠岸了。等我们下船之后,那个怪人又很快的划着船消失在湖面上了。
包括神婆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拼命的往村子里跑去。就在要进村的时候,一道闪电咔嚓一声把路边的一颗大树劈到了,李俊差点被砸死,他浑身一哆嗦,就晕倒在了路边。
我本想叫那几个年轻人帮忙把李俊抬回去的,可是抬头去叫时,发现他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无奈,我只好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把李俊背回我家里。
回家给李俊换了衣服,用热水擦了身体,又熬一碗姜汤给他喝了之后,他才缓缓的醒过来。醒来的他还惊魂未定的对我说:“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我坐在床边,猛然又想起李俊之前说他知道我爸爸的死因,于是又问起来。
李俊想了一会儿,说:“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事情是这样的。”
李俊告诉我,他爸爸这几天在给人剃头的时候,总听人说灵水河上的渔夫陈老汉得了奇怪的心痛病,附近的赤脚医生和神婆都去看过,说他那个病需要一种罕见的药物才能治好,而今天你爸爸就出事了,并且伤口也在心口处,因此我爸爸怀疑
说到这里,李俊就停了下来,不敢接着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你爸爸有什么根据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可乱说的。更何况,陈老汉的女儿还是我们的同学,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吧?”我疑惑的问道。
李俊很谨慎的又趴在我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并且告诉我,他下午到我家来之前,也特意去灵水河边看了一下,认为应该没有错。
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也有些怀疑了。于是打算按照李俊的说法,明天一早就到陈老汉家里查访一遍。如果真的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对方,我就会当场给爸爸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