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整整躺了五日,直至寻道召见,长安这才下了床,这几日,长安的修为也是精进了许多。
似乎从那摩天阁上走了一遭,长安心境变得更加坚定,面容也坚毅起来,《三气心诀》也比原先增进了不少。
长安回忆在摩天阁上时,懦弱,崩溃,恐惧,绝望,希望,那时的每一种自己,他已经都见识过了,此刻经历后再想起,似乎多了许多感悟,自己的心似乎有许多空洞被填补上。
对于寻道的召见,因已经知道了结果,长安不再担心,他此刻犹豫的是,对于摩天阁上自己的所见,是否要全部告知寻道。
皱着眉,一路思索着便到了三清大殿,却看见路晗光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长安对于路晗光已经心中有了浓重的厌恶之感,此刻也不打算理会他,便向着大殿走去。
“恭喜长安师弟,为师门立功,此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无涯宫弟子了。”背后的声音让长安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长安深深看了路晗光一眼,“路师兄,何必总是为难于我。”
那路晗光闻言一愣,接着便笑道:“同门师兄弟,何来为难二字,我也只是为师门着想罢了。”
这句话,或许连路晗光自己都不信,长安自然也是皱起眉,冷冷看着路晗光。
见长安如此,路晗光摇摇头,走到了长安身边,收起笑意,靠近了长安耳边,道:“我与你,与问峰从未有过仇怨,至于为何如此做,纯粹是你,你们问峰在无涯宫最弱罢了,柿子自然挑软的捏。”
“这一句俗语,我家下人常说,我觉得挺有道理,所以你也不必困扰,也有可能是命峰、往峰、道峰,只是现在,是你们问峰。”路晗光站直身子,无奈的摊了摊手道。
“好了,我们进去吧。”路晗光拍了拍长安的肩膀,往大殿走去。
长安看着路晗光的背影忽道:“路师兄,你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无涯宫的弟子了。”
路晗光却似乎并没有听到,摇晃着便进了大殿,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刺的眼睛有些发疼,在这无涯峰之上,竟仍躲不过太阳的炙烤,而地上的蚂蚁却聪明的很,俱都聚集在阴暗中。
三清殿便是长安第一次来的地方,一间光线不太充足的屋子,最上方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铜像,长安问过玉钧,那便是道家始祖一清,一个仙人!
这是长安第一次如此仔细观察这座大殿,较之上次的紧张与忐忑,这次平静了许多,寻道似乎还未来,几峰的师尊已经静坐多时,弟子也都来了大半,正互相间窃窃私语。
“长安,这里。”扫视间,长安看到了玉钧与云微,后者正出声招手。
悄无声息的与玉钧几人埋在人群中,长安也注意着周围弟子们的交谈。
“这次国试,与往年不同,似乎重头在我们这边。”
“可不是,这些年灾祸不断,还有谁愿意只当个读书人,当了官有什么用,还不是凡人一个。”
“也是掌门英明,说国试是天下英杰聚集之时,可将宗门招收弟子与国试一并进行,参加完国考,也可以来参加宗门测验,这样二者或可得一。”
“这一举,让我们无涯宫获得多少天下人赞誉,但是修仙一途也非容易之事,这么多年,似乎还未有过同时二者兼得的人。”
窃窃私语间,长安也明了了今日来,似乎并不只是为了他的事情,重要的是无涯宫要招收新弟子了,还有九州国试。
“九州国试!”长安不禁握紧了手,若不是突遭变故,或许他的人生也注定会有这次国试,或许中的,或许落榜。
众人窃语间,寻道也到了大殿,大殿肃静下来,寻道看了看下方弟子,点点头道:“好,既人都来了,那今日之事,便有两件,一是摩天阁钥匙已经找到,需要你们知道一些事情,二便是九州国试。”
顿了顿,寻道看向了长安,“首先,问峰弟子李长安。”寻道淡淡道。
“弟子在。”长安忙出了人群,拜首道。
“李长安,时光飞逝,你来无涯宫已有两月有余,不知修炼的如何了?”寻道问道。
长安平静道:“弟子每日修行《三气心诀》,修行较之初来有所增益。”
听闻长安语气不虚,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增益。
苍梧一扫之下,却冷笑道:“《三气心诀》二层,这便是你的增益。”
苍梧的声音在大殿淡淡传开,惹得一片笑声,有嘲笑,有人觉得不可思议,对于这些笑声,长安这次没有任何反应。
资质差又如何,修行,让他的心灼热,对于路晗光等人,或许嘲笑是尖锐的利刺,对他已经不再是,心向远方,或许就不会在意脚下的泥沼。
修行以来,长安已经尝到了甜头,身体越来越轻,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他在无涯宫或许是垫底的,但对于长安城里的凡人来说,或许几个壮汉都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是一种禁果,对于平凡人是,对前弱小而不甘弱小的长安更是,凡人的无能和软弱,更让修行者显得高不可攀。
寻道亦是闪过一丝无奈,“你修行起步太晚,资质又属下等,不过好在勤奋,心志坚定,若坚持修行,定会有所小成。”
顿了顿,寻道又道:“此次你找到摩天阁钥匙,于我无涯宫乃大功一件,本应将《道虚经》传于你。”
寻道却没再说下去,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后面的一句话,皆因长安修为太低。
“咳咳,不过,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说出来。”寻道看着长安。
这句话却让大殿里的弟子们目光热切起来,不由嫉妒的看向有些发愣的长安,不知长安会要些什么。
忽如其来的承诺让长安有些措手不及,法宝?灵药?地位?
“出人头地再回来。”这是老师要他许下的承诺,出人头地,或许很简单,他可以向寻道要人世的地位财富,或许会被不耻,但这也算出人头地。
但这种出人头地似乎并不是老师希望的,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所以长安并没有如其他弟子们的猜测的一般。
“我想参加此次的国试。”
一句话,却带来死一般的沉寂。
“什么!”
“疯了不成!”
长安的声音很轻,却轰然落于他人耳中,再一次引发了嘈杂,寻道也有些不解。
“喔,这是为何?你莫非想离开无涯宫了?”
长安笑着摇了摇头道:“长安入无涯宫前,也是如千万读书人,十年寒窗,为求一个功名,只是此刻已入仙途,却觉心中颇有遗憾,想去参加国试完成一个心愿。”
说完这话,长安也知道有些太过任性,便等着苍梧等人的指责,但说话的不是苍梧,而是承道。
“你可知道世人谓我无涯宫为仙家,而国试虽是九州盛举,但终是世俗之事,仙家不屑之,你若参加,会有损宗门声誉。”
“是啊,无涯宫乃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地位甚至是在九州皇族之上,自然只有别人往无涯宫来,人往高处走,怎可向下去。”承道说完话,路晗光眼光一闪,却紧接着便道。
只是说的话却让承道有些皱眉,虽觉着有些不对,但承道也没法说什么。
下方弟子也没有一个觉得不对,反而个个面有自豪之色,长安见此种情况,也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些仙家弟子自会自觉高人一等,但是没想到已然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九州皇族,那是九州共主,在路晗光的嘴里便成了一文不值,竟让其屈居第二,不过,想到无涯宫的实力,长安也没法说什么,只是暗暗摇了摇头。
“皇恩浩荡,百年来扶持我们无涯宫,互相早已难解难分,何来的谁上谁下,都为天下苍生福计。”寻道冷声道,似乎也有些意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承蒙天泽,无涯宫方可遗世独立,但你们却莫忘了自己的根,无涯宫承大道,不计世俗荣誉,让你们觉得荣光的不应是无涯宫弟子的身份,而是肩上肩负天下苍生的重责。”
寻道的声音沧桑而肃穆,似乎响在每个人的心底,众人不禁心神一凛,低下了头去,寻道又看向长安点点头道:“你的想法不错,及早斩断世俗牵绊,便可早日有所成。”
“我倒不觉会对无涯宫有什么不妥,无涯宫弟子参加国试,反而让我们与天下苍生百姓离得更近些。”寻道阻止了苍梧的反驳。
反而浩然道人似乎极为赞同,站起身兴高采烈的拱手道:“掌门师兄英明,如此举动,无涯宫与皇室关系便会更上一层,而无涯宫的声明亦会再次远播。”
看着自己这个胖胖的师弟,后者激动的胡子也一抖一抖的,寻道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若要参加国试,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弟子愿意。”长安问道。
寻道见长安如此急切,不由哈哈笑道:“你这么着急,不怕我让你拿个第一?”
“长安虽修行天分低些,但对读书还是很有些自信的。”长安的眼睛很亮,一股书生般的自傲与娟狂显露而出。
长安本就一直与老师求学,加之成绩出众,这也是老师为何夸赞他聪慧无比,遇见此次提前的九州国试,长安自然蠢蠢欲动。
“我须你答应的是,直到国试开始前,你不能被人发现是无涯宫弟子。”寻道看着长安,似乎希望长安明白自己的意思。
“长安明白。”
避人口舌,长安自然是明白的,即便寻道不说,长安也会如此做,此刻看着点头的寻道,长安不禁一阵心神激荡,九州国试,天下英杰云集,自是有一番风云。