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听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外公却似乎讲完了，自顾自的抽起了烟，可他的故事，跟十年前的捕蛇行动完全扯不上关系啊，那么……我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死死盯着外公。
外公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苦笑一下说：“寻昔，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问我你爸爸。”
爸爸？我翻了翻我所有的记忆，没有，连爸爸的影子也没有！原来我心里，这个词和其它普通名词是完全一样的，没上学前，我觉得我甚至都不知道爸爸是我什么人，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身边只有二舅。我也苦笑了一下，望着外公。外公苦涩地笑笑，说：
“你妈妈二十七岁的时候，有次是去大兴安岭深处的山脉，回来的时候突然遇到暴雨，失踪了一年，一年后回来时，你已在襁褓之中，我不知道你爸爸是谁，而她也死活不说，甚至不愿意让任何人看你一眼，终日郁郁寡欢。直到你一岁的时候，她抱着你出去了几天，回来后二话没说把你交给了你二舅，开始拼命捕蛇，就像是着了魔一般。那十一年间，我见她的次数一定不超过五次。直到十年前，她提议突然去东海，我不理解，一再逼问下，她终于告诉我你的生世——”外公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她告诉我，你的父亲是一个蛇语者。她的那十一年，都是在寻找你那中途失踪的父亲，却从未找到过，她说她走南闯北，只差没去东海了，这一去可能会找到你父亲。”
外公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悠长的吐了口气，静静地看着我，似乎要我说什么。
而我完全听傻了，心里一片空白，从小，没见过爸爸的我，想过很多很多有关于爸爸的一切，甚至在外公讲妈妈的故事的时候，我也早已想了十多种。只是没有想到妈妈会爱上捕蛇人的死神——蛇语者。
如果，我是说如果，蛇语者真的是人与蛇通婚生出来的种族，而我的爸爸是一个蛇语者，那么，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看着自己的白皙的手，我突然想从厨房里拿来一把刀，给自己那么一下子，看看自己的血液和这些正常人有何不同。我相信外公肯定也想知道这一点，或许，他已经试过了。“外公，我……我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吗？”我本来想说我是和别人有没有不同之处，却不知道怎么就改了口。
外公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这下，轮到我糊涂了。他的意思不会是我有时正常，有时会不正常吧？与其这么难为情的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倒不如直接告诉说我是人格分裂了好。
“外公，你，”我有些支吾，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你不让我学习捕蛇的技巧，难道是因为害怕我有朝一日反过来咬你们一口？”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死了，无论如何，我也是外公的外孙女，如果他真的这么觉得的话，那他干嘛留我逍遥快活的活到二十一岁？想到这里，我不禁为一时口误而懊悔，连忙摆手小声解释：“我，我不是那……”
“寻昔，你不用解释，你的这个想法在外公眼里只说明了你是一个机灵的孩子，这一点，我很欣慰。”外公打断说，“不让你学习捕蛇，是你妈妈的心愿，也是你二舅的心愿，捕蛇这条路上，失去的总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你明白吗？难道你也想……”
我一看不对，连忙摆手解释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不甘心让他们就这样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外公转过身，背朝我，“不过当年，就算你妈妈不提议，凌家，李家，和我们于家都是要去东海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要去哪里？是那个危险的荒岛吗？”
“是的，几年前我得知，那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蛇。”
“就为这个，可外公你不是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而且，非同寻常的蛇不也是蛇吗？”我真心感到不解，闹了半天，居然只是为了一种蛇。外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又开始抽烟。
气氛再次恢复沉寂……
“冉哥哥在回来的路上告诉我，二舅在他的小院子里胡乱画过一些什么，您看得懂吗？”我看他已经不想再说当年的事，就只好转移话题。
“这个……我不知道。”
“那么，你们有发现二舅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吗？”我又问。
“没有。”外公依然平静地说。
我不甘心，自言自语说：“二舅为什么要装，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外公，你说可不可能是因为他遇到了我爸爸？”
外公没有回答我，毕竟如果真遇到了爸爸，就算他不想救别人，也总不会看着妈妈死吧。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从西方斜下去了，留下一片金色辉煌，天空中只剩下一点点的蔚蓝，也马上要被浓郁的黑色替代。
黑夜，即将来临……
我看了看天，又泄了口气，看来从外公口中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只能说二舅没去当演员，是值得可惜的事，能骗过那么多人，这水准，当yǐng dì不差吧。我又悄悄看向外公，发现他眼神有些迷离，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寻昔，时候不早了，”外公看了看夕阳，又补充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好休息休息吧！”他说着，拄着拐杖走了。
几天的舟车劳顿，我的眼皮沉重得不行，要不是想知道一些事儿，我早就去会周公了。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生世后，我就睡不住了。毫无疑问，外公一开始给我讲他年轻的遇到的诡异故事，让我对蛇语者充满了恐惧，可天意弄人，我居然就是蛇语者的后裔，世界上怪事多就多吧，怎么都轮到我头上来了啊……
一直在心里胡思狂想，折磨自己到半夜，我再也睡不住了，起身出去欣赏遥远的地方的霓虹灯光。
听说这里很早建城，整座城市都比较古典，而于家在城郊外，更不受灯红酒绿城市的影响，晚上四周都静悄悄，黑乎乎的，安静的像深伸手不见五指。
我突然记起一句俗语：
——月黑风高夜，shā rén放火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