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忽然中断。
回流的气力重新寻回,温酒两脚疯狂发力,接连退出好几步,勉强从生死边缘悬崖勒马,躲过执扇人萧象的致命一击。
萧象并不急于追赶温酒,放眼望去,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正站在他和颜笛之间,把玩着从颜笛手中抢来的横笛。
颜笛的表情僵硬,显然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不愉快的经历。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从牙口吐出一枚细长状的黑色灵石,一脸坏笑地说道。“太阳都落山了,吹什么笛子,你有没有公德心?街坊邻居不用睡觉啊?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呐!”
颜笛一动不动保持着姿势,双拳紧握,隐隐发抖。对他而言,这是天大的耻辱。
萧象很快就得到了他从何而来的线索。
就在后殿那一头,大门里出现了一长一幼两名女子。年长的女子穿着红色的布衣,雪白的颈部盘绕着烈火般的纹身;年幼的女孩儿亦是一身红妆,外头套着一件黑色短袄。
一男两女,那么连日来,星盾会在镇中四处寻找的三个失踪人口看来就是他们。看他们像是一早就埋伏在这里,莫非洞悉我们的计划?不,不必过多揣测,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功亏一篑的挫败使萧象心泛难以言喻的厌恶。
“你是星盾会失踪多日的三名共誓者!”温酒如同看见救星。有帮手了!“原来一直躲在这里!”
他没有忘记尚在危局,对着萧象重新摆好了架势。“敝会的人手尚在外头,相信很快就会前来汇合。”
“拿着烂牌充气场,勇气可嘉!你说的那些人我领教过了,简直不堪一击。”白铭首先从天而降,身边同行的还有另外三名红衣人。他们径直往景要的方向落去,并对身边那个一早引林中来跟随的红衣人道:“磅礴,在你姐姐来之前,把事情办妥。”
“晓得!”磅礴手执双剑,刚落地便往正护送着景要节节后退的人堆扎去。手起剑出,鲜血四溅,犹如飞花泼墨。
温酒心里叫苦连天,抢攻拦在去路的萧象,好上前解围。
守团的男儿们职责所在,大部分奋力抵抗磅礴,少数人配合温酒对萧象展开合攻。便在这时,耳边风声又起,逆人行一马当先杀到,随着他一声怒吼,怀光与柏见末也紧接着出现,直接向着白铭四人展开截击。
与此同时,骆彼岸与骆创从院门闪现,在最接近磅薄的地方为景要解围。
敌我双方,霎时间变成一场混战。乔克呆在当场,一时间忘记了该从何入手帮忙。只好朝混战双方挥了挥手,喊道:“骑长大人好久不见!”
怀光没空理他!与白铭三人交手,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乔克刚刚打完招呼,就看着逆人行三人分别被白铭三人揍得飞退,惨不忍睹。
所幸的是,磅礴在骆彼岸与骆创的合力之下,也是败得一塌糊涂,逼得白铭返身解围,景要与守团众纵有死伤,也得以喘息。
“妈的!先干掉勘灵师!”战事持久,佐卿心急如焚,几个大开大合的急攻之后,对着叶帝说道。叶帝表示同意,两人便一起调转枪头,决定先对付骆彼岸和骆创两人。
“想得倒美。”逆人行总是一退即上,刀风阵阵,与怀光柏见末两人拖住二人。由于对阵双方发生变换,先前与白铭磅礴二人对阵处于下风的三人,对叶帝佐卿反而平分秋色。
这边厢失去了颜笛助阵的萧象,在与温酒的对抗也处在胶着状态,尽管守团的下属难以插足二人。
乔克冷眼旁观这一切,正寻思该如何出手,才能最有效率地扭转战局之时,墙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充满怒意的斥责。
女子一个人站在院墙上面,以夜空为背景,任长风吹动她血红的长袍。
不满的情绪冲上她的眼眉,朝院中朗声一喝,教所有人都停下了交锋。“一群蝼蚁,几个小辈,竟让你们棘手至此!”
恰逢此时,林中来四人才姗姗来迟,站在院门外侧,目睹了战事骤停的这一幕。
几个红衣人似乎都慌了神,撤手退到一处,并靠近女子所在的位置。
“姐姐。”磅礴有如看见母老虎,“请再多给一些时间,我一定将这些人全部——”
“啪!”磅礴话没说完,女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自下场,反手就在他脸上呼了一巴掌。“还嫌不够丢人吗!”
磅礴如耗子见猫,大气不敢出,心里想要喊冤,但终究是不敢。萧象趁机把颜笛接走,失去了吃饭家伙,似乎他就成了一个废人。
乔克打量了女子一眼,她青裳内衬,身披红袍,又看看磅礴脸颊赶得上这群红鬼衣色的掌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位měi nǚ是个暴脾气。
事实如他所料,红衣女子显得非常不耐烦。但见她两手一抖,两袖中鬼使神差地滑出一对细柔的软剑,整个院落就如一潭秋水,完完全全被她的气势所笼罩。剑锋从指尖开始微微晃动,如潭中倒月颤栗。
守团挡在景要与温酒之间,温酒与一众战友站在一处。除此之外,大殿那边站着海铃与黑,院门处是林中来四人,乔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石桌上入定打坐。
一切尽收眼底,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速战速决,一个也不要放过!”
红衣女子立即动手,出乎意料,竟是直接朝离她最近,也最不顺眼的乔克迎去。
“我的妈呀!”入定的乔克立刻接收到了从她瞳孔发射而出的仇恨波长,从桌上跳起,撒腿就跑。但显然这位青裳红袍女子的身法更胜一筹,乔克没有跑出几步,就已经被她近身。
一对软剑就像银甲的毒蛇,吐着蛇信,带着由形体内迸发的气场,将他困在身前五步的距离。无论乔克逃向任何一个方向,都将被她的后招一口咬住。
避无可避,乔克急中生智,在大庭广众之下,以一个潇洒非常的漂亮扭身回过头来,对着该名女子——
——跪下来大声喊道:“事到如今,这件事不说出来我死不瞑目,其实我是你亲儿子,娘——!”
感人的一幕突然上演,那边厢的黑以手扶额,不知是眼里吹进了沙,还是潸然泪下。
必须都不是,就在乔克七情上面,用力冲锋纯熟演技人生至高点的刹那,原本捧在他额前的双手宛如睡莲初醒,绽开娇艳的花苞。花苞里圣光冲天而起,像莽汉怒指,直插红衣女子面门上那一双清澈的美眸。
“啊——!”红衣女子没有料到乔克有此一着,布置的种种杀招和气场顷刻灰飞烟灭,双目含泪,飞身急退。
乔克却还是跪在那里,两手可爱的放到下巴前,笑如一只智障儿童。
掌中的千曜石神光尽收,变成普通的模样,静静躺在他双掌之中。
全场鸦雀无声,就像屏息正坐的观众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般。这时,骆彼岸第一个跳出来,给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的独特喝彩。
“臭小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