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破》 第八十三章 元老

    “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两边已经成了对垒之势，我们若是不主动抢夺先机，势必为仙盟所趁。九莲山一战势不可免！”极乐魔君沉声道。

    白魔看了极乐魔君一眼，缓缓地道，“所以我们才要请辞，极乐窟千年传承，不能因为魔君的一时意气而从此断送。”

    “前辈，你……”虽然黑白双魔是极乐窟的两位元老，身份地位极高，但如此顶撞他，也让极乐魔君有些难堪。

    白魔摆手道，“魔君不必多心。我兄弟二人，若有其他想法，你就不会在这极乐窟的门主之位上待到今天。我们二人已经辅佐过三代门主，也活得够久，早已不会什么虚假的客套，只会实话实说。

    其实门主所想，乃是十方界每一个魔道修者之所想。但更大的危机，大多数人却还没有看到。若是魔君也和众人一样，那么极乐窟的祸患恐将不远。”

    “什么？”极乐魔君脸色微变，看着白魔道，“前辈的意思，难道我们十方界最大的祸患并非是仙盟，而是这颗魔星？”

    黑魔点点头，“魔君，故老相传，这颗魔星的存在将是所有修者的威胁。我们若只是光着眼一处，未免有些缺乏对整个大局的把握了。”

    “大局？难道除了仙魔之争，还有更大的大局？”极乐魔君皱眉道，他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刀。

    “有，妖族！”黑魔沉声道。

    “妖族？我不明白，妖族修士虽然个体强横，但终究数量太少，难成气候。再说他们也没有什么根基，没有什么灵力充裕的仙山灵境。除了那些极少数古老幸存下来的大妖，就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魔，躲在人族修士难以抵达的穷山恶水。什么都没有，他们凭什么能够成为我们的威胁？”极乐魔君冷笑道。

    “但你别忘了就是这些大妖，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别人都不知道，但作为极乐窟之主，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们极乐窟这千年传承，是如何一点点成为十方界霸主的。

    我们称霸十方界的尸傀炼制，采集魂魄，炼制生魂，诸如此类的种种秘法，那一项不是从妖族那里得到的？尸傀的炼制本身就是古代妖族借以操控人族修士的手法。采集炼制生魂，更是直接传自那些噬魂的古妖族。

    十方界诸多魔道传承，真正继承自天魔神鉴的有多少？你也明白，真正的天魔神鉴在禹无极之后就湮灭了。而仙盟千年来一直步步相逼，我们若不是从这些古妖族身上获得了这一切，十方界能坚持到今天么，极乐窟能够称雄十方界么？”白魔冷冷地道。

    极乐魔君微微一震，转头看着他。

    “你我都知道，极乐窟历代先祖把那个大妖困在极乐窟底不杀，是为了什么。一个重明子就能影响我们一派之兴衰，帮助我们在击败了十方界诸多势力，成为十方界之。而现在，魔星耀世，所有隐藏的妖修都出来了。

    再联想起那些妖族修士关于魔星的传说，所以我兄弟二人以为，目前和仙盟全力相拼，绝非上上之策。反而应该静观其变。”黑魔平静地道。

    “可是仙盟已经列开阵势，分明是要和我们在九莲山一绝高下。我们若是现在罢战，岂不是在气势上先输了？”极乐魔君低声道。

    “输赢不在一时，更不在气势上。”白魔缓缓地道。“若是我们全力一击，十方界和仙盟的千年之争，可能会就此终结。但我们极乐窟也更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遭受重创。而近有中州皇族，远有上古大妖。魔君难道不觉得我们其实很危险么？”

    “危险？！”极乐魔君微微一怔，但他不愧是一代雄主，立刻意识到了黑白双魔这话语之中的分量。低头道，“请两位前辈明示。”

    黑白双魔相互对视了一眼，白魔缓缓地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魔星乱世，将一切的常规都打破了。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走向何方，我们不知道，仙盟也不知道。所有自以为可以掌握一切的人，其实什么都掌握不了。所以才要等，才要看。”

    极乐魔君低声道，“我明白了。”

    黑白双魔同时点头道，“我们也希望魔君明白，我兄弟二人对于权位已经没有了兴趣，今天出言顶撞，也并非是出于私心。只是为了极乐窟而已。魔君听得进去也罢，听不进去也罢。生死兴亡，也只在魔君一念之间。”

    说罢这两人起身，竟然就此翩然而去，将极乐魔君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山上。极乐魔君看着远处的仙盟地界，眼神之中一片复杂之色。黑白双魔是在极乐窟底苦守七百余年的极乐窟元老。他今天请黑白双魔出来，就是为了借助他们两位大能之手，却没有曾想，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

    这对本是豪情满怀的极乐魔君而言，简直是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激情和所有的宏伟向往。他怔怔地看着黑白双魔离开，最后长叹一声，抬手对两人的背影深深一揖。山顶的烈烈风中，极乐魔君孤身而立，衣袂飞舞，如同凌云的仙人。

    远处一道遁光飞至，一个修士落在极乐魔君百步之外，拜倒在地，沉声道，“魔君，我回来了。”

    “王长老？”极乐魔君猛然转身惊讶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微微一转念，脸色凝重地道，“我不是派你去西天池找涂飞远了么？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其他的人呢，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魔君，我……属下愧对魔君的信任！”王长老抱拳道，“我到西天池的一路还算是顺利，只是后来误中了奸人的毒计，这次所带去的弟子……”他一咬牙，“这次所带去的弟子无一生还！”

    “什么？！”极乐魔君眼神一凌，厉声喝道，“涂飞远，他竟然敢如此放肆？！他连我的人也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