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了下来,山下这处是一片矮木林,一眼便能看穿,且女曦虽有伤,但杀掉一两头野兽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长安并不担心野兽袭击,但仍是需要守夜。
火堆燃起后,女曦便盘坐于一旁闭眼打坐,似乎在用心法来疗伤,长安便去了林子转悠,不一会儿,便摘了许多野果子出来。
“女曦姑娘,我摘了些果子,尝尝吧。”
女曦并未睁眼,道:“修行之人可以长时间不吃喝,你自己吃便可。”
“肚子不饿,可这一路来,也未曾见你喝水,吃几个也能补充些水分。”
将果子放在了女曦旁边,长安便也坐了下来,道:“离家这么远,这里的林子长的果子也还是一样的,真是有些稀奇。”
见女曦并不理睬,长安也自知无趣,便不再言语,只是见女曦打坐,那古剑放于膝上,发出淡蓝色光芒,却是一明一黯如同呼吸,不由奇道:“你这把剑真是仙家法宝,还能似人一般呼吸。”
女曦此刻也似乎打坐完了,睁开眼,低头抚摸着仙剑道:“战国司善用剑,不善修道,剑便是我们的道,亦因无法像修道一般延年益寿,役使天地大能,愿意进战国司的人也越来越少,这把剑伴了我十年,也伴着战国司的没落。”
长安不由得艳羡道:“女曦姑娘过谦了,我若能像你这样厉害,便已知足,而且这把剑是仙家法宝,自是有天崩地裂之能,不知我何时才会有如此一样法宝。”
见女曦看着他,长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觉得有些失态,只是女曦却说道:“你腰间那根树枝,似乎也不同寻常。”
长安一愣,低头看去,那根从桃华村便一直跟着他的树枝仍别在腰间,不由拿了出来,树枝于火光下流转光华,似木似金,道:“这东西可是救了我一命,只是用起来总不太顺手。”
“我曾想将其削成一把剑的模样,却发现比铁还硬,一般刀子竟是难以伤及分毫。”
思虑片刻,女曦伸出玉手,长安一愣,不知是何意思,“将棍子给我。”
“哦,哦哦。”长安听得女曦说道,这才忙将树枝递了过去。
“这木棍非寻常之物,寻常刀剑自是无法伤及分毫,若你真想,我便用葬天剑试试。”女曦拔出古剑,蓝光映在脸庞,美若仙子,长安不由看的愣了。
呆呆说道:“哦,好,好,那,那就麻烦了。”
“咦。”女曦将木枝持于左手,右手握葬天仙剑,蓝光闪烁。
“咦?”女曦似乎没想到这东西竟就若普通木头一般,葬天剑片刻便将其雕成了一把剑。
“给。”
“若非是我看错,这木枝仅仅只是平凡木枝?”
将削好的木剑递给激动的长安,女曦便收了剑,默默将地上木枝的残片一一捡了起来,用破布包了起来。
长安这边看着这把剑,自是高兴的眉开眼笑,“或许是普通木枝,却也救了我许多次,于我便是宝物。”
木枝较短,只有长安小臂长,较bǐ shǒu长,比一般剑却短许多,且纤细瘦美,不如葬天宽厚大气,外形质朴,便如同一把普通木剑,木纹遍布剑身。
“这把剑乃是粗粗制成,没有细作剑格,日后待你寻到铸剑大师,再重新打造便是,这些材料残剩你收好,以待日后用。”
女曦将那些材料给了长安,长安接过笑道:“这把剑已是极好,多谢女曦姑娘。”
木剑确是精致,虽没有剑格,握柄与剑身浑然天成,却倒也有一番自然之美,且握柄处还有细致木纹,除去颜色,已和一把绝佳的仙剑无两样。
“女曦姑娘,可否请你为这把剑刻字?”
“什么字?”
“它的名字。”
女曦皱眉道:“你已想好?剑如人,不可鲁莽。”
长安道:“就叫桃曦吧,这枯枝我是于桃花树下所得,而又诞于女曦姑娘之手,自要有女曦姑娘名字,便叫桃曦最好。”
听到长安用自己的名字为佩剑起名,女曦冷冷道:“若你后悔我可不管。”
“如此美的名字,我怎会后悔。”长安笑道。
将剑递了过去,女曦也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催动仙剑,于剑身上仔细刻下“桃曦”二字,便将剑还给了长安。
长安捧着剑,高兴的似乎要流口水一般,看得女曦似乎也有了一丝笑意,但似乎又没有。
“待你修行后,以真气催使才能发挥威力,现在也只是一把普通木剑罢了。”女曦打击道。
“好,好。”长安却仍是眉开眼笑的将剑收了起来。
……
沉默片刻,长安抬起头道:“女曦姑娘……”
女曦疑惑的看向长安,却见长安一脸认真道:“女曦姑娘,你可知你笑起来比冷冰冰时好看千万倍,应该多笑笑才是。”
长安认真的说完,见女曦久久不说话,便觉得自己似乎关心的过了,不由讪讪笑道:“我冒昧了……”
女曦收回冰冷目光,道:“我从小便进战国司,从此便与剑为生,待稍懂事时,便shā rén杀妖,见惯的是死人脸上的绝望和shā rén者脸上的冰冷……”
“见惯了生死,心里便只有生死。”女曦眼中回忆起往事,却时而显得迷惘与空洞。
勾起往事自是不好,长安也便不再说话,夜色撩人,火堆“哔哔剥剥”的响着,两人沉默无语,过了片刻,长安道:“你睡吧,我来看着,天亮了我叫你。”
“你不睡么?”
长安道:“你受了伤,该多休息,我少睡些也无妨。”
看了长安一眼,女曦没有要说什么,只道了声:“小心些。”便闭上了眼睛打坐起来。
一夜转眼便过,女曦睁开眼,发现长安仍坐在原地,不由得站了起来,听到动静,长安立马转过身来,见是女曦,不由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一些。”
“那我们便出发吧。”长安伸了个懒腰。
“你一夜未睡,当真无碍?”看着长安,女曦终是关切道。
“长安城近在咫尺,心中豪气顿生,想到了许多事,哪里睡的着。”长安笑道。
见长安如此,女曦也便不再说话,两人牵着马一并前行,出了树林,不远便是大道。
“谢谢你的剑,还有昨夜讲的那么多事情。”
“我才觉心中困顿一抒而尽,反是我该谢谢你。”女曦平静道,似乎已将昨夜的自己换了回来。
于大路行走了半日,另一座城池便出现于眼前,玉钧所说的九州二十四座城,此时他已见过一座,这便是第二座,云边城。
“云自天来,边有其城,这便是云边城。”
这座城自是巍峨,较之咸宝城更是不差,城墙高耸,更有巨大朱红城门,守城兵者也是雄武有力,气派不已。
“似乎长安已经离得不远了。”
与女曦进了城,才发现这云边城也是繁华无比,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正四处张望间,却听得身后传来叫声,“师姐!”长安与女曦转身看去,却是一位少女,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女曦。
“师姐,终于找到你了!”那少女看到女曦转过来,忙跑了过来。
“师妹?”
“师姐,你这几日去了何处,可让我们好找。”少女委屈道。
“说来话长。”
“对了,启剑师兄也在此地,我们每个城的找,师姐也真是,不给师门传个消息回来,急死我们了。”
“启剑?他也在此处?”女曦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是啊,师兄可担心你了,对了,这位是?”看到女曦身旁的长安,兴致冲冲的少女这才收敛了些,问道。
“姑娘好,我叫……”
“唉,无所谓了,我去找师兄,师姐你便在这里等我啊。”
还未待长安讲完,少女便打断了长安的话语,兴冲冲的跑去找人。
见长安无奈笑意,女曦道:“师妹便是如此冒失性格,非为故意不敬,女曦代为赔罪了。”
长安摆摆手道:“无妨,这是你们门派的?那你要离开了?”
沉默片刻,女曦道:“女曦多日未有讯息,此时见到同门该与其一同归派,听候师父责罚。”
“哦哦,无妨,女曦姑娘尽可离去,剩下的路我一人走完就行。”长安笑道。
不一会儿,那少女便领着一大帮人走了过来,看衣着服饰,应都是战国司弟子,看见女曦,俱都恭敬道:“师姐。”
而于最前之人是一身着白衣,飘然俊俏的男子,拱手道:“师妹,多日不见,可还无恙?”
“谢启剑师兄关心,女曦并无大碍。”女曦似乎对这人并不喜欢,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淡淡道。
只是这位启剑师兄却也不恼,反而看向长安笑着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一位朋友。”长安笑道。
这倒是让众人一愣,而那启剑先是一愣,却又深深看了长安一眼,笑道:“师妹从未有称他人过朋友,看来这位兄弟果真不凡。”
“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李长安。”长安答道。
“你便是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