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了假，草草地收拾一下行李，回了那个阔别了十年的家。已经将近除夕，不知道我的这次回归，在外公的眼里，算不算惊喜。
从于冉口中，我得知了十三年前，六十一岁的外公举办了一场可笑的五十岁寿宴，为的只是请来凌，李两家商量那场惊天动地的捕蛇计划，这样一来，既能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又能精心策划。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于家的捕蛇行动都是一批一批去的，还有普通的捕蛇人根本就不需要的装备以及机敏的身手，捕什么样的蛇需要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盗墓呢。
我把我的想法大概的和于冉说了说，本以为他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他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这也为我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于家捕的一定不是一般的蛇。
几天日夜兼程，我有些渐渐后悔，当初考大学的时候一心想着离开南方，如今连我的除夕也只是在车上享受……
好不容易回到家，我却又不敢进去了，要知道我当年是铁了心不再回来，如今就这么回来了，总有些不甘心。于冉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儿，拍拍我的肩膀，很温和地说：“寻昔，你永远要知道，于家，没变！”
十年了，我当然希望不要变，也希望能在那个破屋里看见那双忧郁的眼睛，希望母亲能再和我多说一句两句话，但最希望的，其实是不要有那次捕蛇行动。那样，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一样，都好好的？
“寻昔？”
发呆之余，一个浑厚而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忘记了这是谁的声音，只有赶紧四下寻找。一个白发老头映入眼帘，身穿唐服，我感觉自己又一次想哭，赶忙抬了抬头，抑制住了那咸涩的液体，他比十年前更老了许多，却还是喜欢穿唐服，如今的他也有七十四岁了吧。“外公，”我低了低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随口就喊了一句：“你……你怎么能不进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老了呢？”
外公先是一阵小诧异，似乎没想到我的开场白会是这么滑稽的话语。随后会心一笑，摆出一副老顽童的样子：“都怪你没有好好陪外公，自己长翅膀飞了，外公就不小心老了！”
“哼！想偷老就说想偷老呗，还说是不小心？”我小声嘀咕着，没想到外公还记得我当初天真和他胡乱开的玩笑，心里挺开心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搀这他，一路有说有笑的进去，好像这十年并没有改变什么一样。不过，我回来终究还是有我的目的，这一点，我相信外公也是一清二楚。避开了人之后，我就开始试探试探外公：“外公，你知道在我过去的十年里，我最想知道是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说吧！”他收起了那顽童般的笑容，恢复了当年母亲和他谈话时的表情，冷酷无情。
“我最想知道的，是十年前那个捕蛇行动，外公，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想找到我妈，哪怕是她的……尸体。”我的每个字都说得很轻很轻，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无声无息的飘落。我偷偷看一眼外公，他倒是挺平静。
“孩子，坐下来说。”他拿了一个椅子，示意我坐下，看起来有些激动，我发现他的眼神里忽然间有一丝疑惑，又很快消失了“孩子，你听说过蛇语者吗？”
我摇摇头，打心底说，我虽然姓，但对于捕蛇的技能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什么蛇语者了，不过这个新鲜的名词，倒勾起了我想听故事的**。
外公看着我，表情怪怪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所谓蛇语者，就是这个人从小和蛇生活在一起，能够和蛇沟通，控制蛇，相当于……相当于蛇的亲戚。”他的前半句话我已经猜了个大概，后半句却听得我突然滴冷汗，蛇亲戚？不会是蛇亲家吧！这明显就是不要命的象征啊！
“寻昔，这相当于蛇亲戚，你能明白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只是点点头，“好，现在就从我十岁那年说起吧……”
我终于明白，外公的另一种感觉，这些故事就像是六月的雪一样让人瘆得慌，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身边实实在在发生的。
外公的童年，既是在战争中度过的，同时也是在深山老林中穿梭的，用外公的话来说，他就是在鬼门关里来回走的那个人。几年的锻炼中，外公也认识了一些普通的捕蛇人，可他不明白，他们的工具永远都是装蛇用的麻袋、一些简单的创伤药、捕蛇用的小铁钳子、dāo jù，防身用的厚蓑衣等等简单的东西，而于家人一样总是像盗墓贼般一群一群的，极好的身手，完备的装备，这在明人眼里不是盗墓就是去参军的，所以，在外公没有参加集体捕蛇行动前，他的心里又好奇，又诧异。
等到他十五岁时，外祖父似乎觉得他一个人在外锻炼够了，开始让他参加正式的行动，外公也终于明白于家对付的蛇体型巨大，身体灵活，有较高的药用价值。
二十五岁那年是外公人生的一巨大转折点。那年外公在翻家族史书时，发现书里几次写到东海的一个荒岛，书中说得很是神秘，危机四伏……这样的一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外公充满了好奇，由于年轻气盛，就把想法告诉了外祖父，谁知道外祖父知道后暴跳如雷，一气之下把家族史书藏了起来，再也没有人找到过，估计是被烧了。这更加引起了外公的好奇心，他觉得那个荒岛上一定有着某些特殊的东西，或许能大赚一笔，也能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一直没能出去，他的行为已经让外祖父有了防备。终于，在外婆怀孕期间，趁着所有人的重心都在她身上，外公就偷偷带人去了那里。
当时没有那么先进的航海工具，又不放心渔民的船，就自己做了一些木舟，一路**折折，五天五夜后终于到达这个岛屿，外公一看山就呆住了。这座岛屿不是那么大，但一看见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哪个人从天上倒下一些巨石和山土，随意组建的山堆，怪石嶙峋，树木丛生。外公记得书上曾说，于家人给这里起了个名叫乱石窟，里面有很多很多奇怪的石堆，稍不留心，就会迷路，或被什么毒虫猛兽袭击。
开始还算顺利，捕到了几条黑色大蛇，但到第四天，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外公发现少了两个人，派人去找也找不着，终于到第六天的时候，在一个石头缝里发现了他们的残骸。有人慌了，请求外公快些回去，外公没有听，他觉得这里一定有比他所捕过更大的蛇。
他们继续在山里穿梭，每处都留下了记号，几天下来，都一无所获。有不少人开始抱怨食物不够，吵着嚷着要回去，一时间人心慌乱。当又一次清点人数时，外公发现这回少了四个人，他终于开始慌了，意识到这条蛇不简单。于是打算原路返回，走了一天之后，更让外公害怕的事发生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