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之下,渡劫之人无所遁形,失败便是化为灰灰,问心劫亦是如此;历劫之人若是无法固守本心,只会失去理智,化作一尊没有灵智的傀儡肉身,或随岁月消散,或被人永世奴役。
不过,墨门的问心劫并非如此,百阶一劫由祖师所立,只为历心,若是弟子无法破劫,也不会丧失灵智,不过会伤些心神而已。
此梯千万年以来,无数的墨门弟子在此历心,造就了不少心境夯实的弟子,就连掌教和各位峰主也在此列中。
然而,随着宗门渐渐地没落,过百阶者寥寥无几,过两百阶者便是宗门绝世天骄,立刻成为真传弟子,要知道修仙唯有心境稳固,修为才能毫无瓶颈的提升。
至于那过三百阶者,在宗门记载中,千年以前倒是出了一位天骄,曾经踏上过三百阶,此后便无人能够超越,后来成为掌教,将墨门变成了玄州八大宗门之首,奈何之后一直没有天骄崛起。
这一些,藏书阁皆有记载,林小墨为了这宗门大比,可谓是下了功夫,将文献史记扫了个遍,凡是关于大比的都没有放过。
“不过,我曾在一本破旧的杂记上看到,此梯似乎不完整”林小墨随后将着荒唐的念头甩开,三千阶已经是高不可攀了,若是不完整的话,祖师的修为是有多恐怖。
“这百阶不知会如何,历劫没想到我也有历劫的这一天。”林小墨心中有些感慨,随后一脚就踏上了百阶。
“林大夫,我娘子要生了,可稳婆说生不出来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妻儿!”
一个中年文生此时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胎儿卡盆,妻子晕厥,原本应该喜庆的一天却是噩耗连连。
咚咚咚
中年文生见林大夫闭目不说话,以为是不愿坏了医者的名声,不愿出手救治,只得不停地磕着响头,丝毫没有察觉额头流出的鲜血。
大约过了几息,林大夫缓缓地睁开眼,看了眼文生,随后扫了眼屋内,此刻,他的心很乱。
他是林默,也是林小墨,他是这座小镇方圆十里唯一的大夫,脑中的一股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不断地融合着,不断地替换着原本的记忆。
“我是林默,我是个大夫”
中年文生见林默大夫开口说话,像个傻子一般呓语,以为还是不愿出手,不过不好落了面子,这才装傻。
“林大夫,我愿以我全部身家,只求换回我妻儿的性命,还请出手相救吧”
中年文生哭了,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哪知道今日会失去妻儿,这样的痛苦,他无法承受,要是能换回妻儿,别说是全部身家,就是他这条命都能给。
原本正在呓语的林默被中年文生的哀求唤回了神,此刻的他才意识到了周围。
“起来吧,我是大夫,只要是病患,我都会尽力去救。”林默扶起颤颤巍巍地文生,随后带着药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刚进入房中,眼前是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热水盆,稳婆们不断地前前后后忙碌着,一看到林默进来了,脸色一喜,连忙将他拉了过来。
“林大夫,你可算愿意出手了,这陈家妻儿命苦,还望大夫一定要救回她娘俩。”稳婆和陈家近邻了几十年,自是不愿看到其受苦,哪怕是坏了名声也要坚持接生。
林默不说话,快步走到床边,虽然他救过无数病患,可是这女子却是让他吃了一惊,面如白蜡,气若游丝,看面相已然是半步鬼门关,已无回天之力了。
一摸脉门,更是心脉虚弱,随时消失,可是林默不愿放弃,这并非是硬着头皮上,而是他一直秉持的医德。
“胎儿如何了?”
林默打开药箱,取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插满了金针,短的半寸,长的竟有三寸,让一旁的稳婆看得有些心颤地回答道。
“胎儿还在腹中,陈家娘子昏迷了,若是不清醒过来使力的话,两人都不好说了。”
林默点了点头,开始施展起了金针续命这门自家祖传的针法,长短不一的金针不断地插入床上女子周身大穴,看得旁人有些微寒。
随着最后一根金针没入女子的天灵之中,女子发出了一声shēn yín,渐渐地有了些意识。
“醒了醒了!林大夫果真是神医。”一旁的稳婆们见陈家娘子醒来,别提多开心了。
一旁的林默全身上下大汗淋漓,方才的金针救人让他耗尽了心神,若是有一丝差池,便是没了两条性命,如此,下针哪能不慎之又慎。
既然陈家娘子醒来了,便是稳婆们的事情了,收拾好药箱,背起身就出了屋。
“林大夫,我家娘子她”中年文生有些害怕林默开口,可是又忍不住开口询问。
“醒了,现在交给稳婆们吧。”林默晃晃悠悠地找了个石阶坐了下去,此刻的他很疲累,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可刚眯了没一会,屋内就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可把屋门前的来回走动的文生乐坏了。
吱呀——
许久之后,稳婆打开了房门,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不等稳婆开口,文生就迫不及待地接过婴儿。
“怎样?是男是女?”
“是是女”稳婆眼神有些恍惚,结结巴巴的,随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咬牙随后说道。
“你家娘子没了”
文生一听,顿时整个人魂飞天外一般呆立着,随后整个人开始颤抖了起来,点点热泪滑落脸颊,滴在怀中的婴儿上,可是婴儿却没有丝毫反应。
文生抬起手,颤抖地摸向婴儿的鼻息,刹那间,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丝毫没有察觉到怀中的婴儿,已经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娘子,害死了我的女儿!”文生发出一声怒吼,奔进一旁的柴房,拿起柴刀就到院里堵住了正要离去的众人。
“你们害死了我的妻儿,我要你们偿命!哈哈!”
说完,文生犹如疯魔一般砍向惊慌失措的稳婆们,可年迈的她们怎甩得掉正值壮年的文生,不一会儿,便染红了整个院子,发出声声惨叫。
文生将最后一个稳婆砍倒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随后目光看向了坐在石阶上的林默,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来,身上脸上沾满了血,柴刀也被染成渗人的鲜红,正不断地滴下。
林默此时全身无力,只能看着文生一步步逼近,露出无奈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又或是对此时无奈的苦笑。
“还有你,迟迟不肯出手相救,一定是你与人串通好的!”
文生手起刀落,没有给林默任何的辩解,只有一颗头颅滚滚落地。
林默只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他,死了
“你后悔吗”
突然间一道声音响起,在这黑色的天地中,亮起了一撮微弱的火焰。
“好心救人却被其所害,若是早点离去,便不会被杀,明知那女子无力回天还要出手,你没有后悔吗”
林默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应该是被杀了,理应没有任何知觉才对,可这火,这声音,确确实实地听到了,沉默了片刻回声道。
“不悔。那陈家一世良善,时常救济贫困人家,我救之,无悔!”
那声音没有说话,黑色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的幽静,片刻后才出声。
“那我就让你看看这陈家的前世,你救还是不救”
声音渐渐地消失了,唯有林默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无人收尸,无人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