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客栈,才发现人竟然如此多,走到柜台前,不禁问道:“掌柜,这里怎么如此多的人?”
“客官刚来这地方吧,这咸宝城里最近妖怪横行,所以来了许多修行者来伏妖,而本城太守便将他们安排到了此处。”
“哦哦,如此啊,这小小地方又为何会妖怪横行?”长安心中想到。
玉钧似乎并未奇怪,只是向掌柜道:“可还有房间,三间。”
“有的有的,还有最后三间了。”
“掌柜,一间客房。”背后忽的传来声音,而柜台上多了一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金子,掌柜顿时傻了眼,忙拿起金块道:“二楼天四,楼上请。”
又抬起头看着长安三人,“不好意思,只剩两间了。”长安三人不禁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人已经往着楼上走去,玉钧倒也无所谓,便道:“那就……”
“站住!”玉钧话未讲完,身旁云微师妹却忽然出声喊道。
“师妹,莫生气,我和长安兄弟住一间房就行了。”玉钧望见师妹似乎动了气,劝道。
“喂,说你呢,先来后到没听过吗?女曦!”
“你们认识?”听到云微喊出名字,玉钧奇道。“怎么能不认识?五年前,九州试炼第一名,战国司第一人,当年打伤大师兄的人。”
“玉钧师兄不认识吗?”长安有些奇怪,如此天之骄女,身在长安城道家门派的玉钧竟然不知。
“似有耳闻,但从未见过真人,因我不太在意这些事情,所以稍有些迟钝。”玉钧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云微口吻,面前的姑娘似乎十分厉害,长安好奇的看了过去,一袭朴素白衣,腰如约素,延颈秀项,丹唇皓齿,青丝如瀑,面容绝美,却如冰如雪,眸如冰琢。
长安在她的眼中却似乎看到,她一人立于沙场之上,负伤累累,但眼中仍如雪冷静,虽敌千万人,吾往矣。
“你是?”如薄冰履裂,悦耳却寒冷。
“无涯宫云微。”云微也是冷声道。
“我不认识你。”
“这是自然,九州榜第一人,自然眼里看不见其他人,只是此刻,这三间房却是我们先预订的。”
“我已经付过钱了。”
“那又怎样,先来后到都不懂吗?你们战国司便是如此教人的吗?”云微不依不饶,长安两人于一旁竟是半点插不上口,只能默不作声。
听到战国司三字,那女曦目光一冷,而客栈之内便瞬间如坠深渊,冷肃而布满杀意。
“咳咳,呃,女曦姑娘,云微说错了话,我向你赔罪,你别生气,别生气。”玉钧忙向前踏了一步,赔罪道,却也抵消了一些冷意。
这一股杀意让云微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而长安也是冷汗骤生,动弹不得。
场面僵持不已,却听得背后有人说道:“此处若住着不舒服,那杭民便邀请几位去府上住可好?”听得声音,女曦收回了气息,长安顿觉身体一松,竟不觉后退了几步。
从门外进来一个公子模样的人,长安等人并不认识,只是掌柜忙跑出来行礼道:“小人见过公子。”
“阁下是?”玉钧问道。
“这是本城太守的公子。”掌柜恭敬道。
“在下宋杭民,看几位在这里似乎住的甚为不悦,杭民请诸位去府上做客,几位意下如何?”宋杭民倒是一派英气,抱拳邀请几人到府上做客。
“哦?你知道我们是谁?”
“无涯宫,战国司,诸位来到咸宝城,杭民接待迟了,多恕罪。”宋杭民笑道。
长安几人都是步行入城,还未多久,竟便已查明自己几人身份,三人不由得都高看这太守公子一眼。
一路上几人交谈间,也问清了一些事,不过对于女曦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玉钧也是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女曦姑娘是战国司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与你们一样。”
“呃,就姑娘一人吗?”
“足够了。”
云微冷哼一声,并未说什么,她明白女曦并非自大,而是实话。
长安默默跟在一旁,九州之事如画卷一般展开,他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东西。
朝菌难以知晦朔,蟪蛄难以知春秋倒也无法,只是他不愿做可以选择的井中之蛙。
不多时,穿过城中拥挤的人流,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这便到了太守府,倒也气派,府上早已预备了饭菜,便将几人直接带到了大堂。
“未曾想几位便就是无涯宫的亲传弟子,而女曦姑娘更是九州榜第一人,杭民失敬了。”
饭罢,宋杭民与长安几人说起了事由。
“宋公子过奖了,只是这咸宝城聚集如此多的修行者,都是公子请来伏妖的吗?”
“说来惭愧,不知为何,这一年来咸宝城中妖物莫名多了起来,整治无法,这才贴出告示来请人伏妖。”
“可曾查清缘由?”
“没有……”几人讲话间,一个妇人搀着一个老婆婆走了进来,“母亲,你怎么来了?”宋杭民望见两人,忙起身从妇人手中搀过了老人,而这老妇人便是太守夫人。
“你父亲这几日不在,又听说你来了贵客,老朽不出来见见客,岂不让人觉得家中无人了。”老妇人仪态威严,因腿脚不便而拄着根拐杖,但却透出一股气势来。
“晚辈见过太守夫人。”
“何必行此礼,老妇只是个凡人而已,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仙家弟子,坐着吧,坐着吧。”宋杭民搀着太守夫人坐了下来,老妇人摆手让长安几人坐下。
而方才那妇人也站立在一旁,“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母亲,而这位,是家妻。”宋杭民牵着妇人的手,向几人说道。
“崖香见过诸位。”这位公子夫人身着雅素,却肌肤胜雪,面容姣美,向几人行了一礼。
“好香啊。”云微动了动鼻子轻声说道。长安听言也嗅了嗅,只是并未闻到什么味道。
见几人谈论事情,崖香夫人便离开了此处,而就在几人欲离开之时,太守夫人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请诸位救救杭民。”老妇人竟向玉钧扑跪了过来,几人一惊,玉钧赶忙将妇人扶了起来。
“夫人,万不要如此,有事还请直述。”
“母亲!你,你别这样!”老妇人一把推开宋杭民,向玉钧道:“我那儿媳乃是妖物,如今快要将杭民害死了!”
“母亲,你怎么能如此说崖香呢!她可是你的儿媳啊!”杭民听得母亲如此说自己妻子,不由得急道。
“你知道什么!我那儿媳半年前便死了,这个是妖物,不是我的儿媳。”太守夫人呵斥道。
“母亲,你……”几人也是有些惊异,玉钧与长安对视一眼,似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玉钧问道:“夫人为何这么说?”
“半年前我那儿媳回家省亲,却半途没了音讯,我们寻找无果,都觉是被妖物所害,但是两月前,她竟突然归来。”
“哦?这不是好事吗?”
“那面容虽是我那儿媳,但老妇知道她是妖物,因其归家之后许多地方与原先不一样,而我儿子也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妇人哀叹连连,而宋杭民于一旁只是握紧了拳头,并未言语。
“夫人,没有确切的事实,难以证明令公子夫人是妖物,当前重要的是公子的病症,可曾有对策?”
“有那妖物在身边,病症自是难以医治。”妇人倚着木杖,喃喃道。
“母亲,够了!”宋杭民终是低声吼了一声,而太守夫人见如此情景,也不再言语。
“今天真是失礼了,因家事惊扰到各位,请各位前去休息吧,带几位前去房间,请。”宋杭民转身对长安几人抱拳赔礼道。
“那就叨扰了。”
“叨扰了。”
“哪里,请。”四人不再停留,跟着下人出了厅堂,背后似乎传来母子两人争吵的声音。
“这家人也是奇怪,儿媳安全回来,竟然还存有疑虑,真是冷血,如同某人一般。”路上云微不禁冷笑道,眼睛却瞟向女曦。
“人与妖本就难以辨别,若妖无害人之心,那便与人无异,若人存害人之心,那与妖魔也便无异。”长安想到曾经在那小渔村中发生的一切,不由得说道。
“怎么了?”长安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身边的气氛有些凝固,看着停下来看着自己的三人,长安疑问道。
“长安兄弟有如此见解,果真非一般人。”玉钧深深看了一眼长安笑道。
“哼。”云微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女曦平静的看着长安,“你可知,你这句话在门派中会被视为大逆不道,甚至会丢掉性命。”
女曦清冷的话语让长安不禁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长安只得无奈道:“长安知错,但不认错。”
“哼,无知,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如此嘴硬。”
声音逐渐模糊,走过几个回廊,便到了几人所住的屋子,倒也清净。
只是空气中微香浮动,长安便问道:“管家,这空气中是何物,如此之香?”
“哦,那是我们公子夫人料理的药园,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一月来,园里的药草却不再生长了,反而有些枯萎死亡,急坏了夫人。”
“看来你们这夫人不太会料理草药啊。”玉钧轻笑道。
“唉,哪里,我们夫人以前可是将这个园子料理的好得很,不过似乎公子病了后,虽然仍是在料理,但便没以前好了。”那人说完话,便告了辞。
虽有些疑虑,但似乎宋杭民并不愿意他们插手太多事情,女曦进了自己房间,留下玉钧长安和云微三人。
“玉钧师兄,这府上的事情你要插手吗?”长安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插手吗?”
“除妖卫道,不是正道标义吗?”长安自小读圣人书,却从来厌恶那迂腐的一套,此刻不禁心中讥笑,脸上却仍是平静问道。
“我不shā rén,也不杀妖,额,说实在的,我喜欢读书。”玉钧有些羞涩道。
长安本以为玉钧要作一番大论,却是听到如此一句话,恍惚间竟好像听得不真切。
“……”长安转过头,看着瞪大眼睛四处打量的云微,有些不可言语的相信了。
“所以,长安兄弟,你说我们明天是走还是不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